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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堂,君掌盛无边,刹那含永劫。”华小星在昏迷的时候,冥冥之中听到了这句话,在脑海里回荡。
猛然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熟悉的一切,陈旧的屋顶,木板上的痕迹总是被他想象成人脸,一张小桌子,上面摆着两套洗漱用品,另外还有三张床,其他的就再也没有了。
“小星,你醒了,太好了。”温柔的声音是成雪发出的,她一直在这守着,担心华小星伤心过度,醒不过来了,现在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华小星点了点头,眼睛看向旁边的那张床,上面的被子都没有了,只有一张光床板,他的眼神暗淡,说道:“黑哥的东西都没了吗?为什么连这点回忆也要抹去。”
成雪连忙解释道:“不是这样的,大队长吩咐把这些东西好生收拾起来,永远保存在第七大队,好让黑哥能寻得回家的路。”一边说着眼中的泪花闪烁,悲伤的情绪涌上心头。
华小星两天没吃没喝,硬撑着下床,拿起一杯水灌下去,舒了一口气,说道:“石头去哪了?”
“他在后山陪着黑哥呢?也已经在哪里呆了两天了。”何墨的尸首被火化了,在后山立了一块碑,那里是第七大队士卒牺牲后的安身之处,成雪慢慢细说着。
“好的,我也去看看。”华小星说着就穿上衣服,向外走去。
成雪急忙赶上来拉住了华小星,“等等!”华小星被她拉住,转头看着她,眼睛里不再有往常的活泼与神采,取而代之的是冷漠与无情,瞳孔扩大,成雪似乎在里面看到了一个无边的黑暗世界。急忙松开手,向后退了两步,心里想着,“你怎么可以用父亲一样的眼神看着我,我不要你变成那样。”
“有什么事吗?”华小星不知道自己的眼神吓到了成雪,出声打断了她的沉思。成雪反应过来,压下刚才的念头,回到华小星的床边,在枕头边抽出一本册子递给了华小星,说道:“这是黑哥的日记,我给他收拾东西的时候,故意留了下来,你收着吧,至少可以有个念想。”
看到成雪手中的册子,华小星眼神里起了一些波动,双手接过册子,看着封面上熟悉的字迹,缓缓坐回床上,慢慢翻看起来,寻找即将失去的回忆。
封面上规规矩矩地写着“花田录”三个字,翻开封面一行清秀的字迹映入眼帘,“花田盛开之际,得此生最为珍惜,取名为墨,望于苍天下,黑土上,平平安安度此一生,拜首拜首,特以花田录之。”从这一行字可以看出这应该是何墨的母亲送给他的,那这就是何墨最为珍贵的东西了,华小星双手不自觉地紧了紧,继续向下看。
第二页,上面的字迹比较乱,应该是小时候写的,“今天娘亲给了我这好看的册子,我好喜欢,娘亲天天教我读书写字,看了很多书,都好有趣,但是父亲不陪我玩,每天都不在家,好想去军队玩啊!”
第三页,“今天娘亲不在家,是父亲陪我的,我好高兴啊,父亲教我下围棋,可是我总是下错,惹得父亲不开心了,我要好好钻研围棋,不能让父亲失望了。”
第三页,“今天父亲终于带我去军队了,那里有好多大哥哥大姐姐,他们都好厉害呢,打来打去的,还有一位叔叔送了我一个小木人,那是父亲的样子,这样父亲就能天天陪我了,我不想一个人呆在家里。”
第四页到第二十五页都是何墨日常生活的小事,直到第二十六页,发生了变故,“那天,母亲不在了,他们都说那是我的母亲,但我知道那不是,她的眼睛是红色的,母亲从来不会对我大吼,她不是,她不是,她不是,我的娘亲去哪了?”
第二十七页,“父亲也不在了,二叔把他关起来了,就在竹林的阁楼里,别人和我说他疯了,他没疯,是他害了母亲,我去找他,都被别人拦住了,娘亲你在哪里啊,我好想你。”
看到这里,华小星已经明白了,何墨的童年必定是经历了惨痛的事情,“他的母亲为什么眼睛是红色的,在军队演武时处决的那个魔族人也是红色眼睛,当初黑哥嘴里叨念了很多的不是,难道他知道些什么?为什么不和我们说呢?”华小星不知道何墨是不想将自己的惨痛带给兄弟,他想要自己去承受。
华小星继续往后看,中间空着很大一片,大概是何墨不想回忆的一段生活才没有写下来,翻了不知多少,才再次看到文字,第一页,“今天我终于出来了,从那个地方出来了,那里有着我最不想看到的东西,每一个人都对我毕恭毕敬的,我只是想和他们说说话,但是他们总是心口不一,我讨厌那里,我出来了,来到了人生的起点处,青训营。”
第二页,“今天我的心里竟然再一次出现了开心的感觉,几年来喜悦的感觉全然不在,为什么今天会蓦然间出现,那两个出现在我生命中的男孩,他们给了我一种久违的亲人的感觉。我看到他们被别人欺负,想到了自己的童年,一样的无助,决定帮他们一把,没有想到就是小小的举动,让他们成为了自己的好朋友,他们给我起了外号,虽然我不是很喜欢,但是我没有拒绝,我接受了,这两个有趣的朋友。”看到这里华小星眼中的水珠低落,这是何墨和自己的相识相知,三个人在最需要亲情的时候相遇了,最为纯真的友谊开始了。
第五十六页,“今天一年的青训营生活就要结束了,这是我最开心的一年,但是今天就要结束了,我难道又要回到那个令我伤心的地方,我不愿意回去,可是家族的束缚还在我的身上。在我举棋不定的时候,是小星给了我答案,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家族给了我伤痛,我又何必回去为它效力,我要和小星石头一起,我们约定了永远不分开,一起进入日月武学院。”
第五十七页,“我成了小队的队长,这是我的责任,我必须要保护好小队的每一个人,脱离了家族的束缚,我才发现我的身心自由了,我要让小队成为最强。”
第九十三页,“军队演武结束了,小星和石头都变强了,我这个队长勉强合格,没有拖后腿,我回到了那个黑暗的院子,还是那样的阴气沉沉,我看到了那个男人,已经无法称之为人了,他就是一个恶鬼,一直缠绕在心头的画面再次困扰着我,我始终无法摆脱,我想知道当年的一切。”
第九十四页,“我要去调查了,小星,石头,成雪,你们等着我。”
最后的告别话语,何墨似乎已经预测到了自己的结局,华小星慢慢合上册子,后面已经没有内容了,他将册子放在床头,双手撑着头慢慢沉思起来,“何家的人到底为什么要杀害黑哥?与黑哥母亲的双眼有什么联系吗?黑哥在日记了提到过,那么在军队演武上处决的魔族也不一定是魔族,那到底是什么呢?”他静静地思考着,将前后所有的事情联系起来,他渐渐明白了,他知道何墨所调查的事情是什么了,“何林老贼,我一定要弄清楚你在预谋着什么,不能让黑哥死得不明不白,所有的一切我都会讨回来的。”华小星低吼着,声音里带着无尽的仇恨,何墨血淋林的面目历历在目。
“小星,你想干嘛?千万不要再做傻事了。”成雪看到华小星脸上的怒气未消,生怕他会像两天前那样,在第七大队的营地里大闹起来,那天华小星的战力她可是见识过的,能跟田辉硬撼,要是再闹起来,没有什么人能够阻止,连忙劝阻:“大队长已经着手调查这件事情了,我们先等等吧,一定会给黑哥一个公道的。”
华小星猛然站起来,成雪觉得他稚嫩的肩膀在那一瞬间突然变得宽广起来,从前小队有任何事情,都是何墨考虑对策,他们没有什么可以担忧的,只要按照何墨制定的方案去做就行了,如今何墨不在了,眼前的这个男孩要尝试去做一个男人,真的如众人所说的那样,“男人往往在巨大的打击下产生,不是在磨难中消亡,就是在磨难中崛起。”
“不行,我要亲手为黑哥报仇,我要亲手杀死那些凶手。”华小星咬牙切齿地说着,成雪不敢阻挠,安静坐在床沿上,双手紧紧抓着大腿上的裤子,指节发白,眼睛一眨一眨的,极力阻止眼泪的掉落,这个时候哭泣也许是对华小星最大的否定,她不敢否定。
“你一定要小心点,黑哥刚刚遇难,我不想你也······”话说到后面实在说不下去,右手捂嘴开始抽泣起来。华小星没有听到成雪断断续续的话语,走出小屋,与何墨相同的背影,孤单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