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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宁制服了二人,向身后望去,只见湖边黑压压一片,上鸿子、疯丐与阿央三人在近百个魔教弟子中穿梭自如,每次出手便有一名魔教弟子倒地不起,只是战得久了难免有些后继无力,招式渐缓。
灵丰修为虽然比魔教弟子强出许多,可一来实战经验较少,二来心存仁慈,下手不够狠辣,在众人合攻之下,僧袍上已被刀剑划出数十刀口子,鲜血沾满衣襟。
其他几人每人都得同时应付二十来个魔教弟子,自顾都来不及,又哪能腾的出手去照顾灵丰。龚宁先料理了胡先生与袁先生,见灵丰形势不妙,连忙提剑赶来。
灵丰见龚宁飞身赶来,不由得舒了口气,连忙说道:“龚宁师兄,幸好你来得快,要不小僧怕是……”
“哈哈,要你一下对付这么多人实在是难为你了,你去看住那二人,且看我料理了这帮跳梁小丑。”龚宁指着躺倒的胡先生与袁先生对灵丰笑道。
灵丰点点头,他确实是已经无力再战了,只得听着龚宁的吩咐退到胡先生和袁先生身侧,却又见二人可怜,不自禁的念起了佛门超度用的《往生咒》。
徐召巨与红莲斗了许久,却是谁也奈何不得谁,只得僵持下去,将希望放在同伴身上。
龚宁打斗之余眼角扫过红莲与徐召巨二人,却见不知躲到哪里的李猛突然跳了出来,手提弯刀出现在疲于应付徐召巨的红莲身后,杀气凛然。
“不好。”龚宁心中一惊,连忙施展“沧澜剑法”中的“波澜壮阔”,将身侧一众喽啰全部击退,气势骤然一提,一道强势的剑气在人群中生生劈开一条路。
李猛弯刀斩落,嘴角狞笑,似乎眼中已经看到红莲在他的刀下一分为二了一般。
徐召巨亦是一惊,连忙撤身飞退,以便红莲向前闪躲,红莲见徐召巨面有异色看向自己身后,突兀感到一股杀气,猛然转过身去,正见李猛提刀砍来,慌忙提气闪避,可是同徐召巨斗了这许久很是疲惫,那一瞬真气却是不继,只将身子偏了一偏,却仍旧身处李猛刀光之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李猛的弯刀砍向自己面门,却无力闪躲,目光中透着不甘。
“乒……”
红莲只觉得耳旁生风,一道凌厉的剑气贴着脸颊飞过,与李猛手中的弯刀碰撞到一起。
无奈距离太远,这道剑气也仅仅是将李猛逼退,却不能将他手中的弯刀击飞。
徐召巨回过神来,心中恼怒:“这该死的小人,我与丫头缠斗,你竟敢背后偷袭,不知好歹。”
黑水滔滔,翻腾激荡,永无止歇,湖边大院灯火通明,却是打得天昏地暗,黑压压的人群中有四人攻击手段层出不穷,令人心中震撼。
可最为惊险的却是李猛这一记偷袭,若不是龚宁见机不妙及时出手,怕是红莲就被这一刀一分为二了。
“啊,卑鄙小人,受死!”徐召巨愤怒地朝虚空拍出一掌,虚空霎时泛起一阵涟漪,层层叠叠的气浪涌向李猛。
“不!”李猛惊叫,那日被皇甫惊鸿控制住的感觉又再次袭来,席卷全身,只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动弹不得,只得眼睁睁地看着气浪打向自己完好的左手。
红莲面带愤怒,冷眼看着李猛被气浪掀了个跟头,栽在地面,鲜血从口中狂涌不止,一看便知是受了重伤。
场上最急的人不是徐召巨,也不是红莲自己,而是龚宁。
龚宁长剑舞将起来,也不顾真气剧烈的消耗,剑剑狠辣,朝敌人要害或刺或砍,很快便杀出了一条血路,带着森森寒气向李猛奔去。
李猛趴在地上挣扎着,忽的面前一暗,有人在自己面前停住,他抬头朝上看,只见一名白发少年双目赤红,一股凝重的气势散发开来,如浊浪滔天,又如泰山压顶,光是惊人的气势就将自己压得喘不过气,一丝鲜血流入双眼,朦胧中他却看清了这少年,那脸庞眉目,一瞬间将他带回十几年前的那片树林。
“大……大公子,大公子饶命,你父母之死与我无关,小的……小的只是奉命行事,求公子放……放我一马。不,不是,小人不敢背叛郡主,只是受了胁……胁迫。小人上有老下有小,不得不从啊,可不是存心要害大公子父母。”李猛这一刻双目瞪得滚圆,似乎是见到了鬼一般,口中语无伦次。
“二爷爷且慢!”龚宁猛地一抬手,拦住徐召巨含怒打向李猛的一掌,心中早就如同波涛汹涌的大海一般,掀起了滔天骇浪。
“你说什么?你……你认得我的父母?”龚宁拼命地抑制内心中的激动,使自己尽量保持平静,可提及“父母”二字仍旧忍不住的颤抖。
李猛磕头如捣蒜,口中说道:“小人也是受了他人……胁迫,求大公子饶命,求大公子饶命啊。”
“你认得我父母?快说!”龚宁猛然爆喝一声,喝声震天,李猛吓得浑身一哆嗦,惊恐道:“大公子饶命,大公子饶命啊。”
龚宁长剑抵着李猛的喉咙,深吸一口气,沉声问道:“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否则我这就要了你的狗命。”
“当年小人奉命,追杀大公子一家,但那绝非小人本意,小人也是万不得已啊。”李猛气喘如牛道。
“是谁命你追杀我们一家?”龚宁觉得困惑了自己多年的谜团似乎就要解开了,心中激动不已。
“是你的叔叔,今日北安郡郡主,小人都是受了郡主之命,去追杀郡主。”李猛说的含糊不清,但看他此刻的模样也不像是说了假话。
龚宁眼睛一瞪,长剑顺势在李猛脖颈上划出一条细口:“说清楚些。”
李猛颤声道:“是,是,大公子……你……你原本是北安郡的少郡主,你父亲便是上一任北安郡主,可你叔叔赵公伯觊觎郡主之位,不知用什么手段,收买了那些将领,迫得你父母携着大公子出逃,郡……你叔叔他又命小人带……不,不是,小人是跟随曹将军前去追杀大公子一家。”
“北安郡郡主赵公伯?你是说,他是我叔叔?”龚宁急忙问道。
“是,他便是你亲叔叔。”
“后来怎样了?”
“我们一行人追至鼎州境内,在鹰峰山下,击……在乱军之中,郡主他……他不幸殒命,公孙将军护着夫人和大公子,也已身受重伤,无力还手,我们……我们本来打算将夫人和大公子平安带回,郡主大人即是大公子的叔叔,必然会念及兄弟恩情,不至于要了你和夫人的性命。只是,只是大公子你忽然大发神威,如……如同那日在涵月国一般,爆发出那骇人的力量,那年大公子不过才六岁,只一拳,曹将军他们都……都死了,夫人……夫人和公孙将军也……去了。只有小人命大,一个人逃了出来。”
龚宁双目倏地一红:“你是说,只有我父亲是死于你们手中,我的母亲和那公孙将军都是死于我手?那鹰峰山上无辜的猎户,也是死在我的手中?”
李猛颤抖着,轻声道:“是,大公子有天神庇佑,命不该绝,在危急时刻天神附身,想来,想来身边的凡人抵受不住,也是有的。”
龚宁心知此人既如此胆小怕死,虽然此刻所说话语并不甚通顺,但所言皆是事实,该当不错。自己在平潮山上突得一股莫名真气,竟能一击击杀功力超出自己许多的林易,虽然不知这股力量从何而来,但若是六岁那年自己如此爆发,未经修炼的普通人万难抵挡,这点确是毫无疑问。此刻他既然敢于承认父亲是死于追兵之手,那自己母亲和徐挚的父亲,以及忠心护主的公孙将军,都是死于自己之手确然无疑了。心中一恸,面色惨白,手中阳焱剑红光一盛,忍不住仰天怒吼一声。
“我父母当年究竟怎样,你都详细说来!”龚宁喝道。
李猛顿了一下,说道:“大公子的父亲是北安郡前郡主赵公胜,您母亲乃是大虞国君虞景帝的妹妹,庆阳公主,大公子您……您都不记得了么?”
“啊!”龚宁仰天长啸,这一刻,终于知晓了自己的身世,却也陷入深深的无奈与自责当中。父亲被叔叔害死,只为了郡主之位,师叔为了宗主之位,也不惜对付师父,这是天意么?更痛心的是,自己的母亲和义父,竟是死在当年血脉之力临危觉醒的六岁的自己手中。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赵公伯,我定要斩了你为我爹娘报仇!”龚宁厉吼一声,手起剑落,李猛的脑袋忽的跳了老高,落在远处,面色仍旧惊恐。
忽然一道人影从黑暗中一个箭步闪出,抓着已经没有力气瘫坐在地的红莲便往院子里逃去,徐召巨反应极快,连忙追上去。
“都给我去死!”龚宁状若疯癫扎入人群,剑影忽闪忽现,每次出手都伴随着一人的悲惨哀嚎,此刻他就好似地狱里爬出的魔鬼,令人头皮发麻。
一炷香后,龚宁浑浑噩噩,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刻,杀了多少人,真气早已用尽,肉身也全无力气,跌坐在地,口中喃喃自语。
上鸿子、疯丐、阿央料理了身边的魔教弟子,冲到龚宁身边,上鸿子扶着龚宁,急道:“宁儿,你怎么了?”可龚宁却像是呆傻了一般,也不回答。
徐召巨折身而回,正见到这一幕,叹息道:“宁儿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他本为北安郡少郡主,叔叔正是今日的北安郡郡主赵公伯,父母被叔叔篡权逼迫而死。那人正是当年参与追杀之人,侥幸活到今日,让龚宁问出了往事。”
“什么?宁儿孤苦伶仃都是他叔叔所害?”上鸿子盯着断头的李猛问道。
“嗯,宁儿现在还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先让他安静一会吧。”徐召巨点点头,叹了口气,向正为亡灵超度的灵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