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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前行,越走两旁的山势越陡,群山连绵直插云霄,看不到尽头,亡灵越发密集起来,只是大多都是老弱之流,像无长和剑长英这样魂魄凝实的并不多,在众亡灵之中如鹤立鸡群。
前面,两侧山上的亡灵也越发地稀少。
左侧山上,其中有一个亡灵明显的与众不同,魂体非常的凝实,衣袍异常地清晰,面目俊朗挺拨,飘逸的长发随风轻拂就如生人一般,他站在山上不远的地方,眼睛向下搜寻,身后的记忆树与它处不同,红的发紫,鲜艳夺目。
有年青女性亡灵忍不住上前搭讪,那男子却毫不理会。
无长多看了两眼,那人的服饰有些眼熟,面孔也似曾相识。
“或许是以前的旧识吧。”
他收回目光,回头问剑长英:“你认识山上那人吗?”
剑长英摇了摇头。
那就不是旧识了,无长继续前行,剑长英在后面一步一趋。
山上那人在这里等了许久了,久得已经不知多少岁月,目光只是习惯地在亡灵中搜寻。
再过一会儿,如果还等不到那人的到来,他就要离开这里,赶赴厄山之颠,参与魂花的争夺,如果侥幸在众强者中胜出,摘得冥神丹,成为新的冥神,他就有机会返回原来的世界,把他的仇人彻底灭杀,连来冥界的机会都不给。
仇人与他有杀父之仇,更让他失去大好的生命和前途。
忘川的山风再劲,也无法吹熄他心中的仇恨,因此他迟迟不过奈河,坚守在这里,等待他仇人的下场,不管仇人是争斗而死,还是老死,总是要到冥界来,他要在这里将他的仇人彻底泯灭。
来到冥界,一直是仇恨在支撑着他,他只有一个信念,要亲手淹熄仇人的残魂。
目光轻轻地在人群中划过,突然顿住,往回翻看,停在无长身上。
那人脸上现出复杂的神色,又是惊喜又是痛苦,却没有预想的仇恨,恨到极处变成了心上永远地痛。
就算仇人变了一些模样,但那份独特的气质别人不可能有,让他铭心刻骨。
他纵身而下,分波划浪一般将众亡灵推开,来到无长面前,静静地望着,他想看看仇人见到他是什么样的表情,可惜,他失望了,无长只是漠然地看着他,眼中没有一丝波澜。
无长失去了原来的记忆,实在想不起这人是谁。
“你不认识我了?我该怎么称呼你呢?关无长!”
竟然让自己先开了口,那人感到很是憋屈,说出话来都咬牙切齿。
“看来这又是个故人,只是这人语气不善,完全不像是故人相见的样子,倒像是冤家。”无长没有作答,轻轻摇了摇头。
那人宛如一头撞进了棉花堆里,浑身的力气无处可泄,他长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冷冷看了一眼后面的剑长英,再次盯着无长,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口。
“我-叫-淮-念。”
看无长仍是无动于衷,他疑惑起来,再次仔细打量了一下,道:“我们的星球叫前园星,所在国叫东图国。”
无长摇头道:“或许你说的是真的,但我在过怨河时,将以前的事情全都忘记了,我不认识你,你就当不认识我好了,请你让开。”
“过怨河,又不是过奈何,怎么会忘记以前的事情呢。”淮念抓狂地道。
多少时间,他在仇恨中煎熬,可见到仇人时,仇人居然已经不记得他了,让他如何将满腔的仇恨消却,纵然将这人杀死,又有何益!
“不行,就这样杀了他太便宜他了,必须先让他将过往的记忆找回来!”淮念暗道。
他用手往前方一指,道:“前面就是鬼门关,入鬼门关,过黄泉路,就会到达奈河,奈河桥边有一块三生石,上面能照出每个人的前生的过往经历,你看了就会记起来了。”
“三生石!”无长心中一喜,原来三生石在那里,他点点头,“好。”
“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小姨奚汶欣也到了这里,被我安置在山上,我去把她接来,咱们一起去。”淮念盯着无长的眼睛,可惜他又失望了,奚汶欣的名字也没引起对方的一丝波澜。
他转身向山上奔去,将小姨一个人留在山上不放心,毕竟那是他在冥界唯一的亲人。
“好,我等你。”
无长周围留下一片空地,亡灵都远远地避开他这个与山上强盗有关联的家伙。
“龙公子,我看这人对你不怀好意。”剑长英道。
“稍安勿燥,这人实力很强,你不是对手,我自保有余,你不要插手我们的恩怨,不要妄自出手,好好的活着,少说多看。”无长回头叮嘱道。
“是,龙公子。”剑长英感动地道。
不一会儿,淮念从山上引下一个年幼女子来,身子纤小,约在十多岁。
“姐夫!”年青女子飞奔过来,到得无长近前,上上下下仔细观瞧,牵住他的衣袖轻摇,悲切地道:“姐夫,你怎么也来到这里?”
无长看她大大咧咧,但情真意切,不似作伪,而且他见到这女子,心中平空升起一种莫名的亲切感,这应该确实曾是他在世间旧识,只是他已然记不起。
“以前的事,我都忘了。”无长淡淡地道。
“我是奚汶欣啊,是你的小姨子,原本等我长大就可以嫁给你的!”奚汶欣叫道:“你怎么能把我忘记了呢!”
无长大伤脑筋,又一个有约的女人!
他摇了摇头:“我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奚汶欣细盯着他的眼睛,然后大失所望,望向淮念,“淮念,他不记得我了。”
淮念终于相信他的仇人失忆了,他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说道:“小姨,他不是你真姐夫!你别这样,走吧,咱们去三生石。”
他淡淡地看了剑长英一眼,也不在意,走在前面带路。
奚汶欣在他身后,不住地回望。
无长和剑长英则在最后。
奚汶欣在世间的时候极渴望长生不死,明知关无长不是她姐夫和未来的夫婿,却仍然相许终生,只是世事难料,糊里糊涂就被暗杀了,来到冥界落在忘川,为了生存下去,做着各种下贱的工作,给人捶背捏脚,甚至供人玩弄戏耍,魂体虽然不像本体那样真刀真枪地深度交流,但各种形式无异。
幸好淮念也到得冥界,而且渡过怨河后变得非常强大,把奚汶欣从苦难中救出来。
生前的婚约不可能在冥界继续,何况奚汶欣自感已经不洁,不敢奢望再继前缘,淮念又在旁边,她更不敢流露出太多的情意。
但生前相许的男人好不容易在冥界再得相见,让她如何放得下。
无长倒没觉得有什么,这少女明显年幼,生前不可能与他发生什么,连感情纠缠都不太可能,最多他曾经假冒过她的姐夫,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是他的女人就好,否则还真不知道如何处置。
四人前行,路上的亡灵纷纷向两旁让开。
有一个强壮的魂魄稍犹豫了一下,淮念冷冷的眼光望过去,眼中带着无处可泄的怒火,他纵身到得那人身前,双手十指猛地插入那人的头颅,然后向外一分。
众亡灵只见眼前一花,刚才还对众人蛮横无礼的大汉已经被撕成碎片!
奚汶欣皱眉道:“淮念,你别这样。”
淮念血色的眼睛看向前面的亡灵,大道上很快空出一条长长的通道,再没有一个亡灵敢挡在道上。
他长长吸了口气,强压下心中的翻腾,怒火得到稍微的发泄,眼睛渐渐恢复正常,他回过头,招呼道:“咱们走。”
无长深深地警惕,这淮念好强的实力,双手居然坚逾金钢,动作更是迅捷无比,而且,他能从淮念的目光神色中看出来,此人对他不怀好意,似乎生前与他有莫大的仇怨。
而自己经过刀意的凌迫,又与老妇激斗,魂体处于极为虚弱的状况,这淮念明显比老妇强大很多,他可不是对手。
他边行,边暗暗思付应对之策。
越行路上的亡灵越密,行了一会儿,前面的亡灵已经停了下来。
有个声音远远的传来:“奉冥将萨拉大人的命令,为防止贼人到冥城捣乱,鬼门关暂时关闭,任何人不得通行。”
冥将?
冥将只比冥王低一级,冥王便是冥神的十二个备选者。
冥城的管理者分为六级:冥卒,冥卫,冥校,冥将,冥王,冥神。
此时冥神不在了,冥王必需参与冥神丹的争夺,大多数冥将也要参与,剩下的冥将便是冥界的实际掌控者。
无长眉头大皱,不让进冥城,这难道就是神主逼迫自己前往厄山的安排之一?
淮念脸色阴沉地走过去。
鬼门关并不是一个人造建筑,而是一个巨大的隧道入口,形状就如一个血盆大口一般,两侧是幽深的山谷,山谷内雾气朦朦,不知通往何方。
有二十多个冥卒身穿黯黑色冥甲,手执长戢,并排拦在入口处,中间一个与众不同,盔甲呈暗红色,腰间一柄长锏,站在那里,大声宣读冥城冥将萨拉的命令。
淮念大步走过去,停在那人身前。
那人一抱拳:“原来是圭山大王,不知有何见教。”
淮念回了一礼:“我和我的朋友要到三生石那里,请行个方便。”
那人脸色顿时拉了下来,“我棕褐奉命行事,请不要让我为难。”
淮念盯着他,“你知道我是不会过奈河的,我只到三生石那里,看一看就回。”
棕褐脸色越发地阴沉,他看了看淮念身后的几人,沉声道:“我可以卖个人情,大王可以过去,但其他人不能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