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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冠东宫的郭咏絮终于诞下了皇孙,朱棣赐皇孙名为朱瞻垲,朱高炽与郭咏絮欢喜异常。张若兰看过小皇孙后,便回到房中,黯然神伤地对国香说道:“国香,看殿下高兴的样子,好似瞻基出生之时,殿下都没这般欣喜。”国香赶忙劝慰:“娘娘怎么会这么说,当年皇太孙降生之时,太子殿下初为人父,那高兴劲儿难道娘娘忘了?”张若兰好似没有听到国香的话,自语着:“果然是‘男儿爱后妇,女子重前夫。’东宫如今美妾如云,殿下自然想不起我了。”“娘娘别如此伤怀,明日就是娘娘的寿辰了。待到寿辰之日若不开怀,这一年可是不吉利的。”二人正说着,朱瞻基跑了进来,“母妃,儿臣将今日该读的书都习熟了,明日便是母妃的寿辰,儿臣来帮国香姑姑给母妃准备着。”国香说道:“太子妃快欢愉些,如此好的皇太孙多么难得。”张若兰一把搂过朱瞻基,“是啊,幸好本宫有瞻基。”
第二日正是太子妃张若兰的寿辰,众人都为张若兰的寿辰准备着,张若兰在慈庆宫陪皇太孙朱瞻基读着书,若兰见瞻基认真读书的样子,欣慰地说道:“本宫的瞻基真是天生聪慧,这么短的时日便将这《资治通鉴》习熟了。日后别在斗蛐蛐儿了,将心思放在读书之上才是正事儿。”“母妃,儿臣只是读书乏累之时才斗蛐蛐儿解解乏,请母妃放心,儿臣绝不会因斗蛐蛐儿而荒废了这大好年华。”张若兰抚着瞻基的头,“瞻基真乖。”话音刚落,国香来报:“太子妃,汉王妃来贺寿了。”张若兰说道:“请。”国香并未退出去,迟疑了一会说道:“王选侍也一同来了。”张若兰双眉一皱,“如此明目张胆地勾结在一处了?也好,让她们都进来吧。”
韦凤娘与王静娈来到张若兰房中施了礼,又各自放下了寿礼。韦凤娘说道:“皇嫂万福,凤娘来迟了,可别见怪。前几日凤娘便觉得身子不适,方才便请戴太医前来切脉,所以来迟了,皇嫂你猜怎么着,凤娘有孕都三月了,戴太医说我怀的又是皇孙。这一转眼都多少年了,在燕王府的时候就咱俩是儿媳,如今可不一样了,不光是高燧又纳妃了,就是太子殿下也又添了多房美妾,如此一来,皇嫂便清净了,不然又要教导太孙,又要侍奉太子,如何能应付得过来?汉王就我一位嫡妻,我这一有孕,前呼后拥的,真是羡慕皇嫂这的清净呢。”张若兰心中燃起了几分怒火,说道:“可不是,宫里的儿媳多,若不是凤娘拦着,金雀也被高煦收了房了。”“你……”韦凤娘气得不知说什么好。张若兰看了一眼王静姝,说道:“王选侍与汉王妃也算是妯娌和睦,堪称表率。”王静娈赶忙说道:“太子妃误会了,妾是与汉王妃正巧在太子妃屋外碰见了。”张若兰一笑,“巧不巧的都无妨,别将心思用在邪处,免得天怒人怨,断子绝孙。”王静娈大怒,却是敢怒不敢言。韦凤娘听了此话,心中暗想:“张若兰这话什么意思?难道她知道迷情散的事儿。一定是,不然这王静娈如何在东宫这般受冷。这王静娈还不知她自己伤了身。还是快些走,免得一会张若兰顺着这话说下去,说出王静娈再难有孕的事儿。”想到此处,韦凤娘强挤出几分笑意说道:“皇嫂,凤娘现在安胎最要紧,什么金雀银雀的,哪有我腹中的皇孙要紧?我就不在慈庆宫用皇嫂的寿宴了,请皇嫂不要见怪。”“哪里话,凤娘自便。”张若兰又看了一眼王静娈,说道:“你也退下吧。”
韦凤娘、王静娈退出了张若兰的房中,王静娈说道:“这太子妃好生泼辣,都是皇家之媳,连断子绝孙这等话都说得出,汉王妃若是将此事告知皇后娘娘,看谁还说那贱妇贤良淑德。”韦凤娘也是怒火中烧,故意挑唆道:“她那是在骂你生不出孩子,你听不出来不成?”王静娈听了此话简直气愤地冲昏了头脑。二人正说着,正巧看见赵王妃柳如愿带着梅英迎面走来。韦凤娘冷冷一笑,“看了没?对面来的赵王妃可是来贺寿的,她入宫没多少时日便时常来慈庆宫,看来与张若兰甚是要好啊。”
说话间,柳如愿已走到了近前施礼,“二位嫂子万福。”韦凤娘、王静娈二人方才在张若兰房中的气还未出去,便将心中愤恨之情径直推到了如愿身上。韦凤娘说道:“呦,这不是新入宫的赵王妃?也来给太子妃贺寿了?”如愿勉强笑着回答:“是。”韦凤娘一脸不屑,“原来的赵王妃徐氏被废便是因为无子,赵王妃可要仔细着,否则……”王静娈跟着说道:“是啊,洞房之夜,跑到如意馆去赏什么《韩熙载夜宴图》。”如愿听到此话,虽心中颇有怒气,却依然恭敬地说道:“如愿先去给太子妃贺寿了。”说完转身走了。可王静娈阴阳怪气地说道:“这杨士奇好生无能,教出这样的妹妹。洞房之夜跑出去赏画,他日赵王妃若无子,看杨士奇如何保他表妹不被废。都说杨士奇如何了得,却也拿自己表妹与皇家联姻,真是无能之辈。”羞辱如愿,如愿便都忍下了,可如愿听到这王静娈在污蔑自己表哥,心中勃然大怒,于是回转身来,走回到韦凤娘、王静娈面前,说道:“二皇嫂不必操心我,二皇嫂如今该操心的恐怕是这位嫂子。”如愿将目光看向王静娈,继续说道:“入宫这么长时日,其他才人都有了子嗣,可有些东宫女子便不走运了。任她用尽房中之术,可偏就至今无孕。”自入宫后高燧整日都与如愿讲后宫琐事,所以如愿才知王静娈用房中之术等事,此番话让静娈恼羞成怒,韦凤娘也是气急败坏,可二人一时又不知如何回击这赵王妃。如愿得意地一笑,“二位嫂子慢走,如愿先去给太子妃贺寿了。”如愿扭头便欲走,可谁知静娈将脚一伸,将如愿绊倒了,梅英大惊失色,赶紧过来搀扶。如愿又疼又气又委屈,眼泪都流了出来。韦凤娘、王静娈二人捂嘴偷笑。
此时正巧朱瞻基出来看到了这般情景,急忙跑过去,说道:“如愿婶婶要不要紧?如愿婶婶不必生气,这宫中多有那舌长脚长的妇人,如愿婶婶离她们远些便是,何必与其争执?婶婶不见这妇人若是把心思全放在舌与脚上,便没了功夫生孩子了。”韦凤娘、王静娈二人大怒,可谁也不敢拿这极得天宠的皇太孙怎么样。如愿听瞻基如此一说,破涕为笑,抚着瞻基的头,“瞻基乖,咱们快去给你母妃贺寿。”“谢谢婶婶,婶婶随瞻基来。”说完,朱瞻基拉着柳如愿向张若兰房中走去。韦凤娘、王静娈只好愤愤地离开了。
奉天殿内,朱棣与杨士奇正在议事,锦衣卫指挥使纪纲拿着一幅画儿来到奉天殿。纪纲刚要上报密事,看见了杨士奇在旁,便顿了下来,朱棣说道:“无妨,呈上来。”马煜将画儿呈与朱棣,朱棣见了画儿,沉默了一会说道:“士奇,你过来看。”杨士奇走上前去,将画儿拿在手中,只见那画儿上正是画了在慈庆宫如愿受辱的情景,杨士奇甚是心疼如愿,可在朱棣面前又不能露出不悦之态,遂转身问纪纲:“敢问纪指挥,赵王妃是否哪些地方做的有失体统,得罪了二位娘娘?”纪纲答道:“赵王妃倒是有礼,是王选侍无礼在先。王选侍辱骂杨首辅无能,赵王妃才与其起了争执,以致王选侍绊倒了赵王妃。”朱棣问道:“王选侍是如何辱骂杨首辅的?”“她言,杨首辅靠表妹与皇家联姻,是无能之辈。”于是纪纲将监视到的一切,细细告知朱棣与杨士奇。朱棣听完沉默了一会问道:“高燧可知道此事了?”纪纲答道:“赵王殿下出宫未归,应该是不知。”朱棣说道:“将此事告知高燧,高燧如何替他王妃出气,且由他去。只是汉王妃有孕,让高燧仔细着点。”纪纲应了一声便退下殿去。朱棣看了看杨士奇,说道:“士奇放心,你的表妹嫁入我皇家,朕是断断不会委屈她的。咱们静观高燧如何替如愿出气便好。”
如愿给张若兰贺寿毕,便带着梅英回到了万安宫,受了委屈的如愿心中更是思念西杨府,思念疼爱自己的表哥。此时高燧带着贴身宦官赵安归来,还未进门便喊道:“如愿,你看本王给你买什么了?”高燧进得门来说道:“今日在宫外见这雀钗甚美,心想若是如愿戴上一定惊若天人。”受了委屈的如愿一把夺过雀钗扔到了门外,朱高燧不明就里,只知道如愿生了气,边跑出去捡雀钗边问:“谁这么大胆欺负本王的王妃了?”此时梅英走进房门,向高燧使了个眼色,然后走到如愿面前,“娘娘,奴婢再给娘娘换点药敷上。”如愿将手伸出来,朱高燧看去,只见如愿的手上有伤口,还酿着血色,大惊喊问:“这是怎么回事?”梅英掀起如愿的长裙,“殿下再看这儿。”朱高燧见如愿的膝盖上已然红肿。大喊道:“谁干的?本王杀了他。这时门外一人喊道:“殿下有所不知。”高燧寻声看去,纪纲已走了进来,纪纲随即将今日慈庆宫之事告知了朱高燧,朱高燧听罢,拍案大骂:“这俩贱妇。赵安,带上侍卫,同我打死这俩贱人。”说着便欲走,如愿赶忙站起身来,“你干什么去?你若胡来,父皇会怪罪你的,再说汉王妃有孕三月了。”纪纲赶忙说道:“赵王妃不必担忧,此事陛下已知晓,陛下说如何替赵王妃出气,且都由着殿下。只是要仔细汉王妃的胎。此刻她二人正在御花园大骂赵王妃呢。”朱高燧听完此话笑了,拱手对纪纲说道:“谢纪指挥。”说完便拉起如愿,“跟本王走。”如愿赶忙问道:“去哪?”“教训那俩贱人去。赵安,带几个人跟本王走。”
高燧带着如愿、梅英偷偷来到御花园假山后,韦凤娘、王静娈各自带着婢女正在御花园散步。静娈问道:“柳如愿这蹄子如何知道迷情散的事儿?”韦凤娘答道:“高燧与锦衣卫相熟得很。”静娈露出了积分担忧,“那旁人会不会知晓?”韦凤娘冷笑着,“旁人知晓又何妨?父皇不知道便好,你放心,锦衣卫的人不敢将此事告知父皇的,他们怕汉王殿下。再说,我只是想帮你承宠而已,谁会因为这等小事而得罪我?”静娈口中骂道:“柳如愿这蹄子,居然如此羞辱我,我承宠的日子也不少,可为何没怀上子嗣呢?若是此刻能有一男半女承欢膝下,怎会受人辱骂。”韦凤娘说道:“王选侍何必如此动怒?你不是将她绊倒了?那一跤摔得不疼死她才怪。”秀萍在一旁一脸媚笑,“二位娘娘别再为此事费神了。总之还是赵王妃受了辱,咱们得了便宜的。有咱们汉王妃在,谁也别想欺负了咱们。”秀萍说完又挥着罗帕扭身吩咐采萧:“你去尚膳监,就说汉王妃晚膳想用些清淡的,然后,你再去针工局把汉王妃的新衣取来送到我们长春宫。”采萧应声而去了。
只剩下韦凤娘、王静娈、秀萍三人。静娈还是越想越气,愤愤说道:“还有皇太孙说的话也着实难听。要不是看在他是太子殿下的长子......”韦凤娘说道:“他还是父皇的长孙呢。有朱瞻基在,恐怕就有张若兰在,你便不会有出头之日。”秀萍赶忙插话:“皇太孙定是被太子妃惯坏了,还有那赵王妃,年纪轻不懂事,娘娘们何必挂在心上,她故意与太子妃结好又如何?见了娘娘一样要施礼问安。”秀萍那正说着,只见赵安带着几个宦官偷偷从三人后面跟上,分别在三人头上罩上了黑布袋,将三人暴打一顿,随后便跑了。只是打韦凤娘的宦官怕损了她的胎,只是打了韦凤娘的腿。三人被打后,自行取下头上的布袋,自是又哭又骂,高燧、如愿、梅英却是在假山后偷笑。突然韦凤娘听到了笑声,对着假山喊道:“谁?滚出来。”高燧赶紧拉着如愿跑了,梅英自是在后面跟着。三人跑回了万安宫,如愿问道:“这大白日里便如此伤人,若被人知晓……”高燧说道:“父皇默许了,不必担心。”
纪纲这时又带着画好的画儿到奉天殿复旨,朱棣打开画儿一看,哈哈大笑起来,将画儿递与杨士奇,杨士奇接过画儿一看,也笑了。
韦凤娘被打之后正在长寿宫与朱高煦哭闹:“这还用问,定是柳如愿那小贱人,刚入宫便如此嚣张,大白日里竟敢在御花园打人。妾可是有孕的,他们竟下如此毒手。妾这便去母后那里告她一状,就言那贱人惊了妾的胎。”朱高煦一把拦住韦凤娘,“他们知道你怀着皇孙,对你是留了情的,不然你怎会只有腿上有些轻伤?此事就此罢了。”韦凤娘一听大喊道:“什么?就此罢了?殿下的王妃被打,若就此不管不问,殿下颜面何存?”朱高煦说道:“你且记住,柳如愿惹不得。”“为何?”朱高煦看着韦凤娘,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听闻柳如愿眉眼间有几分似太祖碽妃。”韦凤娘听罢一下呆坐在椅子上,自语道:“原来柳如愿受此盛宠,是因为长得像碽妃。”韦凤娘惊住了,过了一会,韦凤娘咬牙切齿说道:“暂且忍下,本宫饶不了这小贱人。”
转眼间便又到了端午节,杨士奇在宫中用过端午晚宴后回到了西杨府,还未走到书房,便闻到了一阵艾香,微醺的杨士奇自语道:“如愿,是你吗如愿?”杨士奇疾步来到书房,只见书桌前又挂上了轻纱帷幔,借着夜晚的微风,还是轻纱飘扬,还是那般飘逸唯美,那淡淡的艾香又是从帷幔中飘出,士奇透过帷幔,见有人在焚烧艾草,帷幔飘飘,艾香缭绕,杨士奇大喊道:“真的是如愿,真的是你啊如愿。你不是嫁到宫中了?陛下许你回家省亲了?”杨士奇掀开帷幔,那帷幔中烧艾草的却是福安,士奇一下子酒醒了许多,只见福安上前施礼,“老爷,如愿小姐入宫前交待,每逢端午时节,蚊虫便多了,让我端午之时挂上这帷幔,焚烧些艾草,免得老爷读书之时被蚊虫叮咬。这艾草还是如愿小姐去岁采回来风干的。今儿个早起,福安也去山上采了新鲜艾草,已晒在院中了,明岁端午,便又能焚艾驱蚊了。”士奇听了此话,悲从心生,吩咐道:“你先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