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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克在一片暖阳下醒来，捏捏自己的胸膛，洁白的绷带带着浓浓的药味刺激着鼻子，他嗅嗅了，空气也泛着草药味。
窗子的阳光正好照在他侧身，还是那张床，只是水壶在平静中。
“情况有点不同。”
尼克左手撑起身体，靠在墙边，他也不知道怎么了，这次渴望比之前更加剧烈，他甚至忘了自己是谁，只想碰触到血液。
只是基德快速的动作救下了他，也救了自己。
浑浊的眼睛凝重地看着尼克：“那个神没有救下你，反而好像和那股力量达成了协议，想共同操控你的身体。”
基德十分正式地坐着，说出了另一个秘密：“这个方法在我离开之前，教廷一共实验了超过两百例，却只活下来了不足十个人。”
“那些人完全恢复了正常，除过不能晒太阳过长时间。”基德把水壶摆正了一点。
“他们甚至可以喝一点血液，却不会狂暴，他们也说那些欲望消失了，已经可以自如控制自己的意识了。”
尼克抬头看向基德：“我现在不会再听到心脏和血液流动的声音了，可为什么......”
“这就是不一样的地方。”
基德有点惊异：“或许是这个墓地的神不一样，你得到的能力是什么？”
“能力？”尼克想起了杀戮的那天夜里，他变成了一团黑雾，还能回忆起那些人眼中的惊恐。
“我好像有了瞬间可以抵达的能力，好像穿梭在空间中。”
基德微微点头，他接到：“每个被力量污染的孩子，他们在没有接受神力引导前，都会具备各种各样的能力。”
“可是每次运用之时，就是屠杀的时候。”
水已经开了，他给尼克递过一杯热水，看着尼克轻轻小酌，他缓缓道：“说起来，不一定非要到墓地中。我们也同样接触过不少没有进入墓地，也患有这种病症。”
“神最后消散的力量，依然在天地间飘荡，只有个别区域很浓重，不只是墓地，还有存在圣器的宗庙和祭祀地，都出现了这种患者。”
基德看着手中的水杯中热气升腾：“本来这些力量会潜伏下来，慢慢改变寄宿者，可有时...”
他又抬头盯着尼克：“在危机时刻，那种力量又会去“联系”宿者，宿者主动接受后，让他们成为一体，瞬间爆发出来，并汲取尸体的血气。”
尼克想起那天在被德隆甩到墙上后，他的确感受胸口一股热气翻涌到他脑中。他却没有多想，等热气消失后，胸口就向全身散发出炙热，很快他就动不了了。
他有点困惑：“这么说来，这个力量其实是靠着我们存活下去？”
“可以这么说。”
“那些被缓慢改变的人最好怎么样了。”
基德眼中闪过一丝悲伤：“他们会变成活死人，和那些低级的生物没有区别，只保有本能——喝取血液。”
尼克听着身子有点抖：“那我到底应该怎么办？”
基德闭着眼，尼克从他眼皮底下不断转动的眼珠，看出基德也很焦躁。
他睁开了眼：“从你刚才表现来看，平时已经看不出什么了，关键是在见到血液后，你的疯狂提升了不少。”
认真的看着尼克：“刚才你还能控制你的意识吗？”
尼克挠挠头：“准确地说，那时我已经变成那股欲望了，我能判断，可是情绪和心情已经十分不同了。”
他低下头，难过地说：“我不想再有那种感觉了，那种欲望出来后，我已经没有了自我约束，像一个怪物一样。”
尼克抬起头，眼眶通红地看着基德：“先生，我每次之后都感觉十分愧疚和自责，我害怕有一天......”
他流下了眼泪，划过苍白的脸颊：“我会做一辈子都不原谅自己的事。”
屋里只有柴火不断燃着的声音和小小的抽泣声，阳光慢慢照到了尼克脸上，他侧了侧身体。
基德转过身，看着火炉，谁都没有再说话。
......
“你今天去哪了？怎么又弄脏了。”
尼克心情烦躁，他不耐的拨开姑妈的手：“我很好，别...别动我！”
这句话说出口，他就已经后悔了，低着头不知所措。
姑妈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叫吓了一大跳，但她却没有发作，侧过身，身后是一个让尼克没有想到的人。
“珍妮弗，你怎么来了？”看着有点呆的珍妮弗，尼克有点惊讶。
“没...我只是来看看你。”
姑妈走进了厨房，给在门口走廊的两个孩子让开一点空间，关上门后，只剩下两个人的沉默。
其实珍妮弗并不是很漂亮，如果以班中罗宾所说女神的标准来看，12岁的珍妮弗只能说平庸。
有点粗的四肢，很朴素的连衣裙，上面没有一点装饰，乱糟糟的黑发。脸上也有点胖，这和清秀的尼克形成了不小的反差。
看着有点普通的珍妮弗，尼克心中却又想起了那抹红色，脑海中此番对比后，他越来越急躁了。
“我没事。”
“我听说......”
“我没事，不要再问了。”尼克低沉地吼道。
珍妮弗十分奇怪，以前尼克一直都很开心的，他总是嬉皮笑脸的，可是不论刚才对待他姑妈还是对待自己，都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哦，好吧，那我......先出去了。”
珍妮弗绕开尼克，走出了门外。
尼克倚在门口，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
第二天再次看到尼克，基德看出他的气色比昨天来时还要差。
尼克不断地挠着头发，就算头发已经很干净了，他挠挠头发又挖挖手臂，站立不安，不停地环顾四周。
基德没说什么，让尼克卧在床上后，打开了胸口的绷带。
已经没有什么了，刀痕也几乎看不到鲜红，只有旧皮附着在上面，不看那个刀痕，尼克几乎和正常人一样。
只是连他触摸都可以感觉到那个比他人跳动快几倍的心脏，在尼克的胸膛里咆哮着。
基德看着打盹的尼克：“我想你应该清楚，这个病会加快你的伤病恢复，也会增强你身体各样性能。”
“但这些代价就是更短的寿命，你内心越在意，越使用你的身体，你就会更早一天崩溃。”
尼克清醒了点，他低下头，却什么也不说。
“上帝赐予了我们生命，他也教导我们怎样对待内心的欲望。”说着基德拿出了一本书。
“希望这本《启示录》可以带给你久违的平静。”
尼克用满布血丝的眼睛看了看基德，接过了书。
在基德起身要走出门口时，他“终于”听到了沙哑的回答：“我很在意别人的看法，尤其是亲人和朋友。”
房间传来轻轻的抽泣。
“我可以不顾自己，可是父亲会怎样看我，我这样子和8岁的我又什么区别！”尼克低吼着。
“我还是那样无力，面对失去毫无办法。”尼克终于忍不住了，他宣泄着几天来的郁闷。
不论是那天雨夜的屠杀，还是面对这使得他变成怪物的力量，他都只是一个12岁的孩子。尽管四年来坚强地承受了无数的困苦，他内心仍然有柔软——亲人和朋友，可是现在...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可是现在自己变成了最让他们失望的人，让自己失望的人。
房间回荡着尼克歇斯底里的哭叫。
外面的阳光照着火炉，水壶也在阳光下静静的聆听。
等尼克慢慢平复后，他看到基德很笔直地站在门口，抬头看着天空。
“看准脚下，坚持自我。神也消散在了世间，你要做的应该是竭力以赴，去做那些觉得必须要做的。”
说完后基德出了门外，脚步声渐渐远去。
借着阳光，《启示录》的白色封面印在尼克眼底，这本书设计很简约，纸张也是最普通的，封面上只有用费兰语写的《启示录》三个字。
翻开后，第一句话浮现在尼克脑中：“上帝在世界的第一天便原谅了自己......”
太阳缓缓升上森林上方，幽静的森林在阳光下显得更加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