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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的承天殿,我做了千百万种设定,却唯独没有想到他会如此淡然冷漠地承认一切,他从来,就不是卜定。或者说……也许,卜定便是从来就没有真的存在过。
石锦说得对,他早在上古时候便就已经与我退了婚的,又如何能是我的未婚夫,我的未婚夫,是那个为我受伤,为我打着秋千,为我烹茶的人,只有他。
我看到的人,便就只是承天帝君罢了,他是那个要与勾陈一齐君临天下的人,他舍弃了卜定。他以为他只是丢了一个载体,可是他不会明白,他扔掉的,是我这千年来唯一的悸动和爱恋。
这一切,终究是要结束的。好在他没有骗我,叫我早些看明白。虽是丢了那样的狠话,可是我明白,他是帝君,卜定是他所铸,纵然是结束了,他也没有错。自然没有错,错的是我。作仇人视?我又拿什么来与他为仇呢?他都未曾再正眼看我。
殿门再次关闭,我已是看不见里头那人,捂着胸口,我走得有些艰难。石锦说走在空间的罅隙处终究是痛苦的,定是要速度,否则只会痛不欲生。可我却抬不起步子。
身上的压迫感越来越甚,我依稀看见前边有石锦的身影,那团光影缓缓缩小,逐渐消逝,可是我走不动,再往前一步,骤然跌倒,后背跌落到台阶上,扎得生疼,抬起头来,哪里还有石锦。
呵呵……看来还是学艺不精啊,这空间术用得当真是怂包了些,一个来去都未做到。
眼前映入一袭红衫,我仰起头,勾陈……她居高临下看我,带了些讥讽:“韶光仙君?”她身边的仙婢过来将我架起,终于是可以正视她,可因着那术法反噬,我口中腥甜,一个不忍便是吐了出来。
她往后避了数丈,摇头道:“本后记得,帝君不久前才与你说过……说过什么来着?”
我苦笑出来,说过什么……不入这承天殿是吗?是了,我确然就是抗命而来,怪我太天真。
“啊,”她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是不是说,不得让韶光仙君再入承天殿一步?你可知道,帝君出关,此后这承天殿,便就只有帝君与本后才可出入自由?”
我不想与她多言,这个女人,初次看时颇有气势,以为是个多么英姿飒爽的女子,此番,却分明只是个……是个……我一时想不出词来形容。
“怎么?石锦那个老头忘记将你带走?啧啧,可怜啊,瞧你如今样子,不用本后惩罚,也是够受的吧?”
我忍着胸膛里的阵阵汹涌,也不再看她,她也原本,便与我没有关系的人,理会又有何用。只是那两个仙婢却是押着我往下按,我挣扎不得,双膝生生撞在阶上,跪在了她面前。
“太极……女帝……”我唇角皆破,却无法去擦去血迹,只能这般抬着头,想来定是狼狈,可我自认并没有如何招惹她,不过是闯了这承天殿罢了,她又做何这般为难。
“本后在,你说。”
“我不过是一介仙君,从未见过你,自认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帝后又缘何这般待我。”
“缘何?哈哈哈,难道本后说得还不清楚么?”她微微蹲下身子看我,那双眼盛着满满的厌恶,“擅闯本后与帝君的寝殿,此为罪一,你可认得?”
“哼……纵然是擅闯了,将我罚了便是,帝后又缘何这般叫我难堪?”
“难堪?你一介小小仙君,扰了本后的婚典,还不够么?”她掐住我的下巴,将我的脸又抬起了一点,然后猛地一甩,头上的发丝尽散,有什么自发间散落,一地珠玉之声。
膝上疼得厉害,我仍是往那地上看去,晶莹的珠花跌落,呵……卜定的花环……是,那是卜定给我的,我的!
我想挣脱那仙婢的手,往那地上扑去,可是她们皆是不曾放手,甚至就势将我往下又按了些,我伏在地上,脸磨着地,纵是我睁大了眼,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不远处的一粒,我想抓住它,可突然一只脚伸了过去,碎裂的声音传来,还带着女人的冷哼。
勾陈……我看不见她的脸,可是,我能感到她浑身暴涨的真气,一瞬间,周身劈吧的声音此起彼伏,她竟是碎了我所有的珠花。
“勾陈!”我奋力挣扎起来,脸蹭在地上刺痛,但我顾不上这些,只拼着最后意思气力甩开了那两个仙婢,攥住了身前那女人的衣角:“勾陈!你还给我!”
“还给你什么?”她一脚将我踹了出去,腰撞在天柱上,令我半天都没有缓过来。
“哼,还你?”她手中执着一朵莹白,悠悠转着,我死死盯着,那是最后一枝了,然反噬得太过厉害,我爬不起来,只能这般看她动作。
勾陈打量了那珠花半晌,挑眉看我:“这是帝君的术法,还你?帝君是本后的夫君,你戴着别人夫君的东西,像什么样子?”
她凑近我一些:“难道,不该是你将它还与本后么?”
“那不是……不是你的……”我吐出一口血来,撑着地面,不让自己再跌倒,“那是卜定给我的,是我的!什么帝君……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是我那死去的未婚夫给我的!”
“未婚夫?”她眯起眼睛,“哦……原来,你还爱上了帝君的修炼载体啊,啧啧……真是稀奇啊……未婚夫?”
“啪”本已经破了的脸上瞬间火辣辣疼起来。
“这一巴掌,是叫你认清楚,这里,没有你的未婚夫!”她骤然将那珠花狠狠摔在地上,“你要找的人,从来没有存在过!懂不懂!”
我却是突然想笑,原来,她不过是个善妒的人,我终于找到了一个词来,原来,她对我的嫌恶,不过是因为她记恨罢了。
那莹白的珠子蹦跳着,弹上了殿门,最后又蹦了几次,终于停在了门前。可笑,勾陈……好啊,趁着本君受了伤,这般待我,勾陈……
“怎么不存在?”我努力笑起来,即便是脸面扯得生疼,我却是不能输,“我那韶光居可做不得假,那里还有卜定留下的所有东西,如何就不存在了?你占有你自己的夫君好了,管得我做什么!”
她似是没料到我会这般说,一时愣怔,待反应过来又是一掌甩来:“谁允许你与本后如此说话的!”
我刚要反唇相讥,却听那殿门吱呀打开,那人自里间跨出,脚边便是那粒莹白,一只修长的手将它捡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