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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认为战争是拼搏,是奋斗,是铁与血的厮杀——但实际上不是。战争是等待,是枯燥无味地、将你的热血与激情伴随着一条条性命一起绞杀殆尽的漫长过程。而在外太空的战斗将这种枯燥无味在最大程度上放大了:如果是在地面,你至少能够通过战场上臭氧的味道和剧烈的爆炸来唤醒自己的热情,但是在这里,在月球……”
“……除了该死的命令和惨叫之外,什么声音都没有。每一条生命的逝去所伴随着的是寒冷透顶的寂静,在这种寂静的衬托下,那声惨叫听上去就像喜剧里面演员的夸张演出,但是那背后所隐藏着的却是切切实实的生命。当碰上难得的‘月都内部作战时’,空气中传递着的声音并没有驱散寒冷感,却反而让其加重了。远离家乡,远离祖国,远离那个人类从诞生到站立到发展到如今本应一直生活着的星球,这颗卫星是如此的荒凉,寂寞……而残忍。”
缩在阵地的角落里面,欧阳平水一只手搂着自己的机枪,另一只手十分熟练地写着今天的日记。作为一个公认的内向少话的人,比起使用言语进行交谈,文字这种工具让他能够更加安心一些,但就算这样,他也只会在日记里倾诉自己的思想,而不是在月球基地的内部论坛上去“大放厥词”。倒不如说,他其实挺反感那些一直喋喋不休的家伙的。
就比如说他们的班长。那是一个东北人,天生的膀大腰圆,而且嗓门极大,还是个话唠。每次听到他下命令的时候,欧阳平水总要皱皱眉来表达自己的厌恶。班长似乎也从来没有在公开场合否认过自己对于欧阳平水这个“闷葫芦”的不满,总之两个人或许是正好相性最差的两种人,互相都瞧不上对方。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刚刚关上单兵作战单元,想要在这纳粹的虫子们刚刚结束了一波攻击之后难得的休息时间小憩一会儿,欧阳平水就直接被班长在通讯频道里面的吼声叫了起来:“三班的!三班的!全都给我滚起来!作战任务!”
“明明刚刚……”
剩下那半句抱怨欧阳平水依然没有说出来,就像往常一样。立刻拍拍屁股站起来,带着一副阴沉的眼神,他跑到自己正确的集合位置,站好军姿。这时候,从旁边冲过来的一名明显还是没有完全适应月球低重力环境的新兵不小心冲过了头,整个人猛地扎到了他怀里,两个人一起摔到地上,人仰马翻的。并非因为疼痛地呲了呲牙,欧阳平水迅速想要爬起来,但班长的训斥声立马就过来了:“欧阳平水!!!老子叫你集合,没让你表演四脚朝天的王八!”
“……是。”
“大点儿声!你真变成王八了是吗!?就不感觉丢欧阳司令的脸吗!?”
班长嘴里吐出来的那个名字让欧阳平水差点儿爆发出来——至少欧阳平水自己是这么想的。紧紧握着拳头,他把那位新兵搀起来,两个人一起站回队列里面,然后把拳头松开,站好军姿,抬起头:“是!”
“……像你这种混账玩意儿,怎么不早点儿死在战场上。”
班长的声音里面透露着一种强烈的“嫉恶如仇”的感觉,仿佛化身成为了根本不惧怕欧阳平水这种“官二代”的优秀传统军人代表,而欧阳平水估计班长他这种时候肯定也是这么有些沾沾自喜地认为的。好在,接下来的任务看样子比较重要,班长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继续给欧阳平水穿小鞋:“人都到齐了?我长话短说。接下来我们要去甲区,月都那边说有几只臭虫和一个敌方小队渗透进去了,他们自己清剿不过来需要帮手。这种情况的危险性……”
……自然不需要你这个话唠多说。纳粹本来就是靠冯·卢卡纳尔雇佣兵公司起家,步兵部队的渗透作战能力特别强,而虫子的快速繁殖和虫卵的便于携带特性完全能够让雇佣兵小队突入纵深之后从后方撕裂我方防线。打了这几年的仗,这种例子也不算少了。一边忍受着班长用自己独有的话唠风格将这种事情再次强调一遍,欧阳平水一边小小地打了个哈欠。正当他认为这种讲话会与平常一样还要持续大概五分钟的时候,另一个不知道如何插入的、凌厉而英气的声音打断了班长的话:“现在不是说这些废话的时候。你们只需要明白,我有几个朋友在那里休息,她们不希望被骚扰,就可以了。”
全班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这个新出现的人物身上。没人注意到这位淡紫色马尾的女性究竟是什么时候跑过来的,旁边的新兵紧张地举起了枪,但立刻就被欧阳平水按下了。从周围的气氛上就能看出来,对方明显是月都的……至少是中级指挥官一类的人吧?
“这次行动我也要一起去。”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语和动作,手里面没有任何武器——不对,仔细看的话,她的手里应该拿着一把手术刀,但这应该没有办法在战场上作为武器使用吧?——的女性在队列前面笔直地走过,“我们要尽快出发。”
“请问,”虽然对月都方面的不礼貌早有耳闻也做好了一定心理准备,但班长此时的青筋也已经爆了起来,“您是……?”
“嗯?没有联络吗?到也没关系……”停下了前进的脚步,淡紫发女性回过头,平淡的眼神依然像是一把尚未出鞘的刀一样暗藏着锐利,“月都警备队队长,绵月依姬。月都武装力量的最高负责人。你们欧阳司令的小姨子。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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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粹的计划并没有因为时间机器的启动而遭到什么破坏。虽然月都和中国的急速靠近对于其月球方面的部署产生了一定程度的影响,但却远远没有达到伤筋动骨的地步。因此,世界范围内的战争还是轻易地扩散开来,唯一的区别也就是在东亚并没有爆发一场可以被称作战争前奏曲的中日战争而已。
第三次世界大战的表现形式是明显有别于前两次世界大战的。这次世界大战并非是两个世界被分成两个互相敌对的阵营并进行持续性的大范围战争的情况,而是“多强并举”的崭新局面:战争状态的长时间持续没有任何问题,战争范围的进一步扩大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是,中美欧俄纳粹和众多琐碎国家中错综复杂的交战或结盟关系远非以往的两极对立。正是因为如此,某些学者对于这段时期的战争究竟是否能够被称作“第三次世界大战”始终抱有疑问,但是鉴于上述五个主要参战阵营之间始终保持着两两之间的相互交战关系(这同样也是这段时间的一个崭新特点),主流观点依旧坚持认为,世界已经陷入到了新的世界大战的泥潭之中——至于和平到来的日子,只会比前两次更晚吧。
隐藏在这种混乱表象背后的政治真实完全就像一团乱麻。对于这种事情,朱二六实际上相当明白,因为他的那位上司明显就是这趟浑水的制造者之一。话虽这么说,这也仅仅是他旁敲侧击而得出来的不算太靠谱的结论,毕竟这种方面的情报他作为一个外勤死神并没有办法接触太多。现在他能够做的事情,也就是老老实实地完成任务而已。
“但是就算这么说,这个该死的任务啊……”
甚为苦恼地挠了挠头——虽说对于一位幽灵而言,挠头这个动作实际上不存在实际意义——朱二六慢慢探知了一下外面几只虫子的活动状态。这些虫子们可以用视觉器官以外的某种方法察觉到幽灵的存在,所以虽然敏感度不高,但在某些意义上还算棘手……
冥界这是真的要插手这场战争了?要不然也不可能让外勤死神来刺探军事情报啊。这可不符合冥界的一贯作风和根本原则……不对,战争当中月都都明确参与了,这种时候说不定已经出现了触及根本原则的情况了吗?
又开始思考自己已经考虑了一路的事情,朱二六叹了口气,沿着虫子的探知死角打算慢慢飘过去。但相当不凑巧,就在他“飘”到了一半的时候,一只虫子的身体瞬间被不知道什么东西轻松撕裂,随后在远处闪动着的蓝光证明了战斗的爆发。急忙加快速度防止自己被波及,朱二六有些心焦,一股本能的寒意让他动作忽然一滞,然后猛地朝左边闪了过去。
一把闪闪发亮的手术刀正好穿过了他刚刚所在的位置,钉在墙壁上。刀上尚未褪去的光芒彰显着它对于幽灵这种生命形式的威胁。
“月都的……!?”
冥界和月都在后者与中国结成盟友关系之后就已经彻底闹掰了,但双方至少还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不至于一打照面就痛下杀手。能够这么果断干脆地把手术刀扔过来必然是就算搞死一两个也不会被问责的家伙。心里面感到了一阵深深的纠结,朱二六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有些慌不择路地开始拼命逃跑。
可是,手术刀的主人却一反常理地对他这个小角色开始纠缠不休了起来:“等等!那个幽灵,你等等!你是谁!?转过头来!”
“孩儿啊,我是你死去的二大爷!”
自从变成幽灵之后,朱二六每天刻苦钻研努力练习的全是怎么逃跑怎么潜入,在攻击方面可以说是手无缚鸡之力,因此甩开身后明显还有着负担的追击者并不算什么难事。可是,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则是另一个难题:这是哪儿?
在月球复杂的、如同迷宫一样的地下结构当中迷路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对于这种情况有些懵,朱二六再次叹了口气,只好慢慢往前探索着。
这片区域似乎还没有被卷入到纳粹的这次渗透当中,因此战斗并没有波及到这里。根据这个地方的风格朱二六可以断定,这里应该是某种被月都和冥界称为“古物”的地方……
每次提到这个名字朱二六都会感到有些羞耻。在他所能接触冥界相关情报当中并不存在这个地方,所以这里说不定会蹦出来什么东西,再想想月都人对于这类事物的偏执态度,他同样怀疑自己出去之后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彻底赶尽杀绝。对自己的悲惨命运感到哀伤,他忍不住摇了摇头,将目光投向了那些设备,试图为自己的脱身寻找一个可能性比较高的方法。
但是,当他看向那些跟棺材一样的东西时,整个人就猛地呆住了。
“什……!?这三个……”
……必须赶快把她们放出来!真奇怪,为什么是在这种地方……嗯?这是……有谁留下了什么资料吗?
“这是……这和四季映姬说的可是有冲突的……”迅速浏览了一下这些不知道是谁——不对,署名很快就出现了:“葛祎伟”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留下来的资料和里面出现的一些猜想,朱二六的心情有些无法平缓下来,“突破点可能在‘非观察者’这个称呼上?必须得去找找相关的东西了……”
不过在此之前,先让她们醒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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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看错了?那边应该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撒谎的……是吧?
把手术刀紧紧握在手里,绵月依姬因为刚刚的突发情况心情有些不好。再次就像是随手扔垃圾一样把手术刀甩出去,让它死死钉在一位敌人的额头上,然后利用自己绑在其上面的钢琴线完成回收,她忽然感觉有些不妙,转身向着这次的目标地点望了过去,眉头皱得更加凶狠了。
那个幽灵的目的是那三个人还是时间机器!?冥界这是打算正式对月都展现敌对态度了吗!?
“三班全体,掩护我!敌人渗透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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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映入视野当中的东西是光。白色的光。似乎有什么声音,但是忽远忽近,忽小忽大,听上去很不真切。这显然不会是音源的问题,而是自身的意识尚且不清楚,因而没有办法对周围的环境做出明确地判断。
我是谁?这是哪儿?我在干什么?
这种感觉很像是起床时候的情况。疲劳,疲乏,困倦。哪怕是经历了足够充分的休息,每次起床的状况总会变成这样,简直就像是被诅咒了一样。神经搭不上线,脑子没有办法好好工作,身体也不能正常运转,和一个已经全身瘫痪的废人唯一的区别就是自己能够明白,只要意志坚定一点,这种状态很容易就能摆脱。
但是这次比平常的起床要困难太多了。四肢用不上力气,软绵绵的,就像是里面的血液都被抽走了一样。关节稍微一动就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既然这样,肯定说明还没有休息好,那就……再稍微睡一会儿?
嗯,再稍微睡一会儿吧。小伟还没有过来叫我起床,说明时间肯定还没到,还有宽裕。
在这种隐隐约约的想法当中,博丽灵梦微微地摇动了一下头,在冬眠仓当中继续沉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