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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害!”在情报的获取方面,海燕果然由他的一套,毕竟在长星楼可以说是会出现各式各样的男人,在酒醉温香之下,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申银只是怀疑这个御水赌局和新兵营有一定的关系,会有不好的影响,而海燕直接为我指出了新兵营有变,而且告诉我需要留意赌局,看来她又一次走在了第六军的前面。但是,这后面一句,到底是什么意思呢?“雪中才放沁香梅!”这5月的天怎么会有雪呢?我一时想不出什么来,又不好折回去问她,人家要告诉我,自然会写的清清楚楚,就像第一句一样,这么写,一定是要我猜的。
“难道?”我突然想起来当时林锋的那首四绝歌,“大江落雪,方可博弈?难道这个雪,就是那日姬云燕和雪燕口中的江盼雪?”
算了,不想这么多了,眼前这个事情,似乎更加紧急,这牛戴也进去了一会儿了,再不进去,我的6块大洋估计要被输光了。想到这里,我忙轻轻的把纸团撕碎吞掉,压低了一下帽子,故作镇静的走上台阶,挑开在门口的帘子,钻了进去。
刚一进屋子,就有一阵烟气扑面而来,差点没把我这个不抽烟的人给推了出去。这里面烟雾缭绕,灯光昏暗,和外面这艳阳的天气形成了强烈的反差,乍一下,我的眼睛还没适应过来,就觉得眼前模模糊糊的,能见度非常不好。由于人多,空气也是极差,声音极其嘈杂,震得我耳朵嗡嗡直响,非常的难受,我真怀疑这些人在这种环境下面是怎么能一天天的呆下去的。
我一边晃荡着,一边观察着四周,御水赌局的地方不小,整整齐齐的摆了有7张长桌子,左右各三张,中间的桌子特别的大些,都毫不例外的围满了形形色色的赌徒。左边的三张桌子是押大小的,右边三张和中间的略大的桌子是专门用来推牌九的,屋子的左边有两扇门,一扇应该是通向屋子的后面,挂着帘子,一扇开着,从里面传出来劈啪啦的麻将声。
“啊呀,又赢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哈哈哈!”要不是牛戴的说话声比较大,我还一时半会儿从这个乱七八糟的地方找不到他。这个家伙坐在右边中间桌子边上,正好背对着门,后面还站了不少人,在看着,我进来看了半天,自然是寻不到他。
我慢慢的晃他的对面,不禁吓了一跳,这个家伙的前面摆着的,起码有50块大洋,这刚进来才多久,就赢了这么多,这个家伙,是赌神啊。这坐在这张桌子上的其他几位,都一个个面如土色,没什么好脸色,看样子的确是他赢了许多。正寻思的时候,他也看到了我,微微的朝着我的方向笑着瞄了一下,也许是因为赢了不少钱的缘故,牛戴一直是在咧着嘴笑,所以没有人会看出来我们是认识的。
“不好意思,如果不玩的话,麻烦让一下!”我身边挤过来一个男子,身材不高,穿着一件黑色短西装半敞开着,白色的紧身裤子,带着一顶青白间隔的鸭舌帽子,从我边上挤过去的时候,还朝我笑了一下。这一笑不要紧,我的心里突然咯噔一下,这个笑容让人感觉非常的舒服,一个男人的笑容会对另一个男人有如此的吸引力,我不禁想起了那天在白云渡遇见柳映梅的时刻,可以说,即使是美艳闻名戚州的柳映梅女扮男装,也将将能和这个男人的俊俏打个平手。尤其是那双丹凤飞目,如微醉酒后,平湖含秋,即使是脸色有点泛黄,但仍然不能阻止整个人散出一种捉摸不透的娟秀,难道?
“方酒瓶,你他娘的输光了,就不要站着茅坑不拉屎!”那男人一巴掌拍在坐在牛戴对面的一个老头的肩膀上,声音有些低沉,不像柳映梅那么脆,像是男人的声音,我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啊哟,我们的小赌仙到了,哈哈哈!我让,让——”那男人眼睛眯成一条线,忙站了起来,“今天不知道吹了什么歪风,你还没来,就来了个这么个憨货,手气好到了发红了,回回压着我们,你看看,把老子这两天跟着你压大小赢来的,全赢过去了!帮我们报仇。”
“哦?”那男子盯了牛戴一眼,慢慢的坐了下来“你很拽么!什么来头?”在他坐下的一瞬间,不自觉的略低了一下头,我看到在那一刹那微微的露出了一截脖颈,别人不会去注意这些,但我一直在盯着他观察,自然一目了然。这个人的皮肤是应该非常白皙的。那也就是说,这略带泛黄的脸……,我笑了一下,这个人应该是打扮过的,而且,这么白皙的皮肤,这么俊俏的脸蛋,哼哼,又是一只雌虎。
“切,问我什么来头,小家伙几岁了,嘴上还没长毛呢吧,你先赢了爷爷一把再说,别到时候全输光了,在那里哭鼻子,啊,哈哈哈!”这牛戴够嚣张,我感觉他是在故意高调,意图吸引整个赌场的注意力。
我不能判断这个女人是敌人还是友人,还是就是一个普通的赌徒,但是既然是乔装过来的,应该是有其他的身份,也应该不是和这赌坊里的人是一路货。但我知道,我的目的不是来看这两个人在这里斗嘴的,如果我在这里看热闹,那牛戴这么趾高气扬的在这里拉仇恨就白做了。我需要做点什么,前面应该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那看看能不能混到后面去。
我拉了拉裤子,假装尿急的样子,朝着左边的那个门走了过去,刚想乘着乱哄哄的,推开那扇门,却被两个大汉给拦住了,这两个人原本就是站在一个桌子边上看别人赌钱的,这突然一窜出来,吓了我一跳。
“干什么的,这后面不准进去。”两个人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我。
“两位大爷!”我陪着笑,又松了松裤子,“这出恭啊,这不是茅房?”
“茅房在右边!”其中一个冷着面孔指了指这屋子右边的一个小门,但表情已经不想刚才那么紧张兮兮的了。其实我也早就看到了那扇门和门上的茅房两个字。
“多谢,多谢两位大爷!”我哈了哈腰,赶忙一边松裤子,一边朝茅房奔了过去,一进去,我就赶忙在里面反锁了门,好好的喘了一口气。妈的幸亏我有准备,这里面果然有暗岗,还好是直接出来阻止我,要是故意让我进去,又跟着我,就更麻烦了,还算运气不错,遇到两个猪脑子。
现在,怎么办?难道就这么放弃,这不是白来了。我稍微有点沮丧,同时开始仔细的观察这间茅房,当我抬起头来,便又一次兴奋起来,我看到了一扇气窗,这个方向应该是通向这个房子的后院的。
这气窗虽说有点高,但幸亏是靠着墙角比较近一些,而且这茅房很小,就一个坑位,左右两堵墙距离也就是一米多一点,我准备自己借着两堵墙,手脚并用的撑上去,这个应该没多大问题,军校里学过。
刚想把这拖沓的长衫给脱了,却感觉口袋里多了点东西,赶忙摸出来一看,是一块白色手绢包了一个物件,打开手绢,却是一个及其精巧的微型照相机,手绢上写着几个字:“拣重要的拍!”
这个东西是什么时候到我的口袋里的?我怎么一点察觉都没有?难不成……
我突然又想到了从我身边挤过的那个男子,不,应该说是女子,难道是她做的手脚?但我不想那么多了,时间宝贵,不管如何,给这个东西的人,应该至少不是敌人。我忙把东西塞进裤子口袋里。把长衫扎在腰间,双手一用力,双脚一登,便爬上了墙。
连着这么撑了三四次,我便到了气窗口,这气窗是一个约40公分见方的空洞,有一个四根铁条做成的窗户,也没有锁和插销,我用手轻轻的推了一下,就推开了。
轻轻的把头钻了过去,这样,我可以整个人趴在洞口上,这个气窗是向着东面的,直接看,看不到什么东西,我就往前探了一点,半个身子都露了出去,然后扭着身子,把头慢慢的露出墙角,这样可以清楚的观察到屋子北面的情形。
这是一个中型的院子,从我这里看,也只有一排三间屋子,两排房子中间是一个小明堂,里面有个小型的池子和一些假山。但是这不大的院子里却站了有四五个黑衣大汉,那装扮和前面大门口站着的那两位门神差不多。
这个怎么办,这么多人守着,我即使是出去了,也是马上会被发现的啊。我挠了挠头,觉得这很是棘手。真想回去调一队人马把这里给抄了,可是这里一抄,这新兵营如果有奸细埋伏在里面,就再也不会知道了,最好还是能有机会趁着他们不注意看看有什么有用的情报。
先不管这么多,我把长衫解下来,两只袖子系在了窗户的铁条上,把整个长衫垂了下去,半挂在东边的墙上,这边是个死角,只要院子里的人不转过来,一般不会看到,我这么做是为了看准机会进入到院子里,或者如果进入到院子里,还可以从这里再借助长衫带一把力返回去。
正着急的想着怎么进入院子的时候,就听到前面赌场里那个女子的声音,“好你个装象的死胖子,你他娘的出老千出到老子头上来了,我就说你手气怎么这么好,原来是个骗子!”
“妈的,你那只眼睛看见我出千了?你爷爷我今天赢了钱,就是要走!”牛戴气急败坏的声音。
“各位爷们,这个死胖子,袖口和裤子里全他妈的是牌,我们把他衣服扒了,就看见了,不能让他走,他赢得全是我们的血汗钱,跟着我抢过来。”
“他妈的,一个个的输不起,老子和你们拼了!”接着就听到牛戴掀桌子的声音,和银元牌九洒满一地的声音,然后就是一阵乱哄哄的,有打斗哄抢的,哭爹喊娘的,脏话连篇的,我看不到那场景,就听那声音就能想象的出这前面有多乱。那院子里的几个黑衣人也不敢动,只是朝着前面望着,有点着急。
“前面怎么回事?”我看到后院右边屋子里走出来一个50多岁的男子,中等个头,白衬衫,吊带裤,金丝眼镜,皱着眉头很不高兴,看来是被打扰了。
“黎爷!前面似乎打起来了,就四个弟兄应该控制不住了。”一个大汉赶忙上去说道。
“妈的,尽给我找麻烦!”那黎爷狠狠的撇了撇嘴,“二子,你在这里看着,其他人跟着我过去看看。
“是!”几个人答应一声,只有那个和黎爷说话的留了下来,其余人全部都跟着他往前屋去了,那个叫二子的,还笑嘻嘻的拍着马***巴巴的送着黎爷一直到了那门口,看着黎爷进去。这个时候,正好背对着我这里和后屋。
好机会,我忙把身子往前面一探,整个人便从气窗里窜了出来,落地的时候一个就地测前滚,就到了右边的屋子门口,万幸这个屋子,那个黎爷刚刚出来,门是开着的,我一个转身,就闪了进去。刚刚好,那个二子送了他的黎爷去了前屋,悠悠哉哉的走到假山边上,坐了下来,打着瞌睡。
为了避免被发现,我干脆先坐在了地上,先往周围看了看,这里没有什么可观察的,因为我一眼就看到了在桌子上的电台。可以明确的判断出,刚才的那个黎爷应该是在这里面发报的,那么这里作为一个敌人的情报据点也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那前面的赌场似乎闹得更凶了,这闹得越凶,我越安心,隐隐约约还能听到牛戴吼叫的像杀猪一样。我慢慢的爬起来,幸亏刚才那个黎爷在发报的时候,把窗户都关上了,这样让我方便了不少,不用担心被外面的那个二子发现。待我走到电台旁边的时候,我觉得我这次来的应该是很有收获的。发报机的边上赫然放着一本密电码本,还呈现着翻开的样子。
这个陆爷也太不小心了,这个东西就这么放在桌子上。也该我运气好,牛戴在前面闹的时候,正好这个人在发报,所以出去的时候也没有过于在意,这个现成,我就捡了。
我忙拿出微型照相机,对着密码本的每一页都快速的拍上一张照片,然后又把它翻回起先的页码,保持原样的放在了原处,仔细端详了一下,应该不会被发现,便将照相机收了起来。现在的问题是,怎么出去了。
“啪——”突然,我听到了前面有一声枪响。“不好!”我暗忖,难道动抢了,牛戴这个憨货没带枪啊,那么只有是他们动的手了。但是这帮人是潜伏在这里的间谍,敢这么嚣张?不正常啊。
“二子,你过来!”我正从窗户缝隙里看着外面的动静,就看到前屋的窗户打开来,有人在叫他。
“陆爷,出什么事情了?”那二子也听到了枪响,跑到了窗户口。
“宪兵队的军爷来了,帮我们把那些个捣乱分子给抓起来了。去,到我中堂屋子里的衣柜里,拿50块大洋送到前面来!”说完那陆爷又把窗户给关上了。
“是,是是!”那二子赶忙奔跑到中堂去,不一会儿,就碰着一卷红布包的大洋急吼吼的冲到前屋去了。
正好!我也不多想,赶忙从右边屋子里面闪出来。用最快的速度奔跑到东面的气窗前,用力一跳,双手抓住系好的长衫,左脚往墙壁上用力一登,整个人跃起来,手就扒到了窗户。一使劲,我又爬上了洞口,慢慢的挤进了气窗,把长衫解下来后,我轻轻的关上了铁栅栏,直到我跳下来的那一刹那,我才感觉到自己的心跳的非常厉害,浑身上下已经被汗湿透了。
“妈的!”我暗自骂了一句,吓死我了,这偷偷摸摸的事情,我还是第一次干,感觉还是蛮刺激的。不过我觉得我的运气还是不错,如果不是赌场里一连串的事情发生,那么我应该没有那么顺利。
稍稍镇静了一下心情,把长衫好好的穿了回去,我把耳朵贴着门听了听,觉得外面还是有点乱,不如趁着这个乱乎劲混出去。想到这里,我轻轻的把茅房的门打开一条缝,慢慢的移了出去。
这刚一出去,我就被外面场景吓了一跳。这里面的7张桌子和椅子就没有一张是完整的,满地都是桌腿,凳子腿,骰子、骰钟、骨牌、麻将牌还有一些毛票铜板,大洋一块都没看见。靠着左边还躺着不少人,有这个赌场的打手,也有一些在这里的赌客,估计要么是被牛戴打的,要么是劝架或者控制场面甚至于浑水摸鱼抢钱的时候被误伤的。牛戴被两个士兵反绑着手抓着,浑身上下的衣服被撕烂了许多处,不过还好,脸上一点伤都没有,看见我从茅房里出来,他起先愣了一下,然后皮笑肉不笑的抖了抖脸上的肉,那意思是,我委屈大了。而先前的那个女子,却不见了踪影。
站在茅厕边上赌场的右端这一块,站了6名宪兵,看见我从茅厕里面出来,都转过身看着我,有两个把枪举了起来。
“别开枪,别开枪,我就是肚子疼去出个恭,谁知道这外面打起来了,一直躲在里面看着差不多打完了才敢出来,饶命啊,长官,饶命啊。”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两只手抱着头,抖抖索索的。
“军爷,军爷!”那个黎爷忙走过来,把宪兵的枪按了下去,“我们都是开门做生意的,来这里的都是我的衣食父母,别把人给吓着,这个确实不是我们赌局的人,你就让他走吧,给个面子,给个面子!”黎爷谄媚的笑着。
“把枪放下!谁让你们擅自把枪对着人的?”站在中间的一个宪兵的头喝了一声,怎么这么熟悉?我微微的抬头一看,差点就没骂出来,这个胖鱼和帆子两个人手里拿着刚才那个二子捧过来的红布包,笑眯眯的看着我,我估计他们两个是看出来我是谁了,只不过看我在装,就配合这我在演戏而已。
“多谢多谢!今天也都是这个胖子在这里出千捣乱,请长官一定要带回去严加处罚,严加处罚。我这里的这些不争气的东西,我一定家法处置,几位军爷您看我今天晚上在隔壁裕隆府摆一桌,也算是表达我的一点小意思?”黎爷双手抱拳不断的向着胖鱼两人表达着谢意,其实大家都明白这是希望这些宪兵赶快拿了红包就走人了,胖鱼和帆子也是聪明人,这事情办完了,当然见好就收。
“嗯!那你走吧。”胖鱼先朝我挥了挥手,那意思是乘着他们在,让我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我赶忙从地上爬了起来,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出了门就往东跑一刻都不带停留的,头都不回。
“黎爷,这饭我们就不吃了,以后叫兄弟们收着点,别再给我们惹麻烦!”胖鱼摆了摆手,“把这个胖子带回宪兵队,严加审问,收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