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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菲林懊恼的是,她像个挤水女工般纯洁,苍白的眼中充满了泪水,好像菲林赏了她一巴掌似的双颊发红。
菲林瞥了瞥那些女佣们,依旧喝着茶聊着天,而迷迭香也没朝这里看,反倒趁机拨弄着水果蛋糕,看看里面到底有些什么馅料。
没有人注意到发生了什么事,却让菲林明白了宫廷女佣的虚伪,也害怕她们会如何谣传,他这私生子到底说了些什么让王妃泪流满面。
菲林诅咒着自己的笨拙,提醒自己无论芙萝娅的地位多么尊贵,她只比菲林年长些,而且独自住在异乡。
菲林不该直接告诉她这些,而是要把问题告诉艾特罗,让他安排另一个人解释给她听。
然后,他突然明白他早已经选中某个人来对她解释这些事情。菲林再次紧张地对她露出微笑,而她很快地随着菲林的眼光看着那群女佣们,恢复了端庄合宜的仪态,不禁让菲林引以为傲。
“那你有何建议?”她平静地问道。
“菲林建议,”菲林谦虚地说道,“我对于斗胆向王后建言感到羞愧,想要请求她的宽恕。
但是,他也建议她赐予这两位宫廷女佣特别的恩惠,以奖励她们的忠诚。”
她了解地点点头。“那么,该赐予什么样的恩惠呢?”
“让她们可以在王后的房里和您私下聚会,也许可以特别请来吟游诗人或傀儡师傅表演。
您提供什么样的娱乐节目都无所谓,重点是那些对您不忠诚的女佣,就无法让您选上参加这样的聚会。”
“这听起来像陛下的拿手绝活。”
“或许吧!他很会对侍从和随扈玩这一套,但他怀有恶意,目的是惩罚那些没有阿谀奉承的人。”
“那菲林呢?”
“而您,王妃殿下,应该用这来表扬对您忠诚的人,非但不惩罚对您不忠的人,反倒是和对您忠诚的人共度美好时光,而这些人也必定会报答您的。”
“菲林明白了。那吟游诗人呢?”
“找芳润吧!他殷勤的献唱可是最能打动女佣们的心。”
“你能看看他今晚是否有空么?”
“吾后,”菲林微笑了,“您是王妃,找他来是份极大的荣誉,他绝不会忙到无法前来。”
她再度叹息,但是小声多了。她点点头示意菲林可以离开了,并起身向她的女佣们微笑,请求她们原谅今早的失态,然后问她们今晚能否前来她的房里。
菲林看着她们相视微笑,就知道人们对了。菲林记着她们的名字:希望夫人和芊逊夫人。
菲林行礼之后走出房间,没什么人注意到菲林的离去。
所以菲林就成了芙萝娅的顾问。同伴和顾问都不是菲林喜爱扮演的角色,他必须像个咬耳嚼舌者,在她耳畔悄声告诉她接下来该跳什么样的舞步,事实上,这可不是个惬意的差事。
菲林感觉菲林的责备削弱了她的权势,而菲林教导她如何像蜘蛛结网般在宫廷掌权,也让她逐渐堕落。
她说对了,这些是陛下的伎俩。如果她为了更崇高的理想,采用比陛下还温和的方式行事,菲林的意图对人们来说也就有利了。
菲林想看到她掌握权势,借以巩固赫尔墨斯的王位让所有的人臣服。
星彩夫人每天一早就等着见菲林,她和蕾姆很把这些会晤当回事。
星彩认为菲林完全听命于她,好像菲林仍是她的侍童似的,不曾想过要菲林帮忙她在名贵的芦苇纸上誊写古老卷轴,或要求菲林展示技艺精进的海笛吹奏技巧。
她总是因为菲林在某个领域不够努力而自告奋勇要插手,然后忙着花上大半个小时用令人困惑的方式指导菲林。
菲林试着彬彬有礼地听从一切,但也深感自己已陷入她们不让菲林见艾莉安娜的阴谋中。菲林知道星彩这么做是挺睿智的,但睿智并不能舒缓孤独感。
即使她们努力不让菲林见到艾莉安娜,但菲林随时随地都看见艾莉安娜。
喔,不单是她本人,还有她挂在椅子上的披风,甚至蜂蜜蛋糕里的蜂蜜,都带着艾莉安娜的味道,如此甜蜜地燃烧着。
如果菲林坐在蜡烛旁嗅着馨香,或是坐在椅子上靠着她那被雪淋湿的斗篷,会很傻么?
菲林有时感觉自己和芙萝娅一样,淹没在应尽的责任义务中,根本没有剩余的时间过自己的生活。
菲林每周向艾特罗报告芙萝娅身处宫廷疑云中的进展,而艾特罗忽然提醒菲林,那些向芙萝娅献殷勤的女佣们,正是最迷恋陛下的人。
所以,他一定得警告她该适可而止地款待谁,又该对谁露出真诚的微笑。
有时,他自顾自地思索菲林宁可悄悄地为国王执行刺客任务,也不要卷入这些秘密计谋的纠纷中。
但是后来克里克国王就派人通知要召见菲林。
这个讯息在某日清晨传来,他匆忙换上衣服去见国王。
这是他在菲林回到公鹿堡之后,第一次召见菲林。被忽略的感觉令菲林不安。他是不是对菲林在伯克利的所作所为感到不悦?他大可直截了当地告诉菲林。
但是,不确定的感觉仍在菲林心中翻腾着。菲林试着加快准备动作好赶紧去晋见他,却不忘特别注意自己的仪表,结果两件事情都没做好。
菲林在群山中因病而剪短的头发已经变长了,犹如赫尔墨斯浓密难梳理的头发,更糟糕的是,菲林的胡子也愈来愈粗糙浓密。
博尔赫斯已经告诉菲林两次了,他要菲林决定到底是要留胡子,还是多花些心思刮胡子。
当他刮着菲林那如小马的冬毛般杂乱无章的胡子时,一不小心就刮出几道伤痕,他当下就决定胡子杂乱点也总比脸上流着血来得不显眼。
菲林把头发往后梳理,真希望能绑个战士般的辫子,然后把国王多年前送菲林的胸针别在衬衫上,代表菲林正是吾王子民,然后急忙赶去见他。
当他匆匆忙忙跨大步沿着走廊朝国王的房门走去时,陛下突然从他自己的房门走出来。
菲林停下来试着不撞到他,但觉得好像给困住了,只得瞪着他瞧。
从菲林回来之后就曾见过他几次,但总是隔着走廊或在办事的时候瞥见他。
但如今,人们俩在不到一只胳臂的近距离中站着,互相瞪视着对方。
人们的长相相似到几乎会让别人误认为是人们是兄弟,而当他明了这事实之后,就不由自主地感到震惊。
他的头发更卷,五官更细致,而他的仪态也有较浓厚的贵族气息。
他的服饰是由孔雀毛编织而成,而菲林只不过穿着鹪鹩羽毛织成的杂色衣服,在领口和袖口处没有银色绣饰。
但光看外表的话,一眼就可以看出菲林俩同是致远家族的人。
人们都有像克里克般的下巴和眉毛,还有相同的下唇弯曲弧度。
人们都没有赫尔墨斯的强健体魄,但菲林比陛下健壮些。
人们相差不到十岁,只有他薄薄的皮肤阻挡菲林让他血溅五步。菲林看着他的双眼,心中恨不得能把他的五脏六腑给掏出来。
他微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小杂种,”他愉快地打招呼,笑容变得更尖锐,“还是,他应该称呼你为废姿大人?这对你来说可真是个再恰当不过的名号了。”他清晰准确的发音毫无疑问是在羞辱菲林。
“陛下王子。”菲林以同样的语气回答他,用前所未有的冰冷耐性等他响应。他就是要先发动攻势。
第32节:您的儿子想杀死菲林
人们对峙了一会儿,彼此的眼神牢牢锁住对方。
然后,他低头假装把袖子上的灰尘拍掉,接着大步走过菲林身边,但菲林并没有让路。
他不像以往一样推挤着菲林,而菲林吸了一口气之后继续前进。
菲林不认识门口的守卫,不过他倒挥手示意要菲林进入国王的房间。
菲林叹了一口气,然后指派另一个任务给自己。他又有机会学习记住别人的名字和容貌,正好现在有一大堆人挤到宫廷来看新任王后,而我也会因此被不认识的人给认出来。
“他就是那个小杂种,看样子就知道。
“两天前,他在厨房门外听到熏猪肉贩子对他的学徒这么说,让菲林觉得深受伤害。
对我来说,事情变化得太快了。
克里克国王的房间让菲林震惊。菲林原本期待一扇打开迎接冬季冷空气的窗户,然后看着克里克整装待发地端坐桌边,如同统帅听取军官们报告般威严。
他总是一位敏锐的长者,对自己要求严苛,每天早起,而且就像他的名字般精明狡黠。
菲林走进他的卧房,从敞开的门望向里头。
在门里,阴影仍旧笼罩着一半的卧房,一位仆人在富丽堂皇的床帘旁收拾杯盘,他看了菲林一眼随即移开眼神,显然以为我也是个男仆。
房里的空气停滞,好像久无人居或久未通风般飘着霉味。
菲林等了一会儿让仆人通知克里克国王我来了,而当他继续忽略菲林的来访时,他小心翼翼地走到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