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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五个人各自怀着心事,一路无语。
此刻,上官正德和慧春走在队伍最前面,后面跟着三个年轻人。
上官正德瞥了一眼慧春,从刚才开始她的脸色便有些惨白,此刻白的更加厉害,似乎有什么沉重的心事。
上官正德不禁眉头紧蹙,暗自思索起来,一个行医救人的姑娘却对地狱十分了解,而她的医庐又恰好就在地狱十二入口之一的旁边。想到这里,上官正德突然灵光一闪,猛然想起三年前慧春刚到翠竹林时,他依稀记得有人告诉他慧春是从阴鬼林走过来的,而且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有人称看到她频繁进出阴鬼林,以至于人心惶惶,甚至流传说她是妖女,直到她展现出高超的医术,流言才逐渐止住。
莫非她早就在计划去地狱?!想到这里上官正德心中猛然一惊,再次瞥了一眼旁边的慧春,而这一瞥恰好让他看见了慧春一直低垂着的右手,粉拳紧攥,指甲深嵌,骨节青紫!
有事情!一定有事情!上官正德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但是他并没有点破,因为现在不是时候,他们还需要慧春带路。于是上官正德稳了稳神,继续向前走着,只是暗自增加了对慧春的提防。
半个时辰后,他们终于来到了慧春所说的千年古槐处。
千年古槐位于阴鬼林的最中心,四周围满荆棘丛,还有许多不知名字的毒花毒草,要不是慧春时时提醒,恐怕众人早就中毒身亡了。
经过百转千折,他们终于站在了千年古槐的跟前!
不知是错觉还是古槐历经千年有了灵性,众人竟觉得眼前不是一株古槐,而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弯曲盘绕的虬枝是他的胡须,茂盛到密不透光的叶子是他的苍发,站在他的跟前,所有的人都变得渺小、微薄、不值一提!
大家都被这世间奇怪深深震撼了,然而却有一人例外。慧春站在古槐前,眼神逐渐变得冰冷,她仿佛看到了另外一番景象,眼睛渐渐湿润。
“慧春姐姐,你没事吧?”婠婠见慧春突然有些异常,于是问道。
慧春顿时清醒过来,连忙用手擦去眼泪,低头说道“没,没事”
说完,她从白色的箱子内拿出一个青色玉瓶,递给婠婠“这是牛眼泪,将它涂在眼睛上,便可透视阴阳。”
婠婠小心地打开瓶子,按照慧春说的涂抹完毕。然而,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顿时惊脸色惨白,惊恐万分。
只见古槐周围,一群群青幽的人影飘荡在半空,他们全部表情呆滞,眼神空洞,一圈又一圈地围着古槐游荡,仿佛被一股无形之力束缚住,无法离去。
“不用怕,他们是我的家人。”慧春看着这些游荡的人影,平静地说到。
“家人?!”婠婠张大嘴巴,难以置信。
“是的,他们是我的家人,二十年前,我们的原本居住的村子因为被洪水淹没,逃亡到这里,不幸的是在逃亡的路上有人染上了瘟疫,当时我们正好到达青云镇,便祈求守城人让我们进镇医治,但是守城人向府尹请示,他不仅不同意,还恐瘟疫扩散累及青云镇百姓,于是当晚便暗中遣人将我们全部杀光了,为了掩盖罪行,他们将我们埋在了这株锁魂槐下。而我当时因为出去贪玩,恰好躲过了这一劫。”婠婠说的十分平静,似乎是在讲别人的故事。
“锁魂槐?!”
“是的,阴鬼林地处阴湿低谷,终年藏阴纳湿,而这古槐历在此地生长千年,逐渐滋生邪灵,遇到极阴之气便会牢牢吸附以助其生长。而鬼魂恰是最好的极阴之气,所以只要触及魂魄它定会牢牢吸住,遂因此得名‘锁魂槐’!”慧春望了一眼半空中游荡的亲人,因为悲伤双眼通红,但她却没有流泪,因为她的泪早在二十年前就流干了。
“奥?那有办法解救他们吗?”上官正德突然蹙眉问道,眼神中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警惕,他预感自己距离慧春的秘密越来越近了。
慧春听到后并未立即回答,而是发出一声冷笑,缓缓转过头,如玉般精致的脸上绽放出一抹诡异的微笑“上官大人想必早就对我有所怀疑了吧。”
慧春直直地盯着上官正德,二人四目相对,谁也不肯退让。
许久,慧春终于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只想说我没有恶意,更加不会害你们。一开始我并未提及我亲人的事情,是因为那是我心中的一块伤疤,我花了二十年来修复,我害怕把它揭开!我原本以为可以我能够做到不动于心,那么这件事情就可以隐瞒过去了,但我太天真了,我根本不可能做到不动于心!”
说到这里,慧春突然哽咽了一下,露出一抹苦笑。她擦了一把泪水,继续说道“接下来的行程将会万分凶险,谁也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回来,只有我们齐心合力、心无芥蒂,才有可能成功。所以,我只能把自己的伤疤揭开给你们看,这样你们才会信任我!实不相瞒我这次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毁灭这棵古槐,让我的亲人自由!而毁灭它的唯一办法就是地狱烈焰,你们要找的地狱黑莲恰好长在地狱烈焰的旁边,所以我才临时决意你们结伙,毕竟这百利而无一害,你我的胜算都会大很多。”慧春说完,如释负重地长吸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任由眼泪滑落,滴在地上。
上官正德心中一颤,他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心里不禁有些愧疚。他缓缓走到慧春跟前,想要抬起手给予一些安慰,却又犹豫着不知说要些什么。最终,他还是无力地垂了下手,无力地说了一句“慧春,你是个好姑娘!”
然而,就这么一句话,却让一直假装坚强的慧春瞬间崩溃,突然‘哇’地一声,趴在上官正德的怀里肆意大哭起来。
二十年了,这二十年她没有人能够倾诉,唯一信任的师傅也早已羽化登仙,二十年她只能自己一个人扛着,没有人能帮她开导,二十年压抑的悲痛终于在此刻彻底爆发了!
上官正德被慧春的举动吓了一跳,他怜惜地看着怀中单薄的身体,瘦弱的肩膀,心里突然一抽,竟然有一种莫名的疼痛。是因为她的故事?还是因为她和‘她’很像?他摇了摇头,不愿继续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