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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被这女人花香惹得心头糟糟的人,还有清心殿里拿着书卷发呆的成天启。这一整天,他都处于一种时不时就会走神的状态。南夏桐的举动让他十分的疑惑和好奇,明明就是那个人,可是怎么都觉得怪怪的。只不过半年没有亲近,就变得如此陌生,着实让他有些不甘。
全具德从殿外进来,躬身在成天启身边小声问道:“皇上,酉时已过,今晚就寝何处呢?”
成国皇帝就寝的规矩,是每天酉时左右,也就是晚膳过后,由皇帝钦点临幸的妃嫔。决定后就由敬事房太监以及御前侍卫前往该妃嫔的寝宫进行准备工作。太监负责通知该位妃嫔梳妆沐浴,侍卫则要排查该寝宫中有无可疑之处,以保皇帝陛下安全。当然,皇上也可以召某位妃子到他的龙祥宫过夜,甚至,连这看书写字处理事务的清心殿也有房间床铺。如果是这种情况,太监就得去宣妃嫔过来此处,再由宫女带进内室沐浴,检查身体状况,有无携带武器等等。
成天启看着手上的书,想得全神贯注,没有回应全具德。
全具德不得不轻轻地吭了一声,凑近了一点,“皇上,不早了。”
成天启终于转头,“哦?现在几时了?”
“回皇上,已过酉时。”
“哦。”成天启应了一声。
见皇上似乎还没反应,全具德只得再问一次:“皇上,今晚想要在哪里过夜呢?”
“哦……”成天启反应过来,脑子里转了一下,问道,“宁妃是在静安宫吧?”
“是……”全具德应了一声,有些为难的说道:“但是……皇上,宁妃娘娘双孝期未满,按规矩是不能侍寝的。”
“是……”成天启微微点头,“朕一时忘了。嗯……那算了,今晚就睡这里吧,反正朕还有些书要看。”成天启的心头漾起一丝痒痒的感觉,好像一杯好酒给闻了一下就端走了。
白天南夏桐唱那首小曲时的一颦一动都印在他的脑海里。许久不见,其实他那些愤怒的火苗早已压下,他不也在积极地调查南将军的事情嘛。若不是她御药房桀骜不驯惹怒了自己,自己又怎么忍心当众找她难堪?不过……她看着倔强,词里话外却都好像在等朕去安慰疼惜。
“嘿……”成天启对着书卷露出甜腻傻气的笑容,想不到一向规行矩步的皇后也会写出这些词句……
全具德在一旁将皇上的脸色都纳入了眼里,心下一时又多了很多主意。皇上这几次见到宁妃都有些激动和反常。看来宁妃娘娘在皇上这里的分量还是不轻啊,不过也对,毕竟是太后钦点,将门之女,又是结发夫妻……
清心殿里安静了一会儿,成天启像模像样地拿着书卷,却是一点也入不了眼里,半天都没有翻一张纸。朝朝暮暮、切切等候、堪折直须折……成天启的脑子里忍不住就想起这些词句,他有些烦躁地把书拍在了案上。
“皇上,有什么吩咐?”全具德见到皇上的动作有些不悦,赶紧问道。
“没事。”成天启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奴才这就去给皇上沏杯清茶提神吧。”
“不用了。”成天启摇摇手,自己怎么为一个女人这么心慌意乱呢?真是可笑。他深吸一口气,重新拿起书,决定不再去想南夏桐了。
“天近夏则郁。”全具德说道:“这屋里是有些闷气,皇上若觉得不爽快,奴才伺候您去御花园走走吧。”他心思缜密,当然知道皇上自早上赏春会后就一直心神不宁,魂儿一定是丢在那了。请皇上去那里,定然能讨好几分。
果不其然,刚刚内心里信誓旦旦要放下思绪的成天启脸色一下亮了起来,眼睛里的乏累立刻就驱散光了,手中的书卷又被丢了下来,身体也立刻就站了起来,“好主意,去透透气也好,走吧。”
全具德点头,转身去取夜灯。
…………
再次站在流芳阁的最高点,已不同于白日的绚丽耀眼。成皇宫在暗夜里显得神秘莫测,四处宫灯烁烁,又成了另一番幽谧的景象。
成天启四处张望,眼光还是忍不住落在了西北角那座小小的有些寒酸的静安宫上。静安宫此时还亮着灯光,看来南夏桐还没有就寝。她这半年都在这里干些什么呢?自小娇生惯养的她,这些时日恐怕是吃了不少的苦头,竟然要为奴婢拿药操心……
想着想着,成天启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往静安宫的方向挪去。
御花园位于凤和宫的正北,静安宫的正东。一会儿的功夫,成天启便带着一层薄汗来到了静安宫门前。
“奴才去为您宣驾。”全具德抬脚准备进去,被成天启一把拉住。
成天启竖起一个手指挡在嘴唇前,对全具德摇摇头。全具德心领神会,退回到成天启的身后。
静安宫的门没有闩好,被悄悄地推开了,主屋正亮着昏黄的灯火,但也难以延伸到屋外的黑暗中。成天启玩心大起,故意躲藏地靠着路边行走,让自己保持在黑暗之中。
靠近屋门的时候,成天启就看见南夏桐了,不过她并没有看见这位尊贵之客。因为她正在做一些奇怪的事情……
成天启也不再隐蔽,而是好奇的看着身穿亵衣的南夏桐一条腿站着,另一条腿高高地向后抬起,并用一只手抓住,空着的那只手则顺着前倾的身子笔直向前探去。
此时,全具德已经非礼勿视地后退了几步,而成天启则悄步跨进了门槛,只是因为角度问题,南夏桐还没有发现他。
“啊!”枫儿收拾好主子的床铺从东屋出来,忽然看见屋里多了一个人,吓得发出了惊呼。
南夏桐闻声转头,身体平衡顿失,脚下一歪,“啊!”的一声就要摔倒。
成天启见状,反应极快,一个箭步就冲向南夏桐。不过南夏桐落势已定,成天启双手一把抄住南夏桐,揽入怀里,但已是无法改变趋势,只得往地上一滚,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南夏桐。
“嗯……”成天启闷哼一声,稳住了南夏桐。
南夏桐身体毫发无损,但心里却慌乱无比,下意识地爬起来转身跪地,“臣妾该死,惊扰皇上。”他怎么会好端端地忽然出现?又吓我一跳,又救我一程,是怎么回事?
“没事,没事。”成天启在全具德的搀扶下站起身来,“平身吧。还有你,也起来吧。”成天启对旁边跪着的枫儿说道。
南夏桐低头起身,见皇上好像没有怒意,心中稍定。
“朕到园子透透气,顺便就过来看看宁妃。”成天启说道。
“谢皇上关怀。”这位天子一时晴一时阴,忽而冷若冰霜,忽而又温暖如春,南夏桐不得不紧张起来。
此时的南夏桐一点儿也没有觉得眼前这位男子是自己的丈夫,只想拒他于千里之外。因为有田岚的习性贯穿,她已经下意识的认为被这么多女人分享的男人,绝不是自己的丈夫。
“你们都退下吧,朕和宁妃聊一会。”成天启往里屋走去。
南夏桐的眉头微皱了一下,开口道:“皇上,这边请坐。”她的手指向西屋。
静安宫位置偏僻,院落紧凑,总共只有一座不算宽敞的三室主屋和旁边一座奴婢住的偏房,纯粹是一座处处只达标配的冷宫。南夏桐住主屋东房,西边一间有书桌和卧榻,有时枫儿就会睡在这里,以便照顾。
成天启随意的看了看四周,心里的怜惜感更重起来。他对这静安宫的感觉就是两个字,简陋。
他也不理会南夏桐手指着西屋,就径直走到东屋,随意地往卧榻上一坐。
成天启看向一直低头站在自己面前的南夏桐,她的神情还是淡的好像戴了面具一般。好像半年前的事情过后再见她,都是这样的臭脸,肯定是还在怨恨自己吧。
“宁妃也来坐。”成天启招手。
“臣妾刚刚失礼于皇上,哪还有脸坐下?还是站着陪皇上叙话吧。”南夏桐说的好像歉意万分,但脸上还是那副表情。
成天启的听多各种表里不一的话,立刻就有所察觉。“朕已经说过不妨事了,宁妃又何必总是记挂心上,过来吧。”
“是。谢皇上。”南夏桐应道。
“你刚才在干什么?”成天启首先想了解眼前的疑惑。
“回皇上,锻炼身体。”
“哦?你这锻炼身体的方法,朕从未见过啊。”成天启好奇起来。
“这是臣妾闲暇时,自个儿根据一些医书及武术的动作琢磨出来的,算不得什么正儿八经的方法。”
“想不到宁妃还有这等才能。”成天启道,“只几月不见,宁妃改变不少。”
“人总是会成长的。”
“哦?”成天启眼珠一转,“对朕变得冷漠不驯就是成长了?”
南夏桐一听此话,心中微凛,低头说道:“臣妾不敢。”
成天启也不再纠结,“白天园子里,你唱的那首小曲,是谁教你的?”
“也是臣妾自己琢磨的。”
“有意思……”成天启笑了起来,不住点头,“看来宁妃你更适应这里,而不是凤和宫。朕与你一起多年,也不见你有这些趣味。”
南夏桐听到凤和宫,心中顿时有些酸楚。无论皇上提起这茬是什么意义,她心里总是有些疙瘩的,“是,臣妾也很喜欢这里。清静简单,无人打扰。”她故意说道。
成天启歪头盯着南夏桐,眉毛有些不悦的蹙到一起,“那么……朕今天打扰到你咯?”
“臣妾失言,请皇上降罪。”南夏桐起身退开一步,作揖鞠躬。
成天启的眉头紧皱了起来,自己进一步,她就退一步,自己可是她的丈夫,当自己是什么洪水猛兽吗?他努力压下心里的小小不悦,“朕和你玩笑呢,宁妃不用如此拘礼,过来过来。”他就非要她顺服自己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