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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
“哎”
“呜呜~”
“无聊呐”
晌午日头正热烈时候,发鸠山以北,茂密的林子里。此刻,一位娇媚的少女,也就是绾绾,正蹲在地上,对着火架上的烧鸡,愁眉苦脸的唉声叹气。
只见她,身穿一袭俏嫩姜黄色短纱裙,身材纤细曼妙,一双丹凤里流光溢彩,数不清的风流婀娜。
“哎呀呀~”
绾绾再次叹气,身子慵懒的朝后倚靠在一白色物体上,她伸出浑圆纤细的十指抚摸身下动物蓬松的毛发。咦?细瞧之下,不经骇然,那竟然是一只威风凛凛的大白虎。
奇怪的是,那大白虎极其温驯的趴靠在树旁,任由绾绾无理的冒犯,甚至在绾绾的手顽皮的反复揉捏,抚弄它下巴之时,如同猫儿一样,享受的眯起眼睛,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
“小白,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绾绾情绪低落,苦恼的嘟起嘴巴,手上的动作停顿下来。她垂眉低声询问身下的大白虎,好似对着一头老虎说话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大白虎睁开大眼,竟也仿佛听懂了绾绾的话一样。它不满的侧头,以耳朵蹭蹭绾绾停住的手,示意她继续。
绾绾娇笑一声,双手抱住大白虎的脖颈,身子爬上虎背,不依的把脸埋进它柔软的毛发里,含糊不清的咕哝,“姥姥说我缺了红尘历练,没尝过情爱的滋味,小白,你知道情爱的滋味是什么样的吗?”
她抬起身子坐直,恰好对上大白虎转过来的眼睛,好奇的歪着脑袋问道,“难道比烧鸡还好吃?”
大白虎眼里瞬时流露出嘲讽的神情,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模样。
竟然被一头老虎嘲笑了,绾绾揪上它的耳朵,“讨厌啦小白,不许笑话我。”
呀,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跳下虎背,跑到火堆旁取下火堆上烤着的烧鸡,谄媚的凑回大白虎跟前,“小白,我请你吃烧鸡,你教教我什么是情爱嘛,你可是林子里最漂亮的公老虎,林子里那些个母老虎都眼巴巴的往你身上凑。”
“哼”,大白虎发出一声和人一样的冷哼声,不屑的撇开头。
“好小白,你最好啦~”绾绾丢下手里的烧鸡,撒娇的依偎到白虎头边,脸颊不住磨蹭,“我近来连最爱的烧鸡都觉着没味了,好小白,好不好嘛,你教我嘛,教我嘛~”
她把尾音拖的老长,拼命纠缠大白虎,可惜大白虎不为所动,任她撒娇耍赖就是不点头,最后索性站起来头尾掉了个方向,屁股对着她。
哼,我就不信搞不定你,绾绾一脚半垮,正要再度爬上虎背。
忽然,
“救命啊~”
“救命~”
咦?什么声音?绾绾狐疑的停下动作,一人一虎耳朵竖的笔直。
有人喊救命?
绾绾偏过头透过林子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好像是在河边,“小白,有人喊救命耶~”她放下抬起的脚站直,看着大白虎,“要去看看吗?”
恩~一人一虎考量了半晌,呵呵,要不还是去瞅一眼那个倒霉蛋?
就这样决定了,就去瞅一眼。
“呵呵,走喽,小白”,绾绾清脆的叫唤,大白虎矫捷的迅猛起身,背着她迅疾的飞奔起来。
大白虎驮着绾绾如履平地。目及之处,树影模糊,快速往后退。不一会儿,一人一虎就到了平日里饮水耍闹的河边。
仲夏时节,河水潺潺,清澈见底,十分舒畅。不太美妙的是,离河边不远处,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现下在河水里浮浮沉沉,扑棱挣扎的喊着救命。
绾绾从大白虎背上爬下,在河边站定。
良久…
一人一虎就那样静静的看着书生的挣扎越来越弱。
又过了好一会儿。
河岸边响起绾绾惊讶万分的提问,“这书生,难道真没发现,河水不过及至他腰深罢了?”
答案无疑是肯定的。
大白虎表现出同样不可思议的神情,一人一虎面面相觑。
如能它会说人话,想必已经不客气的开骂了。
眼见书生动作越来越迟缓,绾绾终于看不下去,好心提醒道,“喂,河里的书生,你莫慌,河水很浅,不过到你腰处”。
她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淹不死你的”。
却说那书生元季,此前在水里挣扎了许久,已是体力不支,正当惊慌失措之余见河岸边不知何时站了个人。他心下大喜,觉得有救了,拼着剩余的气力使劲喊救命。
却不曾想,来人竟然不动作,呆呆的站在河岸上看他在水里挣扎,他顿时心灰意冷,哀叹世态炎凉。
上个月,他孝满除服,变卖家中房屋田地上京参加科举。只因路途遥远,便提前出发。不巧昨日赶路错过了旅店,就在这林中睡了一宿。
谁知,今日辰时醒来后,在林中转了一圈还没走出去,才敢确定,自己却是迷路了。又到了正午,啃了干粮又出一身大汗,口渴难耐,好不容易寻到这处水源,准备撩衣袍蹲下喝水的时候,脚下打滑摔了出去。
此番落水,恐惧害怕万分,元季心想,难道就要死在这了?他不甘心,自己还未建功立业,衣锦还乡呢。这么想着就看见有人来了,心里升起了获救的希望。
元季万万没料到,那人竟是却袖手旁观,他顿时感到凄苦万分。
想他元季少敏聪慧,素有神童盛名,可惜家境贫寒,克父克母。先时其父意外身亡,他守孝三年,孝期刚满又适逢其母病故,又是守孝三年。好不容易日子好过了一点,又遇上这等祸事,难道真是天不容他?
今日,他元季就要命丧黄泉了吗?
还有,落水而死是不是会七窍流血,尸首泡的肿胀丑陋?
以后,他又会不会变成水鬼在此处拉人下水做替死鬼呢?
正当他胡思乱想,千百种念头一涌而出时,忽听见岸上的了人喊了句话,他听的不是很分分明,只依稀抓住几个字眼,“水很浅”,“淹不死”……
什么?等等,他好像漏掉了很重要的一句,“不过到腰处”……河水不过到腰处?
元季慢了半拍反应过来,
呃,那个,原来…
又或者,好像…
自己搞了个大乌龙。
他停下不断挣扎的动作,站直了身子,看看自身又看看河面,这样反复几次后,蓦的耳根通红,突兀的用双手捂住脸颊,不住呻吟,“羞煞人也,羞煞人也”。
绾绾被他的反应逗的哈哈大笑,笑声轻快的传出林子。
绾绾想,这大概是近日来最大的笑料,够她回味好久了。她欢畅的笑着,通体舒畅,顺心不已,一时都快忘记了先前的烦恼。
绾绾见河里的书生羞愧不已,她难得良心发现,忍住笑,似笑非笑的唤他上岸,“书生,还不上来”?
不过,绾绾的良心发现也就那么一会会,她的恶劣性子立刻又冒了出来。
“啊,看来书生是打算留在河里过年的,倒是我的不是了,打扰到你了”。
她故作焕然大悟的模样,没多大诚意的抱歉,调侃着他。
“不不不不不,姑娘误会,误会,天大的误会”。
元季听得绾绾这么说,慌的连连摆手。刚从指缝偷看岸上的姑娘,他自觉尴尬不已,恨不得钻进水里,待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绾绾远远的看见,他提着袖袍,强自忍住羞赫,踉踉跄跄,灰溜溜的慢慢爬上河岸。
书生的动作迟缓的如同暮年的老牛,绾绾自觉看够了热闹,她招呼上大白虎准备转身离去。
“姑娘,等等,等等小生”。
后面传来书生急切的喊声,绾绾好奇的转回头,这傻书生还有什么事?
元季一身湿漉漉的小喘着跑过来,他没发现绾绾已经停下了,差点撞上她。绾绾可没那么好心给人当肉垫,她朝旁边挪一步,避开元季的冲势。
“对不起,对不起,小生莽撞了”,元季止住步子,发觉自己唐突了人家姑娘,不由分说的就是一顿弯腰道歉。
绾绾听的不耐烦,被她一连串对不起搅和的脑仁疼,这人间的书生都这样烦人的吗?
“你还有什么事”?
绾绾不客气的问道。
“啊?哦”。
元季被绾绾的语气顿住,“呃,那个……”
他猛然抬头,目光恰巧对上绾绾柔媚,水亮的眼睛,他呆怔半晌,脑子只有一个念头,这姑娘竟比自己以往见过的姑娘都好看。
“喂,没事我走了”。
绾绾发现他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神情不善的眯眼,口气颇为不乐,难怪姥姥说人间的书生风流,今日一见果然不假,瞧这书生含情的模样,倒比她们狐狸还要浪荡几分。她心里万分不开心,转头就走,不给书生说话的机会。
元季正自失神中,被绾绾的动作惊醒过来,白皙的俊脸霎时布满红云,暗恼自己孟浪,白读圣贤书了。
“对不起,对不起,姑娘”,他慌忙跟上绾绾。
“吼~”
震天怒吼,大白虎忽的横隔开两人,对他怒吼。
元季吓的一屁股摔倒在地,眼睛落在大白虎黑黝黝的铜铃大眼里。
这……这是什么?元季脑子一瞬空白,待他瞧清大白虎眼里的嘲讽鄙夷,才敢相信所见之物。
“妈呀,老虎~”
他蓦的尖叫逃至几里外,颤颤巍巍的手指着大白虎,对绾绾道,“姑娘,老虎~小心”。
绾绾翻了个白眼,小白最爱吓唬人了,她拍拍大白虎的脑袋示意它退下。
“你不说,不说我走了”。
元季被她的举动吓的不轻,但见大白虎乖顺无比的伏下,才敢相信大白虎不会伤人。他战战兢兢地拖着两腿靠过来,远远的离着白老虎,确认自己安全后,哆哆嗦嗦的道,“小……小生元季,济州人士,今日……承蒙姑娘相救,定当尽犬马之劳,以报姑娘大恩。”
大白虎懒洋洋的扭头瞅他一眼,元季总感觉它是在笑话自己。
什么?我没听错了吧?
绾绾揉揉耳朵,不敢相信自己的听到的,这人没毛病吧?她不发一言,上上下下打量元季一番,忽地跳上虎背。
“小白,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