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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边传来一阵喝采声和掌声,郭嘉没到这里之前,根本没有想到本该庄严肃穆、纪律严整的军营竟然可以是这个样子,然而,尽管这军营俨然是一座功能齐全的城市,郭嘉却能感觉得到其中蕴含着的巨大能量和井然有序。
也许,正因为这军营如城市一般五脏俱全,这样的军队才能征战万里,一如身在家乡。而在中原军队中这么搞必然纪律无存的现象,由于一直就是这样伴随着他们的军队出现,而酒、色和赌博等行为又因教义的禁止而无法在这里经营,所以长期磨合下来,不但不会对他们的军纪形成冲击,反而成了帖木儿帝国远征军的有益补充。
郭嘉回到帐蓬后面,马上摘下小丑鼻子,和那铜锣一起扔在一个破口袋上,一屁股坐到了肮脏的破毡毯上。
虽说学龙当如龙,学虎当似虎,郭嘉一点就通,这几年养尊处优的生活也不致于让他拿不下架子,可是像一个真正的艺人似的在那场地边缘连蹦带跳,声嘶力竭地喊着他学来的那几句似通非通的喊,还真是挺累人的。
春花和秋月专门表演舞蹈和音乐,是整个马戏团的台柱子,她们的表演最受士兵们欢迎,魏延可以翻跟头翻得很漂亮,自己呢?到了这里之后,很快郭嘉就找到了适合自己的表演项目:他会吹箫,他还会写字,他会两只手左右开弓,同时写毛笔字。
撒马尔罕现在可以说是整个世界上最兼收并蓄的地方,它集中了欧亚大陆众多高明的艺人、匠人和文人、以及工程师和科学家。自己的汉人面相太明显,故意矫饰反而惹人生疑,反正这座城市般的军营中混杂了亚欧非各色人种,其中不乏汉人,这样大大方方的表明自己是一个汉人,扮成一个落魄的汉族文人,反而更加安全。
尽管这些士兵不一定认得汉字,可是他们对一个人同时用两手写字,而且同时书写两行不同的字词还是比较有兴趣的,枯躁的军营生活,使他们乐于寻找一切乐趣,所以自己也成了一个戏子。
而土左派来的三个通晓中亚多种语言的人本来是他的心腹武士之一,不苟言笑、表情木讷,这样的人只好留在后台当杂役。邢天本是西凉人,出面与人接洽交道,在西域还有比邢天更合适的人么?今日上台,郭嘉一如既往,先吹奏了一曲洞箫,换来寥落的一点掌声,郭嘉不以为然,又表演起书法来。外行看热闹,观众们感兴趣的是他同时书写两行不同的文字却能分心两用的技巧,掌声也是为此而发。
表演完了,郭嘉浅浅一笑,鞠躬下台。
帖木儿今天的精神很好,这个六十九岁的老人静静地坐在他的白熊皮座椅上,侧着身,脸颊贴在柔软的皮毛上,认真倾听着部下们的意见。
阿亚太的左路军姗姗来迟,终于赶到了集结地点。对此,帖木儿并未给予过多的苛责。他是一个冷血的、铁腕的君王,但他同时也是一个大家族的家长,一个父亲。老儿子,大孙子,总是格外受到长辈疼爱的,对帖木儿这位大帝来说也不例外。
他的亲生儿子只剩下两个了,老三体弱多病,多年以来一直留守撤马尔罕,他彪炳千秋的功业都是他或他其他的子孙创下的,他很不喜欢这个无所建树的老三,而老四骁勇善战,又是儿子里边最小的一个,最得他的欢心。
再说,他的计划原本就打了提前量,他选择冬季行军,是因为夏季翻越沙漠,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任务,那酷热足以让飞鸟都不敢飞越沙漠的上空。可他并不想选择冬季作战,冬季作战对攻击的一方来说明显更加不利,会为他增加许多不必要的麻烦。现在这个时间恰恰好,春暖花开,冰河消冻,气候正适宜的时候。
还有一点就是,右路军统帅、土左已经被他录夺了军权,如果此时再处罚他的左路军统帅,那他就需要对军队彻底进行一次重新部署了,时间上已不允许他这么做。
帖木儿原本的计划中,是要平凉关为主攻方向的,但是要攻平凉关,就得以沙洲为跳板,而现在平凉关外的沙洲与他此前了解的情形有了重大的改变。
郭嘉之前因担心平凉关外的势力会倒向帖木儿,所以对沙洲地方势力采取了怀柔手段,一番慷慨陈词下,这条臭鱼就腥了一锅汤,现在只要这边大军一动,那里肯定是坚壁清野,军民尽撤入关。大漠漫漫,是他们最好的保护,他们可以从容撤走,把沙洲撤的像是一块狗啃过的骨头,什么都不剩,这个问题帖木儿不得不考虑.
帖木儿思索着,随后清咳一声,用他苍老而有力的声音对账下众将断然道:“依照前议,主攻仍旧放在平凉关,左路军待机而动。为什么要留一路军呢?因为这片大草原上,还有另外军力强盛的势力,瓦刺.未虑胜先虑败的道理帖木儿还是懂的.
郭嘉的大帐里,只有三个人,郭嘉、邢天、春花。
春花和邢天一左一右,坐在郭嘉的侧前方,看着郭嘉以一口箱子为桌,用炭条为笔,正在一条洁白的布皂上认真地书写着东西。“圣上,贴木儿的军队无论是攻城战还是野战都很有经验他们的军队成份复杂,包括了东西方许多国家、民族的人,帖木儿帝国从而掌握了东西方各种最先进的战争技术,并去芜存精,发扬光大。贴木儿帝国的军队有西方式的精锐步兵方阵,有希腊式、罗马式的工事建造与破坏部队,有蒙古突厥的精锐游牧骑兵,有身着前所未有的厚重铁甲的重骑兵,有印度的战象部队,步骑混编作战乃至多兵种配合作战的经验同样丰富。
以上,是臣亲自了解的情报。臣之所述,皆敌所长霍一空。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陛下精通兵法,身经百战,见知所言,必知如何避己所短,克敌所长。臣若能在大战之前以此呈进与御前,纵死无憾矣!”
郭嘉写好之后,那淡粉色的字迹竟已消失大半,很多地方只剩下一些只离破碎的笔划,郭嘉再予吹干,片刻之后,布帛依旧是纯白色,上边已经连一个字都看不见了。这是用唐赛儿调配的密药写就的,非火烤不显字迹。若不知就里的人,纵然得了这条腰带,甚至将它拆开,也不过以为这条白色布帛只是腰带的衬里罢了。
郭嘉待那信上字迹干了,再也不见一丝痕迹,这才小心叠好,交予春花。春花身边早备了针线,信接过来,立即小心地揣进一条腰带的夹层,然后又取针线把那腰带缝好,针脚缝的十分细密。
腰带封好,重新交到郭嘉手上,郭嘉又仔细信检查一遍,确认无误,这才托着腰带,对邢天肃然道:“如果我们的计划在哪一个环节上出现了问题,从而导致失败,最有可能见机逃走的就是你,那时你一定要把它亲手交到皇上或马元帅手中。”
“是!”邢天也知事态之严重,他双手接过腰带,认真地缠在了腰间。
随着他们对贴木儿军队越来越多的了解,他们已经不敢再盲目乐观。实际上包括郭嘉在内,尽管他早知道帖木儿军不容小觑,骨子里却还是有些轻视的,随着越来越详细的了解,郭嘉对贴木儿军的看法大变。如果行刺失败,舍身成仁,而能有人携此情报逃出,那么本来就能打嬴的仗,将因此成倍地减少伤亡。本来要打输的仗,也可能因为如此详尽的了解而改变结局!
正视对手的长处,才能避免自己的短处。
郭嘉将此事交待完了,沉声道:“春花,唤他们进来,我要宣布斩首计划!”
帐帘一掀,风呼啸而入。
春季多风,今儿正在刮风,刮风得尘土飞扬,天地一片苍茫。
因之,今天弋壁上少有人行走,也没有集市,一顶顶帐蓬都所门窗封得死死的,在那弥天漫地的黄沙中若隐隐现。
风萧萧兮,水很寒,魏延等人鱼贯而入,身后一片黄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