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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姯趴在他身上摇摇头,傻呆呆望着他不语。
“你先起来。”苏玉珩感觉自己好像腿受伤了,他拍了拍身上的人,想起身查看伤情。
地上湿冷的很,泥土里还有夜晚露水的芬芳馥郁,苏玉珩觉得身上黏糊糊的不舒服极了,但又不能将她推开。
“珩珩你刚刚好迷人。”摇姯回过神来完全不克制自己对他的赞美。
他别过头去,有些不自然,:“又逗我。”
“我从不逗你。”摇姯从他身上爬起来,也学着他的模样将他摸了个遍,摸到脚踝处时苏玉珩银牙暗咬。
“崴到脚啦?”摇姯有些慌张,他们还要跑路的。
“无碍。”苏玉珩安抚地摇摇头,他也知道这个时候脚受伤可不是件好事。
家家户户都亮起了昏黄的烛光,脚下的路看不大清,摇姯将他从地上拖起来,将他身上的泥土拍干净。
“摇姯。”
“嗯”
“那些人都得死,你不要害怕。”
摇姯叹了口气,牵起他的手往深处走去,公子一瘸一拐的很是艰难。
“你在怨我?”
“不怨,年初时你喝醉酒都被传的沸沸扬扬,如果今日之事泄露出去...”
摇姯怎么会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魔教公子被两个不入流的醉汉轻薄,这事传出去他的颜面何在,苍狼教颜面何在。这一牵扯,凡是见过他出入聚贤阁的人都不能留下活口。
以前的苏玉珩有良善之心,总认为善恶终有报,应多做善事,对自己祖辈和父亲那一套残忍杀戮很不屑。但近两年他越发失望,只有强者才能得到,弱者只配失去,今天之事更让他对道义礼教绝望。
“你会怕我吗?”苏玉珩有些小心翼翼。
摇姯轻轻抓住他的手:“虽然这样说很自私,但是我更希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的手发凉,摇姯不由自主地更握紧些。
“那个瘦子只是下了迷药,过不了多久他就会醒来,你要快点处理。”
苏玉珩轻轻嗯了一声,放开她的手,取下挽发用的竹簪,撇开两半后没多久就有只亮红色的血鸽俯身而下。他抚摸着鸽子的羽尾,血鸽也极有灵性地往他手掌心蹭了蹭就飞走了。
前面转个弯就是通往清风崖的大路,回去后已是深夜,他俩一块回去就算没事也会被那些八卦的人搞出点事来,摇姯就有些犹豫。
“要不我们找个客栈休息一晚吧?”她小声询问。
苏玉珩站在巷子口,双手背在身后,身姿挺立,虽换上了店小二的粗布麻衣,但与生俱来的贵气在深夜里也挡不住。
冬天的夜晚寒风刺骨,迷乱的星光,沉寂的夜景,加上如眉的新月,夜风轻飘飘吹着,空气中飘荡着湖水和泥土混合的芬芳。但是那样华丽的苏玉珩,将美景的风头都抢了过去,沉着的他,睿智的他,像朦胧的银纱织出的迷雾一般让人看不透。
见他停驻,摇姯也不敢催,将小手放在他的大手里取暖,望着不远处的桐子湖发了好一会儿呆。
等她把头转过来时,前面跪了一排黑衣人,他们低着头摇姯看不清楚,但是身上凌冽的杀气让她有些害怕,虽然她在清风崖呆了好几年,但是杀人和参观杀人这种事今天这是头一回。
为首的黑衣人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沙哑的声音像锯子一样:“少主恕罪,属下办事不力,赶去时那两人已被发现。在场的人都已处理,但恐有漏网之鱼。”
握着摇姯的大手紧了紧,缓缓说道:“一有动静,务必铲草除根。”
“遵命。”
黑衣人像风一样来无影去无踪,为首的领袖起身时偷偷望了他牵着的青衣女孩一眼,闪过一丝诧异,少主的心思真是猜不透,虽也是清秀丽人,但却及不上少主的十分之一。也就是那一瞬而已,他也不见影,不该多问的事他从来不多问。
突然想起苏玉珩还负着伤这回事,摇姯就有些埋怨他:“你受伤了为什么不让他们帮你看看,我又不懂医,这么晚上哪儿去找大夫。”
他好似全不在意:“这点伤算甚,我们俩扮做兄妹找个客栈落脚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回清风崖。”
摇姯赶紧摇头表示反对:“你这么俊,谁信我是你妹妹啊。我们还是扮做私奔的小情侣吧。”
苏玉珩瞧了瞧紧紧牵着的手,再瞥了摇姯一眼:“我才不会同这么丑的人私奔。”
她咬牙切齿,提醒自己要沉着冷静,深吸一口气:“我身上的银子只够一间房,要么就做小情侣,要么你就睡马路吧。”说完恶狠狠瞪他。
略一思索,他也不放心摇姯一个人住一间房,就点点头低声答了个好字。
他们俩找了家不远的客栈,里面掌柜正和人侃侃而谈,说的正是聚贤阁的凶杀案。
“江湖又要不太平咯,一弹指间,十几条人命就没了,整个江湖没几个门派有这能力。”
“这是为何?”
“还是不知道的好,知情的人都死了。”
摇姯心想,这么说来,她才是最最知情的人呀。她抬起眼皮轻轻撇了一眼旁边温文尔雅的少年,今晚要跟他洗洗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报恩就不用了,可不能忘恩负义将自己杀人灭口。
少年自然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她那个小脑袋每天都在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嚅了嚅嘴:“银子,给他。”
摇姯回过神来,丢了几个小碎银给掌柜:“要间上房。”
“只要一间?”掌柜感叹自己老了跟不上江湖更新迭代,小年轻都这么开放的,怎么看都像是哪家千金花钱寻俊俏小倌。
她有些不耐烦地嗯了一声。
“敢问这是小姐您的…”
摇姯气结:“你还是不知道的好,知情的人都死了。”
“年轻人就是爱说笑。”掌柜的捂嘴直笑,显然人畜无害的摇姯学不出苏玉珩恐吓她时吓人的模样。
她无力辩驳,一脸懊恼地跟着小厮上了二楼,苏玉珩跟在她身后,嘴角微微上扬。
冬日露水重,加上明日大雪将落,夜晚寒冷至极。摇姯强烈要求两个人同睡一张床,美名为相互取暖。
其实取暖是真,冬日里住在湖边格外冻,他们俩的衣服都用酒味遮住了血腥味,穿着浑身不舒服,只能将外衣脱去。
摇姯只穿着亵衣抱着被子躺下倒头就睡,虽然旁边睡着一个玉树琼葩的俊郎,但她突然对什么芙蓉帐暖,春宵一刻都了无兴趣,只希望今日快些结束。
苏玉珩平躺在床上一双黑眸清澈而透亮,他还沉浸在今晚之事中无法自拔。此事肯定包不住,不给个合理的解释江湖定会沸沸扬扬,越想隐藏就越容易瞎猜。
越到深夜气温越低,睡梦中的摇姯不自觉就往温暖的地方靠。苏玉珩不习武自是有原因,魔教的继承人都有烈火的血统,如果习武就会唤醒体内的魔性,魔性虽是可以使人在段时间内迅速修炼内力,但走火入魔后更为血腥残忍。
天下所有人都盯着苍狼教,如果他一习武,所有门派必定会群起而攻之。今晚为了救摇姯强行解开穴道,他不得不在短时间内修炼内力,已然催动了烈火的魔性,所以这一整晚他全身都烧得慌。
摇姯后半夜进入了梦魇,嘴里一直嘟喃着,双手在空中乱舞。苏玉珩默默看着她,带着复杂而纠结的神情,刚刚还安慰他说不要害怕的人,其实内心里恐慌得不行。
“不要,放开我…”摇姯梦中带着哭腔,楚楚可怜。
苏玉珩伸手在她脸上摸到了冰凉的泪水,将她轻轻搂在怀里缓缓拍打她的肩膀,温暖如玉的声音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是我,摇姯不怕,再没人会欺负你。”
“不要碰他,求求你,不要碰他”
苏玉珩手愣在半空中,随即将她紧紧压在胸膛,冰凉的液体滑落在他胸口,他低下头用滚烫的唇将她的泪水卷进嘴里:“我的好摇姯,没有人碰我,摇姯。”
他就这样轻轻拍了她一晚,天快亮实在撑不住才睡去。
摇姯醒来时正好可以看见日出江花的景色,江上的渔船不多,摇摇摆摆地在朝阳下,预期的大雪并没来临,她顿时心情大好,一扫昨日阴霾。
旁边粉雕玉琢的公子沉沉睡着,摇姯借着清晨的阳光偷偷抚摸他的脸庞,竟发现他全身都微微发烫,脸上还有红润,吓得爬起身来推他:“苏玉珩?苏玉珩你醒醒。”
苏玉珩悠悠转醒,清澈的眼神像小鹿一样望着她,摇姯张口结舌就说不出话来。
“再睡一会吧。”说完他又闭上眼睛。
摇姯暗叹不好,这副模样十有八九是发烧,又推他:“你身上有些烫,有没有不舒服?”
身下的公子一僵,良久,睁开眼睛,满是痛苦:“摇姯,我没不舒服,从今日起我可能一直都这样。”
“一直都会这么烫?”
他把头埋进枕头里:“嗯,像个魔头一样。”
她不明所以,但见他痛不欲生的神情也不敢多问,只得从身后抚摸他精瘦的后背:“这样也挺好,总比那些小说里面全身冰凉凉的男主摸起来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