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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童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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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随着炎热的夏日到来,知了开始没完没了的叫着,这几天许靖始终难以静下心来,对于将要来人生转折点,即使有了准备,也有些迷茫。

    这天一大早,许靖就起来了,外婆特意做了他最爱吃的糯米团子,看着他一点点吃完,有高兴也有不舍。

    许靖看着外婆,五十岁出头的年纪,没有太多的皱纹,体型也没变得消瘦,耳朵还没听不清,也没有满身的伤膏药。

    想起二十年后的外婆,许靖不知不觉眼睛就红了,七十多岁的她劳累了一辈子,满身的伤痛,经常让许靖帮她背部贴满膏药,重度听力障碍,与家人的交流变得越来越少,晚年的孤寂与痛楚让许靖心酸。

    外婆帮许靖擦了擦眼睛,满是老茧的手刮得脸颊有些疼痛,许靖却不在乎,捧着她的手贴在脸上,泪水再也忍不住一滴滴落下。

    外公回来后,外婆正在一边安慰许靖一边抹着眼泪,这七年,整个童年,都是在外婆的陪伴下度过,不舍,充斥了内心。

    外公让许靖陪外婆去街上照相馆照一张照片,许靖应下了,跑去楼上换了条新裤子,原先的裤子膝盖上有两个洞,前世留下的就是那样一张照片,始终放在外公的写字台上。

    许靖没用上次买的相机,叫上表弟,三人来到街上照相馆,这里是现照现取的,三人还如前世一样,外婆坐在正中间,表弟和许靖蹲在两侧,一手扶着外婆的手。

    就这一张,让师傅洗了两张,用两个相框包了起来,外婆把其中一个塞许靖手里:“带过去,让妈妈看看。”

    “嗯!”许靖用力点了点头,摸了摸表弟的头:“哥走了,以后有事找周波他们。”

    表弟从小就是许靖的跟屁虫,什么事情都听他的。

    回到家后,周波和贾可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了,许靖叫上表弟,四人来到门前的菜地边。

    “租书的生意还能做两年,以后中学门口肯定会有专门租书的门店的,到时不好做就把书卖给门店。还有我表弟以后拿一份钱,不用多,够他零花就行,书就都留给你们了,我走后你们帮我看着点他,别让人欺负了,当然也不能欺负别人。”

    贾可笑道:“没问题。你不说我们也不能让小涛被人欺负了。这主意和本钱都你出的,让你表弟只拿一点是不是太少了?你那份我们也可以寄给你啊?”

    “不用了,你们也看到了,我去了那边也肯定会找其他路子赚钱的,这些就是兄弟留给你们的一条路,这两年你们可以攒下点钱,别全乱花了,以后等我回来咱再干点别的。”

    “那我们等你回来带哥俩发财啦。”周波贼笑着:“林依那边你放心,我们帮你盯着,谁敢打她主意就揍谁。”

    许靖摇了摇头:“一边去,你们不用管,我心里有数。额,等她学会上网的时候你们告诉我一声。我到了那边估计开始一年事情有些多,没法经常联系,有事QQ留言。”

    “好嘞,等她上网哥们给你把她QQ号弄来。过年放假什么的有空回来,到时候别忘找我们出来聚聚。”

    “恩,不会忘的。”

    …………………………………………

    等周波和贾可走了,许靖把这两年做的租书的事情给表弟讲了下,并让他不要告诉父母,自己攒点钱零花。

    “哥,你有空给家里打电话。”表弟有些难过。

    许靖拍了拍表弟肩膀:“家里的活多帮着干点,别让爷爷奶奶太累了,有喜欢的女孩子也别害怕,大胆去追,早恋不是啥大事,别被你妈发现就行。学习这事不用太紧张,哥以后会给你安排好的。当然你也要自己学会努力,哪怕成绩不好也不能破罐子破摔。”

    “知道了。”表弟用力点了点头。

    许靖蹲下来,把地上的土狗小黑抱了起来,小黑是短腿小型土狗,从许靖上小学时就被抱回了家,陪伴了许靖整个童年时代。

    要走了,看什么都有点不舍。

    “以后夏天的时候要注意别把毒老鼠的药水放在狗窝附近,万一让小黑喝了就完蛋了。”

    许靖记得前世的小黑就是三年后的夏天被兑了水的老鼠药毒死的,那年回家没看到小黑问表弟才知道,小黑死的很痛苦,从前跑到后,从上跑到下,谁去碰它就咬谁,最后呕血死掉了,埋在了葡萄藤下。

    表弟有些奇怪,还是答应了许靖奇怪的要求。

    兄弟两回家后,许靖跑去三楼,从一堆旧书下面翻出个袋子,里面是他藏钱的书包,一书包的钱,整整二十捆百元钞票,用透明塑料膜里外包了好几层。

    书包上还上了把小锁,钥匙就在许靖身上。

    他没什么其他行李,前世就是什么也没带,这一世唯一带的就是这个书包了,这是他通过前世的眼光赚来的,看到这个书包,就想到了自己带着周波和贾可奔波在各个集市上的辛苦,还有那一本本书籍换来的一把把零钱。

    背着书包下楼,尤胜利已经来了,正在楼下喝茶,外公外婆陪着,他没有告诉外公许靖的种种,只是告诉外公放心,一切有他。

    最后跟外公告别,许靖忍不住上前抱了抱,就上车跟着尤胜利走了,等开出去老远,许靖朝着家的方向看去的时候,还能看到外公外婆站在门口的眺望的身影。

    “舍不得吧?”尤胜利笑着问道。

    许靖深吸了口气,才说道:“是的。”

    说完就不在说话了,车里的广播里正在播放着正当流行的歌曲:今夜我又来到你的窗外,窗帘上你的影子多么可爱,悄悄的爱国你这么多年,明天我就要离开……再见了心爱的梦中女孩,对着你的影子说声珍重……

    还是这首歌,李琛的窗外,伴随着许靖离开,不过许靖却没了曾经的感觉,前世只是不敢表达的暗恋,如今呢?还是到离开了也没说出来。

    车行驶到街上的时候,许靖摇开车窗,顺着前世记忆朝马路边看去,穿着白裙的林依正在树荫下散步,如前世那样感受到了许靖的目光,停下了脚步,怔怔看着许靖远去的身影,两人互相一直看到再也看不见彼此。

    尤胜利诧异的回头张望了下,感兴趣问道:“那个小姑娘是你同学么?”

    许靖没回答,他心里有些堵,终于下定了决心,大喊道:“尤伯伯快停车,我要下去。”

    尤胜利靠边停车,看着许靖笑着说道:“恩,快去吧,我们下午两点的火车,还来得及。”

    许靖打开车门就冲了下去,他跑的很快,那个白色的身影也越来越清晰,还在那里,看着他不断向自己跑来。

    前世的许靖没下车,就那样本来互有交集的两人如同平行线一般,再也没有了未来。

    奔跑中的许靖想起了齐秦那首大约在冬季:

    轻轻的我将离开你

    请将眼角的泪拭去

    漫漫长夜里未来日子里

    亲爱的你别为我哭泣

    前方的路虽然太凄迷

    请在笑容里为我祝福

    虽然迎著风虽然下著雨

    我在风雨之中念著你

    没有你的日子里

    我会更加珍惜自己

    没有我的岁月里

    你要保重你自己

    你问我何时归故里

    我也轻声地问自己

    不是在此时不知在何时

    我想大约会是在冬季

    对啊,我怕什么,重来一次,我既然有勇气去改变母亲的命运,为什么还要逃避自己的内心。

    许靖感觉心脏砰砰砰直跳,也许是跑的太急的原因,也许是他太紧张,不禁暗骂自己没出息,来到林依面前,看到她那有些难为情的样子,还有眼神里一丝紧张与开心。

    “林依,记住我,我叫许靖。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不过不是现在,我要走了,不过我以后一定会回来的,你自己多保重,不许喜欢别人,等我回来。”

    许靖不等林依回答,转身就跑开了。

    “什么嘛。这么霸道,也不问我什么意见,你就帮我决定了。”

    林依看着许靖越跑越远,气的直跺脚,不过怎么看眼神里都是一种开心的情绪。

    许靖气喘吁吁的上了车,摇上车窗:“走吧。尤伯伯。”

    再见,我的童年,再见,林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