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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五、杨首辅刚正陷诏狱 赵王妃机智救表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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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扳倒杨士奇,朱高煦与韦凤娘怎能善罢甘休?于是,朱高煦花重金串通朱棣身边的宦官们说杨士奇的坏话,不断有人对朱棣说:“杨首辅为太子一党,杨首辅一直想助太子早日登基,而他便成了新帝登基的第一功臣。”朱棣经不住身边人不断煽风点火,终于对杨士奇起了疑心。

    这日杨士奇正在文华殿教习《大学衍义》,见高炽唉声叹气,便问道:“殿下何故叹气?”“‘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本宫这储君做的兄弟不睦,手足相残。更有忠臣为本宫锒铛入狱,本宫心中实在不忍。本宫这太子当得整日里担惊受怕,每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可还是不断遭人算计,这太子不做也罢。”杨士奇听闻赶忙劝慰:“殿下万万不可如此想,‘艰难困苦,玉汝于成。’古往今来,成大事者哪个不是苦其心志而有所成。若他日汉王登基为帝,东宫上下哪个还能活命?再者说汉王绝非治国之才,若殿下将储君之位拱手让与汉王,殿下将至天下万民苍生于何地?”

    二人正说着,纪纲带着锦衣卫前来,“杨首辅,陛下有旨,劳烦杨首辅与我诏狱走一趟。”高炽大惊,赶忙站起身来,拦住锦衣卫,“先生无过,何故要去诏狱?”纪纲拱手说道:“太子殿下,臣也是奉命行事。”杨士奇赶忙拉过高炽的手,“太子殿下不要惊慌。殿下仁厚刚正,日后必成一代英主,请殿下答应臣,以后的日子里,不论如何艰难,都不可轻言放弃。殿下多保重,臣去了。”说完杨士奇凛然而行。

    杨士奇入狱的消息很快传到了万安宫,急坏了赵王妃柳如愿,柳如愿赶忙托赵王朱高燧前去打探。朱高燧打探完消息急忙跑回万安宫,“表哥不是去的刑部天牢,而是去的锦衣卫诏狱。”如愿大惊,“诏狱?进了诏狱,有几个还能活着出来?这可如何是好?你打探好了?确是诏狱?”“父皇派纪纲去的文华殿,错不了。”如愿一听纪纲的名字,突然想起了郑和第一次出海时朱棣践行的场景。那纪纲盯着王贵妃含情脉脉,定是心中爱慕贵妃无疑,如愿心想:“欲救表哥,恐怕要找王贵妃了。”想到此处,如愿快步冲出万安宫,朱高燧不明就里,边跟着跑边大喊道:“如愿你去哪?”

    如愿径直跑到了长乐宫,不待宫人通报便跑到玉竹面前,卟嗵一声跪倒在地,“贵妃娘娘救我哥哥性命。”王玉竹听闻杨士奇入诏狱一事,正要去奉天殿替杨士奇求情,见如愿如此慌张之态,急忙扶起如愿,“如愿快请起。杨先生的事情本宫已知晓,杨先生刚正不阿,乃我大明忠臣良相,如今陛下遭奸人蛊惑,怒迁于杨先生,本宫绝不会坐视不理。你在此等候,本宫这便去奉天殿。”如愿赶忙拉住玉竹,“纵使贵妃娘娘求情,恐怕哥哥也难逃牢狱之苦,诏狱刑罚骇人听闻,哥哥万万不能受那般苦。其实欲救表哥,除贵妃娘娘相求于陛下之外,还需一人相助。”“何人?”“锦衣卫指挥使纪纲。”玉竹思索着说道:“有纪纲相助,杨先生必定平安无事。只是你我皆为后宫女眷,要见纪纲,谈何容易?”正在这时,朱高燧跟到了长乐宫,玉竹与如愿都看了一眼朱高燧,心知有了去见纪纲的人,于是相视着点点头。

    纪纲得知救杨士奇是王玉竹的意思,于是对朱高燧说道:“赵王殿下放心,纪纲定会相帮。陛下正在气头上,此时你我皆不能轻举妄动,待臣想个周全的法子。不过赵王殿下放心,杨首辅在诏狱绝不会受苦。纪纲保证,十日之内必救杨首辅出狱。”

    虽然有了纪纲的保证,可杨士奇毕竟还在诏狱当中,如愿如坐针毡、度日如年。如愿在万安宫踱来踱去,“那诏狱阴冷得很,每日吃的都是冷食,哥哥如何受得了?”高燧在旁劝道:“如愿,纪纲已经答应本王了,不会为难哥哥的,诏狱的那些苦,哥哥肯定不会受的。这两日本王都问清楚了,穆肃每日都给哥哥送去好酒好菜。再说,有贵妃娘娘与纪指挥相帮,十日之内,表哥必会重返文渊阁,别再着急了。”如愿停下脚步,“殿下可不可以带妾去诏狱探望哥哥?”“万万不可。父皇怒气未消。若此时你我去探望表哥,不只你我会落下私闯诏狱之罪。恐怕连表哥都会落下结交皇子皇妃的罪名。”如愿焦急得说道:“那可如何是好?哥哥此刻心中不知如何悲伤。我却不能近前劝慰。纪纲就不能快些将哥哥救出?偏偏要再等几日。”“纪纲说得在理。父皇怒气未消,趁这功夫,就让纪纲想个周全的法子。纪纲向本王保证,表哥在诏狱绝不会受苦。如愿你就放心好了。”“虽免受皮肉之苦,可他心中苦。他为大明鞠躬尽瘁,为朝廷殚精竭虑。如今遭奸人构陷,竟入了诏狱。‘信而见疑,忠而被谤’,心中如何不苦?”如愿转念一想,突然又问道:“殿下可不可以去打探一下哥哥在诏狱的哪一间?妾想到诏狱的后墙去。”“诏狱的墙那么高那么厚,即便知道是哪一间,你喊破了嗓子,表哥也听不见。诏狱里的人受刑之时,鬼哭狼嚎,外面都听不到一丝动静。”如愿推着高燧出了房门,“殿下尽管去打探,妾有办法让表哥听到。”高燧将信将疑地去打探了。

    高燧领着如愿来到了诏狱的后墙。“就是这儿,隔着这堵墙,表哥便在墙的那面。只是你可别大声喊,不然宫中耳目必会告知父皇。”如愿走到墙根下,捡起一块石头,她左手扶着墙,将左耳贴在墙上,右手用石头在墙上扣了七下,坐在诏狱中的杨士奇听到七声石头扣墙的声音,纵然起身,将耳朵贴在了墙上,只听墙那边又是七声石头扣墙的声音,士奇笑了,附身在地上也寻来一块石头,对着墙也扣了两个七声。墙那边的如愿听到诏狱中传来的声音,也欣慰的笑了。如愿回头说道:“妾与哥哥说完话了,殿下,咱们回吧。”朱高燧一脸不解,“说完话了?你们说了什么?”“我言‘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哥哥说:‘今日听君歌一曲,暂凭杯酒长精神。’”高燧一头雾水,跟着如愿边走边问“为什么扣墙几声便同哥哥说了话?”“当年哥哥丢了官印,回了德安,便住在妾家中。哥哥那时心中不得志,便教了如愿这首七律。那时妾年幼,哥哥便用石头在墙上扣出响声,为如愿打出节奏,如愿便跟着背了出来。殿下可明白了?”朱高燧脸上露出几分惊讶,“这样还能对话?”“当然。”

    过了几日,纪纲将杨士奇悉心教导太子读书与治国的画交予朱棣,“臣奉命彻查杨首辅一事,杨首辅乃是遭人构陷。杨首辅入诏狱后,无半点怨言。”纪纲见朱棣有了迟疑之态,又将另一幅画交与朱棣,“奉天殿内的几个宦官着实大胆,他们说陛下年事已高,而他们向来与太子没什么交情,便诬陷太子殿下与杨首辅,企图以此讨好汉王,他们这是离间皇子,来为自己的前程做打算呢。”朱棣拍案而起,“马煜,把他们几个杖毙,他,他,还有他。”奉天殿的宦官们都吓得魂不附体。马煜叫了几个宦官将那几个被汉王收买的宦官都杖毙了。朱棣将画放在一边,吩咐纪纲:“士奇受了委屈,你带上赵王与赵王妃去诏狱接士奇回文渊阁。”

    纪纲带着如愿与高燧来到了诏狱。纪纲边开狱门边说道:“杨首辅,陛下有旨,着杨首辅即刻回文渊阁复职。”狱门一开,如愿便扑向士奇怀中,“哥哥你受苦了。”士奇抚着如愿的背,“如愿果然长大了,都能护哥哥周全了。”士奇转身又对纪纲说道:“多谢纪指挥相救。”“杨首辅客气了。不过,杨首辅如何知晓是我纪纲面圣相救呢?”杨士奇一笑,“我若入狱,必是我的如愿心急如焚,急忙相求王贵妃。陛下盛怒之下,王贵妃虽可保我性命,却不能救我出狱,而我,在这诏狱中免不了皮肉之苦。只十日我便安然无恙重回文渊阁,朝野之中,除纪指挥,旁人无这种本事。”纪纲一笑,“杨首辅果然是现世诸葛,有杨首辅在,太子这储君之位无人能撼动。”“纪指挥过奖了。”如愿在一旁赶忙说道:“哥哥,咱们快走吧,再也别来这诏狱了。”于是几人出了诏狱。

    高燧、如愿陪着杨士奇去文渊阁复职后,便又陪着士奇回了西杨府。西杨府中人人皆在啼哭。玉梅边哭边说道:“如愿不是说十日之内,士奇定会回来的?如今十日了,全然没有动静,定是如愿怕我着急,说那些来安慰我的。”福安赶忙走上前来,“可昨日万安宫的赵安还来传信,说老爷在诏狱安然无恙。”玉梅用罗帕擦着眼泪,“不行,我去府门外看看,若再不回来,我便请旨入宫,我去找如愿,我们一起再想想办法。”玉梅转身刚要走,正见杨士奇、如愿、高燧回来了,福安高兴大喊:“罗夫人,老爷回来了,赵王殿下、赵王妃也回来了。”府中诸人皆大欢喜。玉梅见士奇平安回到府中,高兴得又落下泪来,“士奇,你回来了,你受苦了。”士奇走到玉梅身前,“让你受惊了。”一丝欣慰的笑容爬上玉梅的嘴角,“平安回来就好。”杨士奇的眼中泛起了热泪,“若是我回不来了呢?”玉梅含着热泪笑了,“你为江山社稷尽力,为大明基业尽心,即便是回不来,你也是我心中最完美的士奇,不论是当年穷困潦倒,还是今天贵为首辅,你始终都是那个正气在胸的杨士奇。”

    如愿在西杨府用过晚膳后,士奇悄声问如愿:“十日便出诏狱,实在出乎我意料。若无纪纲相助,恐怕不会如此顺利。你是如何让高燧说服纪纲的?”“纪纲是顺了贵妃娘娘的意思。”“纪纲怎会顺从贵妃之意?”“哥哥有所不知,依如愿所见,纪纲倾慕贵妃娘娘多年了。”杨士奇惊诧万分,“何以见得?”“我只知道纪纲对贵妃用情至深,而贵妃心中只有父皇。永乐三年,三保太监郑和出海那日,父皇践行,纪纲的眼睛一刻不离开贵妃,而贵妃含情脉脉只顾着看父皇。汉王欲加害哥哥,我便求贵妃娘娘托纪纲处理此事,那纪纲听闻是娘娘的意思,便出手相救,哥哥便平安了。”士奇拍了拍如愿的肩赞道:“我如愿果然聪慧多谋。连此等细事都看得出来,难怪纪纲多次相帮王贵妃,我还当是这纪纲见王贵妃受宠故意讨好,如此看来,纪纲定是倾慕王贵妃了。”士奇思索了一下又问如愿:“旁人可知晓此事?”如愿摇摇头,“从未听旁人说起,而且怕是贵妃娘娘自己都不知道呢。”士奇稍作思索说道:“回宫后将此事告知贵妃娘娘,这纪纲坏事做尽,在朝中又结怨甚多,他日此事若被旁人知晓,怕是有人会借机扳倒纪纲,如此一来,王贵妃必受牵连。先告知贵妃娘娘,好让她心中有数。”“还是哥哥思虑周全。如愿回宫便去拜谢贵妃娘娘,借机将此事告知,哥哥放心。”

    回到皇宫,如愿径直奔到长乐宫拜谢王玉竹,玉竹赶忙扶起如愿,“如愿客气了。杨先生为人刚正耿直,乃是忠臣良相,朝中诸事多倚仗杨先生,救杨先生就是救陛下的江山社稷。”如愿走上近前,伏在玉竹的耳边悄声说道:“娘娘,如愿有事相告。”玉竹转身对婢女们吩咐道:“你们都退下吧。”屋中只剩下玉竹与如愿二人,如愿这才说道:“纪指挥对娘娘有意。”玉竹大惊,“你听谁说的?”“三保太监郑和初次出海之日,父皇践行,王公贵戚皆至。纪纲的眼睛一刻都未离开过娘娘,娘娘细细思忖,纪纲平日里坏事做尽,诬陷了多少忠臣良将,可偏偏处处帮着娘娘。娘娘身正,自然不怕,如愿是怕……这纪指挥平日里行事多有不端,得罪了不少人,万一哪天有奸人捏造子虚乌有之事,牵连了娘娘可如何是好。今日之事,旁人若问起,便说是如愿遣高燧去找的纪纲。与娘娘没有干系,娘娘切记。”玉竹拉起如愿的手,“谢谢如愿,你放心,纵使真有奸人作梗,没有的事儿,也不必怕他。本宫会小心的。”

    七十六、奉天门朱棣定迁都风雪夜解缙惨丧命

    转眼间便到了永乐十三年,正月十三这一天,天空飘起了鹅毛大雪。由于天气尚寒,朱棣又受咳疾之苦,这日,如愿拿着川贝炖雪梨,来到奉天殿问安。朱棣见是如愿来了,便笑着说道:“如愿快起,手里拿的什么?快到父皇这来,让父皇看看。”如愿一边走向朱棣的案桌一边答着:“父皇,如愿手中拿的是川贝炖雪梨。听闻父皇近日又受咳疾之苦,如愿便炖了这药膳。将雪梨去核掏空,这雪梨便成了一梨盅,将川贝与蜂蜜放入这梨盅,再放入碗中,炖上半个时辰,如愿还在这药膳中放了些甘蔗汁,蜂蜜与甘蔗汁便遮去了川贝的苦味儿。雪梨润肺,川贝止咳,蜂蜜滋养,甘蔗清热,父皇用这药膳正好。”朱棣笑了笑,“如愿有心,朕这便用了这药膳。”

    朱棣吃着川贝炖雪梨,突然见如愿正在端详自己手上戴的白玉扳指,“在看什么?朕的白玉扳指?”如愿点点头,朱棣边用药膳边问:“你可知这扳指是做什么用的?”“扳指乃是征战之人护手所用,放箭之时,戴上扳指,便可防止弓弦速回急抽而擦伤手指。”朱棣满意地看了看如愿,“士奇果然会调教,我们如愿不但才学了得,一小女子竟还懂得这些。”“父皇这扳指着实精致,一看便知是上好的和田玉,通体打磨得晶莹剔透,质朴大气,真是漂亮极了。”“如愿好眼力。”朱棣说着将手上的白玉扳指转了半圈,如愿看见那扳指上刻着篆体的“棣”字,惊叹了一声:“有父皇的名字?”“这白玉扳指是当年朕征战乃儿不花得胜之时,太祖皇帝所赐,这篆体的‘棣’字,正是太祖皇帝亲手刻上的,这么多年来,无论征战与否,父皇都将这白玉扳指戴在手上。日子久了,这扳指便不同寻常了,六军将士皆知此扳指,见了它便如同见了朕,不信,你拿着它去五军都督府,三大营将领都会听你调遣。”朱棣说着便摘下扳指放在如愿手上,如愿吓得赶忙将扳指放在案桌之上,伏地施礼,“如愿不敢。”朱棣扶起如愿,又将扳指放在如愿手上,“放在手里看看又何妨?”如愿将那扳指小心翼翼把玩一番,便呈在朱棣面前,朱棣伸出拇指,“给父皇戴上。”如愿又小心翼翼将那白玉扳指戴在了朱棣的拇指之上。正在此时,马煜来报:“陛下,汉王殿下求见。”于是如愿拜别朱棣退出了奉天殿。

    奉天殿外所来求见的正是汉王朱高煦。原来,朱高煦见杨士奇平安无事,心中恨透了王玉竹与纪纲。于是朱高煦与韦凤娘、黄俨商议:“接下来咱们如何行事?”韦凤娘说道:“这纪纲是怎么了?怎么与太子站到了一边?”黄俨赶忙说道:“是王贵妃的意思。”朱高煦面露不解之色,“高燧帮着柳如愿去救杨士奇这还说得通,可这纪纲何故帮着王贵妃呢?纪纲得了什么好处?你留心着点,这个王贵妃几次三番帮助太子,此人断断留不得。”黄俨说道:“殿下所言极是,咱们留心着,一旦抓到王贵妃的把柄绝不手软。”朱高煦点点头,“过几日,本王请奏父皇添加我汉王护卫,手中多些兵将,本王这心中才踏实。”

    正在朱棣与如愿谈论白玉扳指之时,朱高煦来到奉天殿请求朱棣为他增添护卫。经过上次的事,朱棣已猜到了是朱高煦在暗中捣鬼,如今朱高煦又来请旨增添护卫,朱棣自然不答应。朱高煦便跪在奉天殿不走,朱棣心中甚烦,便不再理他,任由他跪着。

    这时,纪纲来到奉天殿为朱棣上囚籍,也就是呈给朱棣那些诏狱罪犯的名册。朱棣翻看着囚籍,过了一会问道:“杨溥是永乐十二年入诏狱的,他在诏狱表现如何?”纪纲答道:“杨溥自入诏狱那天起,便一直读书。”朱棣愣了一下,“读书?在诏狱当中他还有心思读书?”纪纲点着头,“自杨溥入诏狱始,便读书不辍,如今已读经史诸子数周。”朱棣思索了一会说道:“如此好学与坚毅之人,定是不凡,且让他在诏狱读着书,他想看什么书都给他,好生照顾着,不可出任何差错。”纪纲应道:“是,陛下。”朱棣继续看着囚籍,突然看到了解缙的名字,便问纪纲:“解缙还在诏狱?”纪纲回道:“是。”朱棣沉思了一会,却也再未说什么。待朱棣看完了囚籍,便说道:“你俩都先跪安。”于是朱高煦与纪纲一同出了奉天殿。

    朱高煦增添护卫的请求被朱棣驳回,心中正愤闷,出得奉天殿便将一腔怒火撒在纪纲身上,朱高煦冷言说道:“纪指挥讨好太子是想日后做新帝登基的功臣了?”纪纲赶忙说道:“臣忠于陛下。”朱高煦一把抓住纪纲的衣袖,“为何帮杨士奇脱险?使得父皇对本王起了疑。”纪纲答道:“受赵王殿下之托。”朱高煦冷笑一声:“还有王贵妃之托。”纪纲愣了一下,赶忙说道:“臣不知贵妃相托之事,只是赵王殿下找过臣,殿下也知道,那杨士奇是赵王妃的表兄,赵王殿下宠爱赵王妃非常,赵王妃要救他表兄,赵王自然便来找臣了。赵王的意思,臣当然照办了。”朱高煦松开纪纲的衣袖,“赵王之托,纪指挥照办。不知我汉王之托,纪指挥是否放在心上。”“殿下请讲。”朱高煦说道:“方才父皇提到解缙,虽未说如何处置,但纪指挥可以理解成父皇欲结果了解缙的性命。”纪纲拱起手,“殿下尽管放心。”说完纪纲转身便走了。

    是日夜里,纪纲拿着美酒来到诏狱“探望”解缙。纪纲叫了一声“解学士”,解缙回头看去,哼了一声说道:“无耻小人。”纪纲冷笑着,“解学士为何总与我纪纲过不去?”解缙指着纪纲骂道:“你这个以权谋私,专告阴状的无耻小人,铁公被你油烹而死,驸马都尉被你派人推下笪桥。你勾结汉王陷害太子,你残害忠良,贪赃枉法,你就是朝廷中的败类。”纪纲怒火中烧,但强压着怒火,说道:“陛下今日在囚籍上见到解学士的名字,甚是思念解学士呢。”解缙听闻,赶忙问道:“陛下可好?太子殿下可好?”“解学士放心,陛下好着呢,太子殿下也好着呢。陛下赏了你这坛好酒,解学士还不奉旨喝下?”解缙接过酒坛,纪纲说道:“只是我不知陛下是否在美酒中放了鸩毒。”解缙大笑说道:“自古忠臣,孝天子,死社稷。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既是陛下旨意,我解缙纵然一死又有何妨?”解缙说完便一口气喝下了坛中酒。这美酒中并无鸩毒,只是这一坛酒下肚之后,解缙已大醉,纪纲见解缙大醉,便将解缙拖了出去,埋在了雪堆当中。寒风刺骨,大雪纷飞,一夜寒风过后,大明第一才子解缙竟冻死在风雪之中。

    解缙冻死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前朝与后宫,朱高煦自然满意,高炽则悲痛不已,几日夜里朱高炽都偷偷穿上白衣以悼念他的解先生。朱棣知晓解缙之死后,召来纪纲问道:“解缙是你拖到风雪中冻死的?”纪纲深知朱高煦对自己起了疑,况且朱高煦几次三番要置王玉竹于死地,所以纪纲便欲伺机除掉朱高煦,今日朱棣问及解缙之事,纪纲见得到了瓦解汉王的机会,便答道:“回陛下,是臣所为。”朱棣问道:“为何要解缙的性命?”纪纲答道:“是汉王殿下的意思。”朱棣沉默不语,纪纲见状接着说道:“解学士曾上奏陛下汉王越礼之事,汉王一直怀恨在心。”朱棣又沉默了一会,长叹了一口气,“朕知道了,你退下吧。”朱棣虽暂时未处置朱高煦,可从那以后,便对朱高煦渐渐不满。

    到了永乐十三年七月,郑和率船队回国,此次,郑和不仅带来了西洋诸国的使者,还带回了传说中的“麒麟”,天降祥瑞让朱棣兴奋不已,这更坚定了朱棣迁都北京的决心。

    永乐十四年的一日奉天门常朝,朱棣问道:“朕要迁都北京,爱卿们意下如何?”杨士奇说道:“陛下圣明,北京东连山海关,西靠太行山,南俯中原,北枕居庸,恰居我大明正中。若迁都北京,东北女真;北部瓦剌、鞑靼、兀良哈;西域蒙元旧部;西南西籓诸部;南部、东南、东部海上诸国皆在我大明掌控之中。”杨荣接着说道:“北京位置何其优越,如今运河开通,富民迁徙,新宫肇建顺利。陛下此时不下旨肇建整个北京城,更待何时?”内阁首辅次辅皆表了态,加之群臣早便看出了朱棣迁都的决心,于是齐声说道:“臣等附议。”朱棣满意地点着头,肃然说道:“待新北京城建好,大明都城便迁往北京。”于是迁都北京之事就此商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