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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图亚叫住正和左钦说话的莫平,说要和他对练。
自从踏上格斗场后莫平就没有和图亚对练过,今天图亚心血来潮要和他对练,不免让他心生诧异,“难道他也发现了什么?”
图亚并未多言,屏气凝神,一个冲拳就向莫平攻来。莫平拧身闪避,挥掌向外横扫,二人你来我往就战在一处。
两人出招都迅捷无比,往往力未用老就收住攻势转而守御,身形交错之际“啪啪啪”拳掌相交三招已出,一切间不容发,更像是一场演练多次的表演。
所有人都停手静观二人对练,学是学不到什么,就是看热闹一个个也是暗呼过瘾。
又是一次旧力未竭,新力未生之时,莫平用左臂格住图亚的右拳,刚要右掌斩向图亚的手腕,突然他身形一顿,挥出去的右掌突兀地悬在半空,整个人如遭雷击般一下子呆立当场。
图亚对于莫平身上出现的异状自然心惊,虽说他能将自己的攻势收发自如,但他的右拳的拳风还是扫中莫平的肩膀。
“啊!”观者异口同声惊呼乍起。
莫平没有闪躲应声仰面倒地,身下溅起一片尘埃。
“起来!”图亚一声怒喝,他可不认为自己能如此轻易地击倒莫平。
莫平双目紧闭,口不能言,头顶上艳阳高照,他却如坠冰窟,周身冰冷,一头的冷汗流过晒得潮红的脸颊,腹部在剧烈抽搐着。疼痛让他一下子弯下了腰,身子蜷缩到了一起,周身更是酸软无力。
远处的左钦见状第一个就冲了过来,双手抱住莫平的肩膀一阵摇晃,“莫平、莫平!你怎么了?你醒醒!”
“别动,退后!”图亚制止了左钦,他伸出手搭上了莫平的脖筋。莫平的心跳虽然很迅速,但很有力,很均匀。
也就是一盏茶的功夫,匍匐于地的莫平终于醒了过来。泪水和汗水迷蒙了他的双眼,透过睫毛间的缝隙他看到了左钦用自己身躯为自己遮挡着荫凉。
“莫平!你终于醒了,你这是怎么了?刚才吓死我了!”左钦语出赤诚,一串雪白的飞沫喷洒到莫平的脸上。
“我……”莫平嗓子眼里刚挤出这么一个字,头一歪就这么无声无息昏死了过去。
碧睛战熊的魔核终于被融合到了最里层,瞬间释放的魔力莫平根本无法承受,以致昏厥。需要说明的是,通常外力进入身体,身体会本能地进行适应和调整。如果外力过大过猛超过身体的负荷,疼痛是最直接的反应;疼痛如果超过人体忍受的极限,昏迷就是最极端的表现,也是为了保护身体本身。
在这危急关头,又是那颗将被消耗殆尽的血精救了莫平,血精在如今鸽卵大小的魔核外部犹如织成了一层红色细密的蛛网。有了这层血色蛛网的一道阻隔,魔力外泄的速度被减缓了好多好多。但即使是这样,莫平的身体还是稍显孱弱,根本承受不住魔力如此迅猛的冲击。
不知过了多久,莫平悠悠醒转。头顶变成了石板,他被抬到了自己的房间。整个人好像被压上了千钧巨石,让他有些透不过气来。他试图起身,可是还没等他双腿落下床沿,两只手臂刚支起身体,一股强烈的呕吐感从胸中升起。他紧咬牙关,使劲抿着嘴唇,但还是无法忍住。“哇”地一声吐了开来,这一吐,吐得莫平五脏六腑翻腾不止,仿佛都要从喉咙里涌出来才善罢甘休。
终于止住了呕吐,他苦笑着摇头,浑身上下依旧酸软无力。双手扶的好像不是床板,他已经感触不到,只是觉得坚硬无比。狭小的房间里一片狼藉,空气中充斥着一股难闻的气味。这是他的记忆中的第一次,鼻涕眼泪横流四溢,粘稠的液体粘得他淋漓满身。
莫平慢慢平复了下来,脸色铁青,面色冰冷。他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样突如其来,没有丝毫征兆。
昏迷如果发生在格斗场上,那将是自己杀死自己,那将会是一个可怕的场景。
缓了大半个时辰,莫平这才恢复如初。
对!就是恢复如初。这样出乎意料的结果让他稍感心安,马上又陷入更大的迷惘,甚至恐慌之中。如果昏迷有了第一次,那么第二次、第三次势必也会到来!关键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来!
随着痛苦中的昏迷和醒来后的呕吐,一夜安眠之后,莫平觉得自己的力量在高速地增长着,他只能把在自己身上发生的异变都归结为碧睛战熊魔核的缘故。力量的猛增并没有让他高兴半点,他不知道会在自己身上将要发生什么。
日常的训练已经取消了,也谈不上重返格斗场。莫平只是做一些拉伸的动作,对于左钦的问询他也不作理睬,把自己和外界隔绝开来。偶然间他发现肩背上的魔纹越来越细密,却越来越清晰,面积也比最初缩小了三成以上。他不懂得魔纹变化之道,自然把这样的变化都归结于魔核的融合。让他惊异的是几条细长的纹路甚至延伸到他的左臂的臂弯,这让他不得不破天荒穿上了长袖的衣衫。
第二次昏迷终于还是来了,这次是在吃饭的时候,被他咀嚼过半碎不碎的食物顺着嘴角流淌了出来。
只相隔一天,第三次不期而至,这次他竟然没有昏迷,但疼痛让他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身体的疼痛更是对精神的折磨。他嘴里一直在低吼着,内心在咆哮着,真想有人这时一拳把自己打昏,或者干脆结果了自己的性命。
里斯从图亚那里得知了莫平的“怪病”,有些犹疑的他下定决心把莫平卖了,冤大头哪里都有,自己可以从莫平身上最后再赚上一票。
“我不知道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可以确定这都是暂时的,他一定会重新站上格斗场!”
图亚为莫平打了包票,他认为前一段时间莫平战斗过于密集和惨烈,对莫平的身心都是非常大的负荷。莫平只要得到适当的修整,就会恢复如初。
里斯最后听从了图亚的“专业”劝告,原因很简单,依照莫平现在的年龄和实力,他远远没有榨够油水,所以决定再看一看再说。
“左钦我看可以参加热场的混战了,他负伤可让我着实破费了不少,也该替我赚回一点本钱了!”
图亚点头,他可不会为了左钦和主人细算负伤花费了多少,莫平一次次胜利又赚了多少。
晁嵩负伤了,被人用长枪刺穿了小腿。他提着自己的大腿,一步三摇地挪到莫平的身边。看来他十分厌恶老黎,这一次又用他作为密谈的开场白。
“身为奴隶,没有自己的意志,不用做任何决定,这可真是个轻松的身份啊。你猜他正在唾沫横飞吹嘘着什么?一定是又舔了女主人的臭脚,要不就是爬上了哪个贵妇人的香床。”
莫平没有答话,现在他没有心思听晁嵩的高谈论阔。
“我看到你遇到了麻烦,凭直觉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好起来!”
莫平点头表示谢意。
“希望你还记得你的家人,那些你在乎的人。”
这话触动了莫平埋藏在心底的柔软,他想到了自己孤苦无依的母亲,顽皮惫懒的胞弟。他想哭却没有眼泪,他想笑但心里酸涩难抑。
“骄傲的男人可能会叫嚣他们宁愿死也不做奴隶,但是自尊是廉价的玩意儿。当磨刀霍霍时,这样叫嚣的人马上就少到和处女一样珍贵了;要不是那样,这个世界也不会到处都是奴隶了。”晁嵩突然一顿,话锋一转,“不过,没有人天生就应该做奴隶。”
莫平点头。
“没有什么奴隶的身份不是自己选择的,即使他们只有奴役和死亡两个选项,也一直有选择的余地。”
“我只想掌握自己的命运。”莫平这时开口了。
“这是我们唯一的共同点,我们都需要自由。”
“我不想一切变得复杂。”
“那只是你的一厢情愿!是的,最有权势的人呼喊你的名字,但你不感到茫然吗?你想成为他们手中的玩物,想通过杀戮那些无辜的人,那些和自己有同样悲惨命运的人来获得廉价的自由?”
莫平沉默了,他没有想过这些。他只是单纯地想救左钦,给齐普家里更多的金钱,当然还有铃铃,他仍然痴迷她温暖柔软的身体。
“哪怕是现在,哪怕你昏迷刚醒,但我知道你依然可以随时逃离这里。不过你放不下左钦,当然还有可爱的铃铃。你们三个人即使能够离开庄园,也离不开罗姆尼城。”
晁嵩终于说到了莫平的软肋,他攥紧了拳头,却感到了无力。
是夜。
剧烈的疼痛让莫平全身抽搐,他面容扭曲,满嘴的牙齿一刻也不停歇地上下敲打着,浑身上下就好像有无数的小虫子噬咬着。
这一次他又没有昏厥,得以再一次清醒去面对疼痛的洗礼。
莫平无法探查的身体内部,他不知道碧睛战熊魔核就在此时释放了最后的一股魔力。这股魔力一下子就冲破血色蛛网的阻隔在他身体内部迸发开来。
纯粹的黑色,不含有一丝杂质的黑色洪流在他体内泛滥流窜着,没有什么规律,大量黑**力沿着肌肉、血液、骨骼反复冲刷激荡,一股一股的魔力涌入骨骼、肌肉、内脏,让他的全身发生着天翻地覆的变化。
到得后来,全身骨骼的震颤,发出让人牙酸的摩擦声,这是魔力最后的洗礼。外人根本无法体会莫平此时的感受,骨骼的震颤声在他耳鼓中轰鸣,这时那深入骨髓的疼痛反倒算不得什么。
与此同时,他背上的魔纹就像一摊缓慢流动的液体,始终变换着形状,顺着他的左臂缓缓地“流淌”着。
莫平正经历着涅槃重生的考验,他能挺到最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