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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宛国献来的汗血宝马通体漆黑,极为神骏,一牵出来,就引来一片赞叹声。汉武帝刘彻击掌笑道:“果然如张骞所言,大宛国有天马,我看这马也只有天马之名才配得上它。来人哪,厚赏使者。”
大宛国使臣是一个高鼻深目,毛发丛生的大汉,他看了看周围,缓缓道:“尊敬的陛下,我国天马是天山野马和五色马交配而生,故神骏无比。今日献上的乃是我国最好的马匹,从小生长在天山下,是由我国十位最勇敢的骑士捕获而得,但野性未除,还要天朝的英雄驯服了它才好供皇上骑乘。”
大宛使者的话并未引人重视,在场的人中不乏精于骑射之人,天马虽烈,终究是个牲畜,只要掌握驯马技巧,并不难驾驭。更何况,此时的天马在使者身后,并不狂暴,有何惧哉。只是天马乃皇上钟爱之物,一般人不敢贸然上去试骑。大家沉默了一会儿,掌管皇上御骑的军官越众而出,向皇上请示先将马儿带下配上鞍蹬后再供皇上骑乘,皇上同意。大宛使者见汉军官过来,摩挲了几下马头,将缰绳交与来人后慢慢退回到中间高台上。军官刚要牵马下场,安静的马儿突然变得狂躁起来,一下子挣脱缰绳跑到场中。
众人诧异,军官唯恐皇上怪罪,不敢怠慢,立刻奔跑到场中去拉马匹。可是汗血宝马异常机警,军官根本就无法近身。他换了好几种方法,都奈何不得。军官紧张不已,一个不留神,竟被马踢翻在地。
这时众人才回想起大宛使者的话,一直侍奉在皇上身边的卫青命人将受伤的军官抬走,并让另一个年轻男子下场将马驯服,可是这个男子也没几下就被马踢中。无奈卫青又换了几个人,汗血宝马似乎更狂躁了,竟然主动踢咬下场的人。
接连几人受伤,皇上发话了,“公孙敖,还是你下场吧。”公孙敖应了一声,转身进场。公孙敖要比那几个军官强很多,他抓住马鬃骑到马上,任马怎么摇晃,也没掉下来。正当众人庆幸之时,那马猛然抬起后腿,一下子将公孙敖掀翻在地,公孙敖爬起来又翻身上马,又被掀翻在地,如此几番之后,把个铜豌豆般的公孙将军摔的七荤八素,而马儿倒越来越精神。皇上只好让公孙敖退下,让李敢上前。李敢二十多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他早已在旁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此时奉命下场,自是使出诸般手段,可是宝马神勇异常,连最彪悍的李敢也不是对手,李敢也是无数次上去后又被甩下来,最后他发狠死死拽住马鬃,被马拖了很远,也不肯下来,汗血马似乎被彻底激怒了,它不停转动身体,四蹄腾空,最终还是把李敢甩了出去。
此时汉武帝心情有点复杂,一方面因为看到汗血宝马如此神骏而高兴,另一方面也因为连李敢这样勇猛的将士无法驯服宝马有些焦躁。他思忖片刻,道:“看来这天马野性难驯,在场诸人,能驯服此马者,朕重重有赏。”
暴利长一直在青嬗身侧,他仔细观察场内许久,低声说,“这匹马有些古怪呢。”青嬗也一直在观察这匹汗血宝马,初时只为它的神骏吸引,待到它踢咬多人后,发现这马是一匹公马,而且是一匹正在发情的公马。公马发情期间经常会暴起伤人,要不凭公孙敖和李敢的御马功夫,怎么会吃大亏。可是那大宛国使者怎么安然无恙呢,青嬗看了看使者,发觉他和随从脸上都有一丝得意之色,难道这是他们故意安排的。大宛使者这时向武帝鞠了一躬,“尊敬的陛下,这天马的确神勇非凡,我国勇士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驯服它。我想大汉天朝英雄无数,定能化解这匹马的戾气,陛下不必担忧。”
他们话说得很周到,但是却也能听出弦外之音,大宛国都能驯服的马匹,大汉现在却无人能够驾驭。看来他们赠送马匹并非心甘情愿,这匹公马突然发情或许就是他们背后搞的鬼,以此来挫大汉的锐气,更深层次的恐怕是让大汉知道天马难驯,不要有觊觎之心。青嬗看着旁边的暴利长,突然想到一计,低声对他交代了一番。暴利长听罢迅速离开场地。
一时无人敢轻易下场,一是很多人自忖没有李敢、公孙敖的御马之术,下去了也是白白丢人,再者经大宛国使者刚才的说辞,要是不能驯服马匹,恐怕都有损大汉朝的天威,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的,都怔在当地。
大宛国使者见此,神态益发骄纵。青嬗见此,越众而出,向汉武帝施了一礼,朗声道,“民女见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青嬗不才,愿意下场一试。”
汉武帝发话后,看着场下万余精兵猛将竟无一人响应,颇觉郁闷。但他也知众人心理,只是当着诸国使臣之面,颇觉颜面上有些挂不住,正待寻个台阶下来,忽见人群中款款走出一位娉婷少女。少女在旗甲鲜明的场中异常显眼,刘彻知道她就是早已听闻的青嬗,不觉细细打量了她一番。青嬗容颜之美远超他的想象,更难得的是她清丽绝伦的外貌中有一股极为高贵的气质。如果说卫子夫的美中有一股平和,王夫人的美中有一股妩媚,诸邑的美中有一股可爱,那青嬗的美中则有高贵、自信和智慧,怪不得据儿对她如此迷恋,果然是一个极难得的女子。青嬗的提议让他颇有些意外,“青嬗,朕知道你武艺出众,不过这匹马很烈,你一个女孩家,是不是太冒险了。”
大宛使团中一年轻男子冷笑道,“难道大汉朝的男儿都不敢出来,要靠你一个弱女子吗?虽然你非常美貌,可这是马不是人,不懂得怜香惜玉,别到时你的花容月貌毁了。”
汉军中离他近的听到了这句话,自然非常愤慨,纷纷斥责这个出口不逊之人,大宛使团见犯了众怒才有所收敛。
卫青也劝道,“青嬗姑娘,此事不是儿戏,还请姑娘退下吧。堂堂大汉男儿怎能驯服不了一匹马呢?”
青嬗对汉武帝和卫青道:“请皇上和卫大将军放心,青嬗不是有勇无谋之人。青嬗已想好驯马之策,请皇上准许青嬗下场一试。”
汉武帝虽不太相信青嬗能驯服马匹,但见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道:“大汉女儿不让须眉,朕准许青嬗下场。”
“是,皇上。”
青嬗转头对大宛使团莞尔一笑,道:“刚才贵国使者说十个勇士才驯服此马,此话当真?”大宛使者不知道青嬗要说什么,只好点头应道:“是的,我大宛国十个最勇猛的武士才驯服此马。”
“那么刚才上场诸人单人徒手,且知吾皇极为爱惜天马,不肯轻易伤了马匹,才未施展出厉害手段,但在使者看来,却是天朝无人了吗?”
大宛使者没料到青嬗满面含笑,温言软语中却是词锋犀利,不由得一惊,“这位姑娘说笑了,我等都无此意。”
“哼,我想也是,不要说大汉的男儿了,即便青嬗一介弱女子,施展些手段也可以驯服此马,而且我不仅要驯服此马,还要让马儿为皇上跳舞表演呢。这次你们有幸赶上,正好开开眼界。”
刚才出言嘲讽的年轻男子忍不住大笑起来,他知道一匹发情的汗血公马即便是最厉害的武将在不动用暴力的情况下也驯服不了,即便驯服,没有一段时间的磨合,也不会让野性十足的天马能领悟主人的心意。他出言轻佻,“这位姑娘,我相信要是一个男子的话,姑娘所说定能实现,可它是一匹公马啊。”他语言粗俗,毫无顾忌,大宛使者担心武帝震怒,忙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少说为佳。
青嬗不动声色,回敬道:“既然你屡次出口不逊,等会我要惩罚你,可不要怪我,乃是你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