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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着行李箱的静秋重新回到了青大的宿舍,没有心思去欣赏青大的景色,连那片两人曾经相遇的桃花林都让静秋本能的避开,冬日里早已经落尽的桃花就像是那段逝去的感情,静秋自嘲一笑:“原来桃花早就已经落尽,还要求奢望一些什么?”。
时间如同流水缓缓而过,静秋无论做什么都打不起精神来,那场突如其来的病让静秋意识到原来死亡离自己那么近,曾经以为自己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去挥霍,却忽然发现或许有一天自己一觉醒来就会死去,就会不再属于这个美好的世界,而如今,柳毅寻犯下的错误狠狠伤到了静秋的心,但是每天早上一睁开眼睛,静秋除了感谢上苍让自己能醒过来,还会悄悄惦记着曾经的爱人。
天气越来越冷,除了起床弄个泡面吃,静秋几乎所有时间都躺在床上不愿意动弹,每天晚上静秋都会醒来,是被冷醒的,不是因为没有被子不够厚,而是因为每睡到半夜,静秋就会冷得像是一块冰一样,手脚都是僵硬的,只要稍微一动弹甚至还可以在黑夜中听到骨头摩擦的声音,像是小老鼠偷东西吃的时候磨牙的声音。
静秋每天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虚弱,手脚已经开始发麻,那是血液不循坏的表现,昨天秦可馨已经回到了宿舍,提前了一个星期,静秋没有问为什么,因为秦可馨的表现已经说明了一切,那时秦可馨回来不止带着自己的行李,还带着自己留在出租屋那里来不及带走的小盆栽,柳毅寻不敢来见静秋,用这种无言的方式告诉着静秋自己的存在。
“哎!你们俩怎么了?我看见毅寻师兄一副很惨很惨的样子,你把人家怎么了?”,秦可馨过来八卦了一下,小声问道:“你不会是始乱终弃了吧!”。静秋苦笑道:“自己怎么有资格始乱终弃,不过是被别人始乱终弃罢了”。
秦可馨一听有大新闻,靠过来就要八卦几句,只看见静秋满脸伤情,用冰冷的手握着秦可馨的手说道:“不要再说了,以后不要再提柳毅寻的名字,我怕,我有一天会死掉,就这样死在你的面前”,秦可馨脸色微微苍白,从来没有见过静秋把“死”字挂在嘴边,那副认真的模样让秦可馨愈发的小心翼翼,不敢再打听那些事情。
静秋已经大四了,上了两个月的课就要进行实习,两个月的课程,静秋已经缺课成了自然,一个课室有接近百人,教授到也不可能一个一个的去点名,这倒是方便了静秋足不出户的休养。柳毅寻始终徘徊在宿舍附近,就连每天晚上回到出租屋都会远远眺望青大宿舍的,然后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直到把自己灌醉,才能感觉到心不在那么痛,才能从思念静秋的痛苦中得到释放。
又是一个没有静秋在身边的晚上,已经连续两个月了,张成毅看着柳毅寻站在阳台的方向,明知道看不见还是呆呆的看着,木讷的看着青大宿舍的方向,然后手中的酒杯不停的满了又空,空了又满,但是每次到了早上五点钟,却又会十分准时的醒来,起来准备早餐,只有一个人分量的早餐。然后给一些钱,请楼下的早餐店的快递小哥把早餐送到静秋宿舍,也不知道那些早餐静秋到底有没有吃,但是张成毅知道,即使静秋把早餐全部倒掉了,自己儿子还是会去送。而且以后一直都回去送。
被思念着的静秋也在默默承受着痛,那些无法忘怀的日日夜夜,每看到一样东西就会想起柳毅寻,而这个时候才会感觉到习惯是一间多么可怕的事情,从爱情变成了无言的陪伴,然后习惯了他的身影,习惯了他的温暖,后来又习惯了他的一日三餐,为什么连离开都不能被成全,静秋对着空了的快餐盒笑了,笑着笑着流出了泪水,既然不适合继续,不如就这样结束吧!
静秋刚刚收了到慕容华睿打过来的伙食费,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去到了盛安公司。以前是来上班,但是现在是来告别,静秋是来斩断过去,彻彻底底的离开柳毅寻的回忆,当一段感情支离破碎,不要再奢求能破镜重圆,那些细微的玻璃碎留在心里,会受伤,会流血,甚至会伴着每一次呼吸,有些深深浅浅的痛……
没有员工证,静秋还是顺利的来到了张成毅办公室,尽管觉得有些不自在,但是静秋还是故作无事的推门进去,并且说道:“张总,,占用您几句话的时间,我有些东西想要还给你”。张成毅放下手中的文件,脸上带着一丝不自在的温和,说道:“你想要说些什么?我在听”。
静秋珍而重之的把一张纸和一张银行卡放到了张成毅的面前,随意拿起轻飘飘的白纸,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50000×0.54%×7+50000+1039.6=540039.6
“张总,七个月钱我向您借了50000元,现在连本带利还给您,我知道我那次进医院的钱是您出的,所以这些都在银行卡里,如果您确认没有什么问题,麻烦在纸上签一个名字,我需要把这张纸带走”,静秋藏在袖子中的手越说越紧,就连声音都忍不住颤抖。
“没有必要,你那时候借钱是为了给小寻动手术,他是我的儿子,没有理由让你出钱”,张成毅把银行卡推到静秋面前,阳光为银行卡镀上一层柔和的金光,映衬着底下写着娟秀字迹的洁白纸张更显得庄重与肃穆,看在静秋眼里仿佛自己在完成一个重要的仪式。
“是我要了张总的钱,这些钱也是您亲手交到我的手里的,无论我用这笔钱去做了什么,欠了别人钱就应该还,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还有”,静秋话说到这里忽然有些哽咽,隔着片窗看向外面忙碌的曾经的同事,窗前的阻挡把同事的身影隔成一小片一小片,但是静秋却还是准确的判断出每一个人的身影,那是长久工作培养出来的一种默契。
在盛安公司门口默念了一百次不许哭,但是离别在即还是忍不住伤情,静秋吸了吸鼻子,眼眶渐渐湿润,低着头说道:“不好意思”,紧接着从口袋摸出一把钥匙,放在了暗棕色的木纹桌面上,缓缓向着张成毅身边推去,在木纹桌子上划出了一道细微的痕迹,在阳光下被放大了无数倍,看在静秋眼里格外的清晰。
“这是?”,张成毅拿起钥匙端详,一直不明白静秋的意图,那条陌生的钥匙在张成毅手心带来不锈钢的寒意,阳光透过钥匙上的小孔在地上洒下光辉,四周弥漫着一片阴影,光芒映在钥匙上反射在静秋眼里,让静秋下意识的垂了目,也掩去了离别悲意下微红的双眸。
静秋解释道:“这钥匙是张总给我的,说是我暑假的时候打工住在员工临时宿舍方便上班,然后要是一直在我这里没还,以前总是想着下一个暑假还会在这里打工,没有想到我长大了,一切都应该结束了,而且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住在那间宿舍,所以钥匙还给张总……”。
静秋话还没有说完,门被人“啪”的一声推开,暗棕色的木纹桌面上倒映着柳毅寻英俊的脸,静秋就这样垂着目,认真地看着倒影中熟悉而陌生的脸,一对乌黑的剑眉下双眸如黑夜星辰般璀璨,稍薄的嘴唇轻抿似乎在忍耐些什么,依稀可见脸上那一丝诧异,眸中还有抑制不住的惊喜。
从没有觉得思念是那么的浓烈,就像是一杯浓稠的咖啡又加入了牛奶伴侣,搅拌在一起成为化不开的纠缠,原来那段爱情早已经入了心,入了骨,入了血,入了单薄的生命,就这样化作一滴滴相思泪,悄悄顺着苍白的脸颊缓缓而下。
爱他,但是已经错过的爱情要用什么方式挽回?
柳毅寻上前看着静秋满脸的泪水,颤抖着的手小心翼翼的捧起静秋的脸,那份萦绕在心头许久的牵挂却反而尽数涌出,像是拍打在岸边的海浪,千年万年也无法平息。指腹轻轻拭去静秋的泪水,却发现宛如荷叶露珠的泪水缓缓而下,反倒越擦越多。
静秋胭脂玉一般的玉颜带着四分微微的寒,柳毅寻想要拭去静秋所有的泪水,却不敢再用力,他怕下一秒自己粗糙的指腹婆娑了静秋娇嫩的肌肤,更怕因为自己一用力就把眼前像是瓷娃娃一般脆弱的人儿弄碎了,不见两月已经是牵肠挂肚,若是她碎在自己眼前柳毅寻知道自己一定会崩溃的。
“是不是我爸说了些什么?你别生气,是我的错,秋,你不要生气,原谅我好吗?”,柳毅寻小心的认错,忐忑不安得像是一个放了弥天大错正等着上刑场处决的犯人。静秋一把拂开柳毅寻的手,转身离开,泪水汹涌而出,脚步始终不停的出了办公室门口。
“你实在是太过分了!”,柳毅寻只留下这一句话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