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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这就是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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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鲤感觉肩胛一重,抬目看去,那一卷衣角已翩飞至远方,行过窗棂。

    适才沈折枝以她为支撑点,施展内力跃下。

    燕鲤突然想起什么,转身一看,椅上正熟睡的白曳也没了踪影。

    她忍不住一怒,却无处发泄,须臾,冷冷吐出一个词。

    “卑鄙。”

    被燕鲤称之为卑鄙小人的沈折枝从小楼窗户跃下后好巧不巧,不偏不倚的遇上左相与三王爷两个乐于演戏之人的战场,左相正挥舞着他那一丈长的长刃,三王爷身影一晃,身体向后倾斜避开一击,掀起层层泥沙,由三王爷往四周扩散,似水落荷塘起涟漪,一圈圈,一叠叠,蔓延开来。

    水袍若袖,势如破竹,只听“哗——”的一声,裂帛破入,刀枪剑戟共鸣,左相察觉不对劲,仰首望去,一张玉容映入眼帘,乌青长袍飘落自然,一双黑玉透亮的眸子定定的看向他,无悲无喜。

    他一惊,甚至连刀都来不及拔出,直直往后退,一个踉跄跌倒在地,摔得不轻。

    全场寂静,有人震惊有人担忧,齐齐屏了呼吸而不语,生怕那掌握朝廷局势、当今皇上面前的红人会因左相收不住的无礼之举发怒,血洗此地。

    跌坐在地上的左相反倒无人去理会,视线皆集中在那无论身处何地都耀眼出色的人身上,左相见无人来扶,一阵尴尬过后,自己站了起来,佯装无事发生。

    三王爷见此哈哈大笑,“左相老儿,你今日就血溅三尺吧!”

    左相闻言一怒,本想出声反驳,却因面前之人而沉默下去。

    人群中的白绸绾不忍直视的闭上眼,扶额叹息一声,不知是为左相的悲催而叹,还是为三王爷的愚钝而叹。

    那人缓缓而道:“左相的大礼,可是许久未入放置太久,不由得为此感急?”他说着,眉宇间凝霜淡去,“所以,才会在此番时刻送与我?”

    这刀剑袭击,可不是大礼么。

    左相惊惶过后,突然想到一件事。

    他为何要怕沈折枝?

    沈折枝样样不如他,不论是年龄身高权势钱财地位名字家室手腕,皆不弗如。

    沈折枝那点手段在他面前不过是班门弄斧,孰谁能比之,便会相形见绌,又是一未及冠的毛头小子,不过是读了些兵法,懂得哄骗圣上,又懂五行八卦之术,奇门遁甲之类的旁门左道,却逾过他,将整个朝廷大清洗,上上下下敲打个遍,不服者杀,且在燕国呼风唤雨,骗取淳朴百姓爱戴,此行此为,堪比祸国殃民!

    左相在心底不断告知自己沈折枝这几年做的业绩,顿然是好,水患虫灾、天怒人怨、干旱缺水、边疆来犯、贪官污吏,入了他的手,无解决不了的事件,但,此人身怀邪术,非正教之类——

    左相还在思索着,三王爷已经走向前去,“沈天师来的好,不如帮本王禀告皇上,我儿被左相那伤风败俗之女所杀,按照大燕七十八条律法,杀皇族子弟,当以刑斩之,不知本王记得可对?”

    沈折枝淡淡的“嗯”了声,有些心不在焉,而暗处的暗卫已经从别处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似是想抬手,却又发觉肩胛处还有伤口,那动作僵住,刀此刻已插入皮肤,未刺骨,也令人胆战心惊,血泊泊流出,顺着长指滴答在地面上,溅起纷纷朵朵血花,与泥土共,与尘埃同。

    左相反应过来,连忙让人请医师过来。

    “沈天师,您的身体……”左相也看了两眼沈折枝那面无波动的神情,皱起眉头,,两手不知放往何处,仿若十分忧虑自责,“适才是我一不小心…”

    沈折枝也望来,“然后?”

    “让您受了这份罪,实在是不该,不如沈天师在相府多滞几日,待伤好返宫?”

    “按照大燕律法,伤天师者,轻则以罚俸禄三月,重则满门抄斩,不知我记得可对?”他忽然变换语气,朝左相问道。

    左相心里憋了口气,知道这一撞,一刺,又被扣去了三月俸禄,与沈折枝斗智斗勇这么多年,从未有过这般不知是好的情况,许是最近生起的事太多,让他的心境乱了。

    “沈天师无错,是臣有错,臣不该伤你,臣愿受其罚。”左相低头,作辑而立,发冠泛着幽幽沉沉的光。

    一听左相改了称呼,三王爷便知是以退为进,沈折枝固然在宫中权力极大,那也是无真正实权的,一切都只是皇帝给的特权,若无皇帝,这个天师身份,无非是内阁大臣一员,表面上位居六部之上,实则在下。

    只是。

    这推论放在往前是这样的,毫无差错,而现在却迥然不同。

    沈折枝顶着百官上谏压力,将律法改了。

    原本天师无实权,变为现在的与丞相平起平坐,分庭抗礼,且同样享有指点政权之势,此任,为皇帝亲自钦点。

    不止是文武百官觉得沈折枝胡来,连三王爷自己也是如此。

    不负责任、不顾律法、不守礼数,罔顾先祖苦辛之劳,挑战皇室权威,祸乱朝纲,这已不足以用来形容沈折枝的荒唐。

    但关键是,他做到了。

    他真的做到了,哪怕是改动一浅许法律,也让人心惊。

    至少燕国的上一次变法,便以失败告终。

    三王爷思绪之间,暗卫已用不知什么方法将刀拔掉用点穴法止住血,整个过程沈折枝不闻不动,一丝声响也未发出,仿佛曾微受伤过,三王爷待暗卫褪去,抬脚上前一步作辑,“还请天师务必上报圣上,本王不甚感激。”

    沈折枝不知在想些什么,也不去看左相,面上浮现出温水之笑,而这笑容落在左相眼中却是九分凉,一分寒,最后,沈折枝开口道:“此事我自会禀告圣上,也会给诸位一个交待。”

    窗边的燕鲤看见那人走时似是向这边扫了一眼,衣袍掠过,身影随着那风去,暗卫紧跟其后,那名动京华烟云、容动四国之民的人渐渐的远去,燕鲤回想着他走时的那一眼,叙叙潜温,娟舒隽丽,血附于身的黑袍烈且静,从下而上,微仰,荆棘日光。

    这人怎么长成这样的,莫非是脑神经过于发达所致?

    燕鲤在小楼窗边将方才的情景看的一清二楚,也是赞叹沈折枝的从容不迫、容色惑人,她思忖几分,手支着下巴。

    这大概就是天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