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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河一夜无眠,天亮后不见菀妍前来上课,却是菀妍的丫鬟姗姗而来,“穆先生,小姐昨夜受风,今早起头晕身重不能来上课了。让奴婢前来向您告假。”“嗯!”菀妍病的严重吗?有没有请郎中?有没有吃药?看着远去的丫鬟藏在胸口的话却无法问出口,只剩下无限的惆怅。
百无聊赖,清河从柳府出来走上热闹繁华的大街,看着忙忙碌碌为生活奔波的人们,感触颇多。曾经以为学富五车便能为国家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而残酷的现实却打破了他的幻想。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幸得柳大人赏识,让他一边教授菀妍学问,一边温习学问等待来年会试。
信步走到一家酒馆便走了进去。若在以前他是断然不会进这种消磨时光的地方的,而今天他的心情抑郁哀伤,索性借酒发泄一下淤积已久的情绪。
“哎,这不是穆兄吗?”清河顺着声音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同窗沈源。清河忙作揖道:“沈兄进来可好?”只见沈源作揖后上前虚扶说:“不曾想我们会在这里相遇,缘分,缘分。不知可否请穆兄与我们几人一起饮酒赋诗?”
沈源带清河来到他们的雅间说:“各位仁兄,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同窗好友穆清河,这两位是小弟共事好友周毅、林祥瑞。”原来这沈源和清河在会试后便再未谋面,清河并不知道沈源现在就职何方,只听沈源道:“你我一别也有一年有余,我们同窗之时,你是老师最喜欢的学生,哎!偏偏……罢了!”清河知道沈源的意思,只因老师有生之年未能看见自己考取功名。
“不说这些伤心的话了,穆兄现在在哪里高就?”这正点到了他的痛处,他当年会试时因为没有钱孝顺考官,被拒之门外,幸好遇到柳大人巡考,才入得考场,但考试时间过半,已经难以挽回。
考试结束后,心灰意冷走出考场准备离开之时,却再次遇到柳大人才有了现在的情形。“到现在还没有着落,沈兄现在如何?”沈源立马脸放光彩,“小弟现在不过也就混口饭吃,在户部就职。”清河忙站起作揖道:“小弟不知沈大人在朝为官,刚才实在唐突了,还请沈大人原谅!”“哎,哪里的话,穆兄快请坐。”
酒过三巡,四人渐渐熟络了起来,谈古论今谈天说地无所不言,便说到了如今的边疆战事,“听说西北战事告急,连连败仗,皇上发怒了,要朝廷上下人人想办法。”“能有什么办法?我们都是文官,对打仗一窍不通。”“哎,我听说西北官兵入秋后依然穿着夏季的衣衫!西北苦寒,怎么能不打败仗!”
“皇上每年都给西北官兵拨派粮草军饷几千万两白银,何来此话?”“这你就不懂了吧,从上至下层层剥皮,到了西北还能有几两?”“嘘,隔墙有耳,小心说话。”“前些天我偷偷翻看了被大人扣住的奏章,绝对不会有假。”清河不知是因为喝酒的缘故还是什么,胃里翻江倒海,草草拜别几位便回到柳府。
柳大人正派人找他,他匆匆洗了脸忙去见柳大人。柳大人坐在前堂上发着呆,见清河到来让他随意坐下说:“西北战事吃紧,文王举荐我当监军,皇上命我这一两日便走。战事不平,我难以回来。家里的事,就拜托你了,一定要照顾好菀妍。”
“爹爹!”菀妍扑到柳大人怀中,柳大人摸索着菀妍的一头青丝安慰道:“爹爹没事,你这样子叫你先生见笑了。”眼睛中却闪着泪花。清河走出前堂,给父女二人留下一片自己的空间。
柳大人走后,把菀妍的笑容一起带走了。原本就身子孱弱的她,伤风未好又填心病。柳大人已年过半百,膝下唯有这一个女儿,妻子又早早丢下他们而去,难免宠溺些,父女关系便比别人家的更亲近,柳大人不在,菀妍便失魂落魄的没有了精神。
清河眼看着菀妍一天比一天消瘦下去,却无能为力。柳大人的家书一个月后传到了家中,菀妍看着信件,哭了半日才渐渐平息。
菀妍:
为父近日快马加鞭直奔边疆,路途遥远未能及早写信,现已安然到达,请勿挂念。你在家中凡事要听穆先生的,等为父凯旋而归。
父:柳岸
第二日,菀妍早早起床准时到了教室等待上课。清河看到菀妍的瞬间,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心情也在那一刻阳光普照。
丫鬟上气不接下气的跑来课堂,气喘吁吁道:“小姐快到前堂去吧,文王派人来接小姐了。说是老爷让他照顾您。”菀妍的脸色瞬间惨白,眼巴巴的瞅着清河。
清河的心里一样忐忑不安,柳大人走时把菀妍托付给他,只字未提文王的事,而且信中也没有提及,那文王何来这么一说?想到那夜文王贪婪的眼神,清河的冷汗一滴一滴落下。把菀妍交出去,万一有什么闪失,自己如何面对柳大人?如果和文王撕破脸皮,那自己又有什么力量护菀妍周全?
与菀妍一起来到前堂,堂上坐着一位管家模样的人,见菀妍到来行礼道:“柳小姐,前日文王殿下收到您父亲的信件,其中提及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由文王殿下照顾您。文王殿下权衡再三,觉得把您接到文王府照料方能安心,特交代小人前来迎接。”
清河深思熟虑后道:“管家大人您好,我是柳小姐的先生,原本不该过问这些事,但是柳大人在走之前,同样的话也曾拜托过在下,文王殿下有意要接柳小姐过去,在下不便阻拦,但请一同前往,方不辜负柳大人对在下的托付。”
那管家思虑良久道:“文王殿下派小人来接的是柳小姐,冒然带先生回去,怕是难以交差。不然这样,每日您依旧来文王府授课,便能知道柳小姐是否康健,也不辜负柳大人托付了。”清河见管家不肯松口,只得让那管家带了菀妍离去。
到了文王府后,菀妍被安排到一个独立的院落,只有两个丫鬟并自己带来的丫鬟四人呆在这里。文王并没有来看她,这让她轻松了不少。但那两个丫鬟并不多言,介绍了自己的名字后便各自做着事,原本细心的菀妍更加小心谨慎,不肯多说一句话多走一步路。
夜色渐渐加深,菀妍和丫鬟香杏睡意朦胧,主仆二人和衣躺下,说着闲话渐渐睡去。文王悄悄潜入菀妍的房间,盯着沉睡中的菀妍眼睛里闪着绿光,他的手贪恋的摸着菀妍如瀑布般散开的青丝……
清河的心从菀妍离开的时候便一直悬着,第二天一早便到了文王府,见到安然无恙的菀妍时才把心放在了肚子里。结束授课时,清河把写好的信件悄悄递给菀妍。虽然不合礼仪,但清河一定要从菀妍口中得知她是否如他所见一般好。
菀妍回到房间,打开信封,只有两个字:“卿安?”菀妍如获珍宝般的抱着那张薄薄的纸,此刻就像有一个坚强的后盾撑起了她空洞的心灵,她不再孤单不再害怕。打开笔墨纸砚左右思量,竟不知道要如何落笔,一滴墨水滴落,印下一个圆点,菀妍正要撕碎,竟不觉看了半日,脸颊飘起两朵红晕,叠整齐放入信封,翻身上床睡下。
菀妍心中激动翻来覆去难以入睡,不知先生看了信件能否知道自己难以落笔的羞涩?能否知道自己在这里沉默寡言谨慎小心?能否知道自己画地为牢般的生活?
一股腥甜的气息悄悄钻进菀妍的房间。菀妍本能的摈住了气息将头埋在了被子里,一刻钟后门吱呀一声被打开,菀妍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和轻巧的脚步声。被子被轻轻的拉开,菀妍来不及闭起眼睛,文王的脸就在她面前出现。
她恐惧的看着文王黑暗中像狼眼一样闪烁着绿光的眼睛,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嘴,文王像是并未看见她的惊恐,依旧轻轻地一下一下摸着菀妍的头发,菀妍在颤抖中动弹不得,不知过了多久文王才离开,菀妍像是洗了冷水澡一般,浑身冒着冷汗哆嗦不止,菀妍一夜都没睡着,等到黎明之时,才打了个盹。
再次打开信封,没有了当时的心境,落笔“救我!”二字。照以前菀妍断不肯上课的,但此时她巴不得立马见到清河。
看着清河,她眼中含满泪水,像是一棵将要凋谢的花朵,清河的心瞬间揪紧。周围来来往往都是文王的眼睛,清河有话难开口。菀妍的哀伤像决堤的河口,不知何处倾泻,堵在胸口“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没等清河反应过来,早有人把菀妍抬走,清河跟在身后,被管家拦住道:“柳小姐没见您之前好好的,见了您怎么会突然呕血晕倒?为了柳小姐的安全,您还是暂时回避,以免文王殿下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