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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师铺的抓药师叫孙丝诺,是铺主孙弥斗的女儿。
孙丝诺一袭乌黑长发,雪色肌肤上的五官不加修饰也显得十分精致,常穿一身较为休闲的衣服,但却不失端庄和优雅。抓药的动作和说话的语调,尤其能体现这两点。虽然出身医师世家,但骨子里却有一股高贵气质,或许这也是邹洛对她如此欣赏的原因。相比于怡妖院那些卑贱的***孙丝诺简直就是天女下凡。
……
那轻美的语气里有些严厉,但无伤大雅,依旧楚楚动人。
邹洛望着眼前这抓药师,像是痴迷其中,竟又摇摇头开口说:“今天要三包。”
或许是发觉客人们的反应有些强烈,丝诺下意识地清了下嗓子,没说一个字。那玉手抓药放至天枰的动作宛如游龙回首望月,蜻蜓触水而起,尽管已经深深烙在邹洛心底,但白发少年还是不肯眨一下眼,一刻也不敢放过。
不过丝诺一言不发倒让邹洛有些不悦,正想着如何再搭话时,屋子那头的孙老头却开口道:“今天怎么要三包?”
邹洛回过神来,微微抬了一下脑袋,不知思索着什么,愣了片刻才答道:“今天,额,明天可能就出城了,虽然不用弹琴了,还是要多备几包。”
“唉,今天的钱就免了吧,谁都知道赵老板为人刻薄,肯定不给报销。你们在那白白卖力一个月,还要搭进去药钱,怪可怜的。”老头子吐字清晰,声音却有些无力。
“那可不行,怎么能占您便宜呢。而且本来就是我们弄坏了如天楼的花瓶,身上钱不够,能让我们靠打工来赔偿,已经万分感激他了。怎么说,好意我们心领了。”虽然有些不情愿这么说,但邹洛还是拒绝了孙老。
“邹先生有自己的志气,父亲你就别费心了。”孙丝诺的声音又响起,不过比刚刚上句话降了一个音调,说着还瞪了邹洛一眼。铺里的客人都倾身听着,如闻天籁,却没一人转头看她。
孙老头听了只点了下头,“反正账目也是你负责,依你依你。话说回来,你要是嫁人,一定要嫁邹洛这样疼人的。”
“呿……这种事也用不到您操心,就您那眼光。”丝诺毫不客气地反驳。
“我怎么了我,我看人出过错吗!”老头话有些急,但依旧稳稳坐在椅子上。手里的笔抖都不抖一下,另一扶着纸的手倒是颤了一颤,有点那么要拍桌子的意思。
坐在取药台前的邹洛差点噗嗤笑出声来,忍住之后,倒有些羡慕这对“打情骂俏”的父女。
……
这家药师铺是孙弥斗的父亲开的,在避风城合法化之前就已存在。现在孙弥斗是铺主,铺内的装潢都是暖色调,家具也毫无棱角,或是光滑座椅,或是椭圆长桌,给人温馨和友善的感觉。
望着窗外有些阴沉的天,可能有刚刚被孙老打断的原因,怎么也想不起什么套路来和丝诺搭话,只好谈谈所见所闻。
“想起个事来,刚刚街上看见了联合政府的人,是出了什么事吗?”邹洛突然开口问道。
笼里的鹦鹉随之开口:“联合政府。”引得邹洛惊讶地扭头看了一眼,好像这鹦鹉一直听人对话,捕捉着新的词汇,显得有些好学。
丝诺没说一个字,默默抓好了第三包药,放在了取药台上,和之前的两包堆在了一起。
“诶!好歹也要亲自递给客人吧。”邹洛为难道,还捎带挑了一下那末端卷起的眉。
孙老也应和道:“越来越不像话了,哪有你这样招待客人的。”
丝诺依旧一脸精致和端庄,摞好了三包一并递到那白发流氓手上,嘴角还上扬送了他一个大大的僵硬微笑。
尤其两个桃花眼瞪得邹洛有些瘆……
“不是说今天的朝政出了什么问题吗,这一汇报,联合政府就派人来干预了。”店里一个客人说道。
邹洛点了点头,略带些惊讶说:“今天朝政出了问题,才快过巳时,刚不到十一点,联合政府就能派来人……效率也够高的。”
听罢,客人们都一致看了眼这白发少年,眼神像是在反问:这不是很正常吗?然后又都低头挑选医书和药剂,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
这时那鹦鹉又开口了,“外人真是啥都不懂。”
哄堂大笑,白发少年僵住了脸,心里泛起一阵尴尬。
……
……
对着那刚刚竖起的石碑深鞠一躬,四人起身。
“下山进城吧,今天这雨也没法出海了。”艾文如实说着,已经向山下走去。
“刚才有人上山,不能走原路。”龙月说道,一脸平静。
“龙月说的对,我知道一条小路。”小岚自知道了龙月已经两次被捉弄,便有些可怜他。虽然刚刚埋葬了父亲,但理性已恢复了些许,是不是该走小路还是能搞清的。便又用那尖尖的语气说道:“那应该是上山取符兑的,听脚步应该比咱们人多。”
艾文回想了一番,跟上小岚,“进城后打算怎么办?之后不还是要和他们打吗。”
“你能不能别幼稚了,”小岚像是吼了起来,又降了一个音调接着说,“先找到你父亲。”
身后的龙月和乔露跟上,除了雨点啪啦落在衣袍上的声音外,没任何动静。
……
……
“坠,你说安杰农那家伙怎么这么心机。”满莫坐在那万俟堡主洞的石桌上,上面还摆着一个空杯。
“哦?”倚靠洞口的浪坠有气无力,爱答不理地回应着。
“他给墨老发金条,你说说,那墨老能用多少?”拿起手边的空杯摆弄了一番,“还不是只能存着,老头子死了,他还能找个理由来搜山再抢回来。”
“噗,”浪坠来了点精神,“安城主在位一直受人爱戴,绝对没有你那心思。”
“那也没准。”说罢,满莫瞄准那尊天神像的脑袋,将杯子一掷。
只见那杯子即将砸到神像的胸膛时,忽的消失,毫无征兆。满莫下意识扭头看向浪坠,果然那手中多了一个杯子。
“神像都是贮存了灵炁的,要心怀敬畏,还不跟我一起道个歉。”说着杯子丢到了一旁,双手合十放在胸前,闭目低头。
“谨慎归谨慎,说笑还这么认真?心里有神没神,神又不是不知道,不拜也罢。”本想昂头鄙夷一眼神像,却被浪坠那规规矩矩的动作给吸引了,“呿……还真像那么回事,差点我就不信你是浪坠了。”
……
侧洞里,那队人正忙着把箱子里的金条取出来,扔到地上,特定的一块地上。
只见那片区域,像是山顶破了洞,雨滴进来把那块润成了泥巴一样,或者说,沼泽。
不过山顶没有口子,也没有雨滴到那里,可那片区域分明就是一片泥沼。
扔上来的金条全都缓缓沉了下去,与其说沉,倒更像是被吞了下去。
两个士卒嘀咕起来,“咱们拿一条,下半辈子就不愁了。”
“被发现咋办?”
“他进都没进这洞,怎么可能知道有多少金条。”
“那……就拿一条?”
“就拿一条,不多拿。”
可这侧洞里的八九人,哪个又不是这么想的?
好像那沼泽觉出了什么不对,边缘延伸开来,刚刚还在窃喜的小人物,一时惶恐起来。争相想着逃跑,可腿却拔不起来,无力反抗,只缓缓下沉,准确说是缓缓被吞噬……
断气前,还从紧紧抱在怀里的金闪闪上获取了一丝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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