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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浮屠嵬如往常一样，盘坐在山石上，牵引大地中充斥着血煞、魔念的异种山力，进行炼化。
他的速度不快，一日中也不过能炼化数十股。
这种修炼速度，若是不依靠外力，百余年甚至都不能突破一重境。
午时。
少年抬手，蓦地一抓，大地上一块黑石入手，同时一股异种山力从地脉中引出，通过脚底，流过身躯，而后贯入黑石之中。
巴掌大的黑石粉末纷飞，一炷香后，黑石变得晶莹透明，没有一丝杂色。
“上品山石！倒是挺快——”
看着手中这块拇指大的山石，少年惊诧一声，在山界，山石的萃取，可不是这么容易。
而灵境修士，更是只能淬炼中品山石，可在这里，少年凭借自身，竟在一炷香内，淬炼出一枚拇指大的山石，且是上品，说出去绝不会有人相信。
便是绝境也不例外，因为此地，唯有那些融合了玄奥的强大存在，才能淬炼出上品山石。
“十块这般大小的山石可作一枚，以我如今修为，在修炼之余，最多也就只能淬炼二十多块，也就是两枚上品山石，等价于两百枚下品，二十枚中品。”
“此地一月内，吞山境修士要上交三百枚中品山石。而据孙老所言，此间吞山，一月中，竭尽全力也不过能淬炼三百余枚中品山石而已，这白家倒是真狠，剩下的山石，根本无法让此间修士破境，最多也只能在同一个境界中走得更远。
此地凡境无忧，可是撼山之后，却是艰难，吞山境更是不多，最强的几位大佬，也只是吞山境圆满而已。
当年曾有大佬试图突破第六境，他攒下了无数山石，可在破境之时，遭遇外魔吞魂，最终身死道消！”
奴隶不绝，此地每年都有无数罪人被放逐而来，且这么多年过去，罪人的后裔，已布满世界角落。
只不过有的成为人上人，有的是奴隶罢了。
浮屠嵬思绪内敛，右手一握，拇指大的山石粉碎，精粹的山力喷涌，尽数倒灌入他的体内。
少年微微阖目，嘴角微扬，效果倒是不错，怪不得那些家伙在遭到剥削后，还能破境。
然而即是如此，浮屠嵬全力淬炼山力，想要凑齐破境的山力，没有十年是不要妄想的。
至于破境的另外一个条件，则是要有自己的意！破山修锋芒，撼山成大势，吞山修肉身，念山修我意。
铮！
一声剑鸣从浮屠嵬体内传出，有剑意一闪即逝，没有人发觉。
“十年，太久了。”
少年低喃，他又一次与它分开了，他要找到它，现在它只有他了，他不能让它再独孤，绝境太危险了，他不放心未，它那么小，记忆又停在当年。
“是该离开了，可是孙老——”
想起了那个老人，少年有些犹豫，他叹了口气，体内契约安好，意味着小家伙尚未遇到危险，孙老活不久了，他不愿让他孤独一人离开这个世界。
“再等等吧。”
浮屠嵬盘坐，再次阖目修行起来，如今他要重修寻山与靠山二境！
……
夜晚，黑幕笼罩，深渊被一层层煞雾遮掩，废石场中，老人坐在浮屠嵬旁边，沉默不语。
他的手轻触着石块，他在思索，他在纠结。
少年没有睁开眼，依旧沉浸在修炼中，物我两忘。
倏尔，老人的手指一顿，他抬头看去，废石场外，有三道身影，正漫步而来。
“孙老，别来无恙！”左边的男子开口，声音有些恭敬。
“孙老！”中间的男子抱拳，而右边的那人，则是一脸漠然的站立在老人身前，未有一语。
“寻风，你们真的决定了？”老人开口，声音很复杂。
“嗯。”中间的男子点头，他脸色郑重道。这个决定，不一般。
“叶楠，慕天，你们也是？”
左边的男子点了点头，他是叶楠，慕天则依旧冷漠，他看着浮屠嵬的目光，就如同看待一个死人一样。
“你们可知道，若是失败，十万人都会死！”老人神色痛苦。
“死便死吧，如今这样，也是生不如死。”寻风变得冷漠。
“可是离开了这里，我们又能去哪？绝境之大，何处是我等安身之地？”
“玉家愿意接收我们。”寻风道。
“代价呢？我们又要付出什么？”
寻风语气郑重道：“五成山石！”
老人问：“若是逃离，何时何地，才是安全？”
“玉城领土！”
“呵，十万里路，一个月，你们能到吗？”说着，老人淡漠的看着三人，道：“或者，只有你们能到？”
寻风神色痛苦，那将是一条血路，也许如同老人所言，只有他们能到，他们这些吞山境。
可是世世代代的奴隶啊。
他们该怎么办？
数十代的奴隶，磨灭不了他们向往自由，修士修行，本就是挣脱桎梏，而今沦为奴隶，又谈何自由？
他们何罪之有，前人的罪，自有前人，与他们何干？为何一出生，他们就注定是奴隶？
当年的矿场只是一个大坑，而今已是一个深渊，没有出路的深渊。
这都是他们的先辈，一手一手的挖出来的，这里的每一寸天地，都洒满了先辈的血。
“自由！”
右边的男子第一次开口，冷漠的脸上此刻尽是癫狂，大声道：“我们要挣脱枷锁，恢复自由，我们是人，与白家一样的人，而不是奴隶。”
“你何时见过吞山活过一百岁？当我们突破撼山，便要上交山石，呵，永无止境的索取，让我们不得不支透生命，否则便有灭族之祸。每一个月，都要上交山石，为了成就我们三个，老家伙们都疯了，才过了四十年，他们才六十多岁，就要死了。
和你一样！
这样的事，一次次重现，就是为了让我们有能力，带着全族人，获得自由。这条路是血路，会有人死，但不会有人后悔！”
三人都离开了，老人满是褶皱的脸上，眼泪纵横，他曾经历过一次，可是失败了，那些领头人，死的很惨。
百万奴隶，只剩下十万多人。
七十年后的今天，他们又一次做出了选择。
“自由？”
老人抬起头，夜幕太黑，根本看不到光明。
“其实，我也向往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