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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辰昊正朝部落最西侧,一个偏僻的角落走去。
那里有一座用草木搭建的简易屋舍,看其样子,恐怕连遮风挡雨都是问题。可是在辰昊眼中,却显得格外温馨,因为那正是他赖以生存的小窝。
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幸得部落抚养,才得以长大。
回到家中,辰昊并未着急吃饭,而是先在小院打起了一套招式。脚下步伐迈动,双臂挥舞间,一套招式被其轻车熟路地打了出来。一掌推出,如鹤爪,另一掌推出,如虎掌。
这套招式,名为【虎鹤擒魔】,是每日晨练都要进行的一个炼体项目。
直到一个时辰之后,辰昊才是大汗淋漓地收拳而立。
“现在我单手已拥有不下两百斤的力量,按理说早已达到了气长境的标准,可是为什么迟迟无法突破呢?”辰昊神色黯然,摇头自语:“可能正如大家所说,我真的是一个修武废材吧…”
洗尘前三重,武者主要是锤炼筋骨,强壮气血,中间只是单纯的隔着一层力量上的屏障,突破仅仅是单纯的时间限制。
按理说,武者只要肯下功夫,使体质不断增强,突破洗尘三重并非难事,毕竟这只是一个水到渠成的过程,与天赋无甚关系。
不过,辰昊的情况比较特殊,在于他自他修炼的这三年中,从未感受到过任何力量上的屏障,仿佛只要他坚持练下去,体力就会一直增长。
没有屏障,自然就无障可破,晋级便是无从说起。
现在他的力量,比起气长境的人都是不遑多让,可是体内却迟迟没有传来突破的征兆。如此怪异的事情,让少年开始怀疑是自己的体质出了问题,认为自己是传说中的修武废材。
“难道我此生只能做一个任人践踏的废物?”辰昊抬头,目露不甘,仿佛在质问苍天。
这三年来,他受到了太多的嘲讽与白眼,已经学会了隐忍,因此在面对同伴肆无忌惮的嘲笑与白眼时,他往往都会选择沉默以对。
因为他深知,在没有实力之前,任何口舌之争,都是苍白无力的,只会让本就可怜的自身,徒增可悲而已。
但是他堂堂一男儿,又如何甘心被人称为废物。
…
在简单吃了一点东西后,辰昊便失魂落魄的走出了家门。
走在部落的大道上,辰昊的身旁不时有精壮的族人走过,可是极少有与他主动打招呼的,甚至都不曾有人正眼看他。对此,辰昊却已经习以为常。
没有力量,谁都会看不起。
“辰昊…”
正行走间,辰昊的身后传来了一道女子的声音,那声音很悦耳,如百灵翠鸣。
辰昊脚步一驻,转身看去,脸上立即多了笑意,一名亭亭玉立的少女,正向他走来。
少女年龄和辰昊相若,身材却十分高挑。她的皮肤光滑细腻,并不怎么白皙,更偏向那种健康的小麦色。额头处点缀着一些小晶点,将她本就精致的五官,衬托得清丽脱俗。
不过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少女的穿着打扮。
她的上身是一件贴身皮甲,包裹着其纤柳般的小蛮腰和微微隆起的胸脯。至于下身,更是热火,竟然穿着紧身短裤,将其青涩的曲线勾勒得曼妙玲珑。
她的脚上,则蹬着一双漂亮的兽皮小靴,走动之间,带着一份飒爽的英气,看上去就像一只野性十足的小母豹子,洋溢着青春的活力。
“这些天…你还好吧?”少女来到辰昊跟前,柔声而问。她的眸似秋水,在看向辰昊时,更有一种难言的情感在涌动。
“嗯,还好…”辰昊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少女名为洛雪,是他在部落中唯一的异性朋友。
还好?
当洛雪看到辰昊,那张清瘦而又带些憔悴的脸庞时,一股酸楚之意随之涌上了心头,让她心扉微微有些湿润。
昔日那个和自己一起成长,无忧无虑的少年,不知从何时起,眉宇间多出了一抹淡淡的哀伤。
洛雪知道,这三年来修为的停滞不前,对少年的打击实在太大了。她完全可以感同身受到,少年此时的内心有痛苦。
“那你怎么不来找我,我去找过你几次,可每次你都不在。”洛雪娇翘的琼鼻皱了皱,有些嗔怪道。
她从小和辰昊一起长大,深知对方骨子里的倔强。知道越是这时候,如果表现出任何同情的话,更是会伤害到少年灵魂深处的自尊。
辰昊尴尬地捎了捎头,不知该说什么,只得选择了沉默。
他已经过了那个懵懂无知的年龄,清楚自己和少女之间天壤云泥的身份差距。
洛雪是部落族长的女儿,她的爷爷更是部落的最强者。再加上其本人长得漂亮,为部落所有少年倾慕,可谓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而他辰昊,只是部落最卑微的一员,无依无靠,再加上他的天赋低微,族比过后,恐怕将永远失去追求武道的资格,一辈子都将背负这个废物之名。
两人注定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因此,辰昊难免心生自卑,开始有意无意的和对方拉开了距离。
一时之间,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那没…没什么事的话,我…我先走了。”辰昊先开了口,话语很轻,近似嘟哝,他的眼眸微垂,似不敢面对少女的目光。
洛雪小嘴微张,想要说什么,却一时不知如何开口,仿佛此刻说什么,都会伤害到被少年隐藏得很深的自尊。
“其实…做个普通人也没什么不好,一样可以快乐的活着,不是吗?”不过就在辰昊转身之际,她还是选择开了口,这句话在其心里已搁了许久。
“嗯…”辰昊心中咯噔一下,仿佛被戳到痛处,但依旧露出笑容。
可是转身后,落寞的情绪顷刻布满了他的整张脸,他走得很慢,似每一步都很沉重。孱弱的身体,在阳光的照射下,有一种说不出的落寞。
“人要是不长大该多好…”看着少年萧瑟孤单的背影,洛雪双眸中闪过一抹缅怀。
她怀念,那个独自成长却依旧乐观的少年。她怀念,那个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带给她欢声笑语的少年…
她怀念,那个小时候为了给她采摘到一朵野花,不惜冒着生命危险爬上悬崖,却不小心将自己摔得遍体鳞伤的少年…
可如今,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像此时渐行渐远的距离,会不会有形同陌路的一天。
目送着少年走远,洛雪轻叹一声,也转身离去。
……
茂密的山林中,一道身影正在快速穿梭着。
“做个普通人,真的好吗?”辰昊边跑,边在心中反复质问自己,洛雪的话不断在他耳边缭绕,刺痛着他的心扉。
他有理想,有抱负,有着属于自己的武道追求,怎么甘心做一个普通人?
这样想着,辰昊的脑子里越来越乱,脚下步伐加快,到了最后,眼中更是露出疯狂之意,不顾一切向前飞奔着,风声在耳边呼啸,却无法淹没少年此时心中的积郁。
“不!不!”许久之后,远处传来了少年声嘶力竭的咆哮,声音中包含着强烈的不甘,在山中回荡之际,更显凄凉。
此刻,辰昊正气喘吁吁的站在一座悬崖边,疯狂地冲着远方呐喊,尽情释放着胸中的压抑。
在咆哮了几嗓子以后,他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望着远处被雾霭笼罩的世界,眼神显得茫然而空洞。
自小他就喜欢站在这里,眺望远方,想象着有朝一日能去外面的世界闯一闯,常常让一颗年少的心热血沸腾,意驰神摇。
可是此刻站在这里,却完全没有了之前那种心情,有的只是绝望和无助。
“从小的时候开始,我就经常站在这个地方,幻想自己的未来是什么样子,那大概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辰昊望着远方,一种无力感,带着令人窒息的绝望,从其心中滋生蔓延,让少年单薄的身体,隐隐颤抖起来。
关于人生,他曾经有过很多美好的憧憬,他渴望成为强者,渴望被人尊重,渴望到外面的世界闯荡一番,渴望有能力去保护自己喜欢的人。
然而现实的残酷,却让他所有的胸襟抱负,化作南柯一梦,他注定要在这狭小的空间,平淡的过完这一生。
理想与现实的冲撞,让少年遍体鳞伤。
……
山顶某处。
情绪平稳下来的辰昊,正躺在那里,双手枕头,对着天空,不知又在思考些什么。
“难道我辰昊生来只是为了看看这片天空?”少年长叹一声,眼神恍惚而涣散,陷入了无尽的遐思。
不知不觉,已近黄昏。
当辰昊起身正准备离开时,眼角余光不经意地一瞥,骤然一凝,视线牢牢的锁定在对面山崖的某处,那里似乎有光芒闪动了一下。
他揉了揉眼,再次望向那里时,却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难道是我看花眼了?”说完,便要转身离去。
“不对!”就在辰昊转身的一霎,步伐当场一顿,之前那种光芒又是闪动了一下,让他不禁惊叫道:“那上面有东西。”
带着诧异,辰昊疾步跑下山,快速来到了对面的山脚下。犹豫了片刻,开始向着此山的山顶攀爬而去。山壁虽险峻,但辰昊从小在大荒长大,倒也难不住他。
他以突出的乱石作为落脚点,矫捷而灵敏地向上爬着,仿佛灵猴攀援。脚步连蹬,几个纵越之间,就攀出了数丈远。
只是一会儿的功夫,辰昊就来到了先前发光的位置,四处寻望,没多时,他的眼睛一亮,在山体的裂缝处找到了那个发光物体。
“嗯?怎么会是一个小葫芦?”辰昊将那发光物体取出,小心地拿在手中,发现竟是一面巴掌大的小小葫芦。
“奇怪,这个小葫芦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腹中满是不解,这里本就是人迹罕至的地方,突然出现一个小葫芦,当真令人匪夷所思。
“天色不早了,回去慢慢研究!”辰昊将小葫芦贴身放好,沿着山壁不断下滑,很快就到了地面。而后丝毫不敢停留,直接朝部落疾驰而去。
此刻,远处深山中,已是有着凄厉的兽吼隐隐传来。山中的夜晚是非常危险的,猛兽出没,寻觅食物。
一路疾驰,天黑前,辰昊终于安然无恙的回到了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