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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囹圄。”
“哪个囹圄?”
凤钰手一顿,“大理寺。”
也就是掌刑狱案件审理之地。不同于一般的地牢。
到了大理寺之后,燕鲤看见了那柱上的狴犴,如虎,威力无穷,双目刺红。
燕鲤并未多问,而是跟着下了车,看见另一马车里的长公主也随即下来,在凤钰未行礼之前便开口说道:“此后见了我不必多礼。如今身在宫外,就当我是君子交,凤世子觉得如何?”
“公主喜欢就好。”
长公主突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旁边的佩依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未曾逾越。
长公主率先抬脚走了过去。
燕鲤乐见被当成透明人,她看见大理寺衙役班头从里面走进来,一看来者锦衣绸缎,贵气异常,面色便敛了敛,而旁边的一位衙役上前一步,恭谨行礼道:“参见长公主,不知长公主来大理寺……”
凤钰站在原地目光深邃。
长公主视线不变,平静道:“免礼。本宫今日与凤世子前来大理寺查探近几日的尘厨客栈一案,无须惊动他人,你可明白?”
“这……”
衙役有些犹豫,毕竟长公主勘察此案件这动静可不小,影响可谓之深,一般情况下,都是需要上报给朝廷的,毕竟公主是皇家之人,身份尊贵,况且此事是大理寺的义务,怎能让长公主纡尊降贵来干预此事。
后方的凤钰突然开口:“今日长公主是私奉皇命而来,大理寺不从,可是对圣上不敬?”
衙役瞳孔一缩,连忙站立两旁,低眉垂首道:“属下不敢。”
长公主看了衙役一眼,不再言语,迈步走了进去。
佩依眼睛隐有光,似是第一次看到大理寺,既好奇又胆怯,跟在长公主后面,如同一个会移动的木桩。
燕鲤见凤钰终于动身,不由得低低一笑,“凤世子这可是犯了欺君之罪啊,擅自以苏皇名义办事,真是好大的胆子。”
凤钰淡淡道:“此后将工抵过便可。”
原来一切都计划好了么。
燕鲤掩于袖中的手微微一动,冷意划过,她眯起眼,看向了大理寺门前的狴犴,抿了抿唇。
百年时光,沧桑了岁月。
长公主一路前往地牢,燕鲤本是不能进去,但奈何后台硬,衙役狱卒也不好拦着,便让她通畅无阻的进入了地牢。
燕鲤并不是第一次来过大理寺,这里阴暗潮湿,通风不好,血腥满布,尸体腐烂,虫鼠成灾。
凤钰像是没感觉到周围的氛围以及惨叫,只是直视前方。
燕鲤在后冥思。
长公主是如何知道凤钰此番前来是为了尘厨客栈一案,凤钰又是如何参与到这件事的?
这其中,还有什么联系……
“公主是否是来找人的?”
“问人之前不应该先告知对方你的来意吗?”长公主语气轻缓,目光淡淡,“凤世子心思玲珑,应该心底十分清楚何为礼节,何为礼数。”
“奉圣命特来为此查案。”
凤钰话音一落,长公主便抬眼看他,见他不愿多说,也不去多问。既然凤钰不说,她问了也是徒劳无益,多半得到的都不是想要的答案。
长公主对周围惨象熟视无睹,那些黑压压的人头挨在一块,衣衫褴褛,面露土色,污头垢面,脚铐上的血迹未干,似乎并不是来自同一人的身体。
燕鲤目睹着,转移视线,将此停留在一旁的狱卒上。
“别喊了,再喊就将你的舌头拔下,看你还能折腾几日!”
一位狱卒骂骂咧咧着,目光凶辣,烦不胜烦的推搡着前方步履艰难蹒跚的人群,手执一鞭,重重地落在狱囚身上,而狱囚似是已麻木,一声不吭,任凭鲜血流,在地面上流成河。
“嘿嘿,辰时处斩,如今也过了几个时辰,就算你是白的,也已被染成黑的。我说,你又何苦呢,早早承认了不就行了,这件事情,明摆着是有人想让你当替死鬼,且成定局,你再不屈不招,受苦的还是自己,流血的也是自己。早死早超生,我说得可还对?”
狱卒摇了摇头,对其中一个以微弱之声喊冤、且瘦骨嶙峋的人叹道。他油光满面,油头粉面,连衣角的布料都比常人百姓精致不少,想必是平时没少贪污,从狱囚身上牟取利益。
由于油面狱卒背着身子,所以一直未看到不远处向这边走来的长公主等人,反倒是那些狱囚先看到。不过,一群将死之人,自然是没兴趣再行礼,同时,也没力气行礼。
油面狱卒正啧啧两声,转身准备将狱囚压到另一个审问之地时,蓦地看到了一面冰霜的长公主正迈步走来。
“这女人怎么这么熟悉……”
正当狱卒还在疑惑之时,长公主停下,道:“狱卒长何在?”
另一名狱卒闻声回头,蓦地看到长公主,吓得六神无主,慌乱了没个主,连忙“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参见长公主殿下!”
那油面狱卒这才反应过来,慌忙地跟着跪下,因转的过于匆忙,一下子被自己的脚绊倒在地,双膝落地发出响遍周围的闷声,油面狱卒忍着痛爬起,迅速跪好,浑身瑟瑟发抖,心里只回荡着一声完了。
而长公主并未看向他,而是瞥了一眼狱卒长,清冷道:“此事需上报,勿徇私枉法。另外,告诉姜大人,大理寺,该清理了。”
“属下遵命。”
长公主抬脚走去,那位对犯人施威施刑的狱卒已经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燕鲤看了看前面脚步落地无声的长公主,心里思忖着,最终,思绪化为长吁,很轻,轻不可闻。
走动中的长公主突然停下。
“你还要再跟过来吗?”
清脆的声音里充满着不容拒绝的冷意与皇家威严,像极雪山,如冰中夹雪无限,令人精神一震。
燕鲤抬眸,凤钰也跟着停下,略拎眉一瞬,便恢复原样。
燕鲤将眉眼一阖,思索几分,也知道长公主说的是她,却是不语,假装不知。
“若本宫没猜错,你应是大皇子幕僚,如今又怎会出现在凤世子身旁?”长公主转身,衣袂飘起,头上的金步摇随之一晃,五彩斑斓,目光甚是犀利,似钉子般落在燕鲤身上让她无路可退,无处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