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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韦凤娘计害慈庆宫 戴原礼巧识迷情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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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元节过后的一天,想到二月初九便是全国会试,朱棣亲自写下了今年会试的考题,小心翼翼地封在了匣子中,待二月初九会试的时候,朱棣亲自从匣子中拿出了考题递给了解缙,带着几分神秘对解缙说道:“今年会试的考题看似简单,实则难啊。”解缙接过考题,看了看,会意地对着朱棣笑了。

    会试结束后,解缙亲自阅卷,为朱棣挑选了四百七十二名进士。解缙将四百七十二名进士的名单递给了朱棣,说道:“陛下的考题是‘治国平天下’,人人知道‘治国平天下’出自《礼记?大学》,看似着实简单,可若想将此题答好,没有些治国的眼光与谋略是断断不行的。”朱棣边看着进士的名单边点着头,“读死书无用,将书读活了,方可报效朝廷。正如你所说,没有些治国的眼光与谋略,是断断答不好此题的。将这四百七十二名进士的考卷都拿来,朕要亲自挑选二十八人进入翰林院。”解缙应声退去了。

    会试过后,皇后徐令仪开始在全国征选家道清白的女子为淑女,充盈后宫。恰逢朝鲜国王也将在朝鲜征选来的五位女子作为贡女进献给明宫。这次进宫的女子甚多,其中朝鲜贡女韩彩霓被朱棣封为丽妃,赐居长寿宫;朝鲜贡女郑疏桐、黄晚晴皆封为美人,赐居长阳宫东、西偏殿;朝鲜贡女鱼照君、吕清芷皆封为美人,赐居寿安宫东、西偏殿。朱高炽也贵为皇太子,可此时还只有张若兰一位嫡妻,于是徐令仪在进宫的淑女中挑选出才貌双全的三位送到了太子东宫,即慈庆宫。这三位淑女的名字分别叫郭咏絮、王静姝、王静娈。

    郭咏絮是开国功臣武定侯郭英的孙女,其次子郭铭便是这郭咏絮的生父,郭咏絮被选为淑女后,其父郭铭便托人求徐皇后将其女郭咏絮配与太子做侍妾,说是郭咏絮在闺中仰慕太子多时,请徐皇后成全,徐令仪见是武定侯之子的请求,便将此事禀告了朱棣,朱棣念及其是功臣之后,便应允了。于是郭咏絮便被封为皇太子才人。

    王静姝与王静娈乃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妹,也是官家小姐出身,从小便能歌善舞,姐姐王静姝被封为皇太子才人,妹妹王静娈被封为皇太子选侍。

    这日,朱高炽协朱棣处理朝政后回到了慈庆宫,突然听到了一阵悠扬的琴声,朱高炽一时听醉了,顺着琴声寻去,只见那边花丛中两名女子,一女子抚琴,一女子起舞,琴声悠扬,舞姿曼妙,高炽见此情景便问一旁的李崇:“她二人是谁?”“回殿下,皇后娘娘不是遣了三名淑女过来与殿下做侍妾的?这二人乃是同父异母的姐妹,那起舞的是姐姐,才人王静姝,那抚琴的是妹妹,选侍王静娈。”高炽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些天来,与杨先生习《贞观政要》,又协父皇处理朝政,这三位新来的淑女,本宫还未曾见过。母后真是用心,如此出色的女子都遣来东宫了。”“是啊,皇后娘娘说皇家子嗣不多,为了陛下基业,开枝散叶乃是当务之急。”朱高炽看着那王静姝起舞,不禁赞道:“这曲子是《归风送远》,汉宫飞燕起舞的曲子,那王才人舞得甚好。”

    二人正说着,突然曲子停了下来,只听王静娈问道:“什么人在那边窃窃私语?”李崇赶忙说道:“太子殿下驾临,请才人、选侍施礼。”王静姝与王静娈疾步过来施礼,“太子殿下万福。”高炽说道:“快免礼。‘静女其姝’,‘静女其娈’,你姐妹的名字取得甚好。”王静娈笑了笑,“姐姐与妾的名字乃是父亲所取,父亲最爱《诗经》,就连我们的陪嫁侍女的名字都是父亲取自《诗经》的。”“你们的陪嫁侍女叫什么?”“姐姐的侍女叫采葛,妾的侍女叫采萧。”朱高炽笑着赞道:“‘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这名字真妙。”

    正在说话间,掌管侍寝的宦官黄俨来到了慈庆宫,对高炽施了一礼,“原来太子殿下在此,老奴一连来了好几日,殿下不是在文华殿,便是在奉天殿,今日终于见到殿下了。新来的三位淑女,不知殿下先幸哪一位?老奴也好回去记载。”高炽说道:“劳黄公公费心了。”“殿下折煞老奴了,不如今夜殿下便择一房临幸,不然老奴没法交代。”朱高炽略作思索说道:“那便先去王才人房中。”黄俨赶忙说道:“老奴这便为王才人准备,保管今夜才人房中如新婚夜一般。那老奴便先告退了。”

    待黄俨退下,朱高炽看了看王静姝,说道:“本宫一会还要去文华殿与杨先生习《贞观政要》,夜里本宫回来。”王静姝娇羞地点点头。

    王静姝从此获得了朱高炽的宠爱,朱高炽几乎夜夜宿在王静姝的房中,没过些时日,王静姝便有孕了。

    王静娈虽与王静姝是亲姐妹,可心中难免生出了妒恨之情。这日王静娈带着采萧坐在御花园闲聊着。采萧说道:“选侍看外面的景色多美啊,别再闷闷不乐了。”静娈叹着气,“景色再美有何用?我这无人怜惜之人看什么美景都如败柳衰荷。不知我为何这般命苦,在府中的时候,她便是夫人生的长女,样样都用最好的。我是母亲生的庶女,样样低她一等。如今入了宫,她盛宠在身,怀了龙嗣。我却无人问津,黯然神伤。我知道这皇家人情变幻莫测,我只盼着能为太子殿下诞下一男半女,日后有了依靠便就知足了,可为何这般难?”采萧赶忙相劝:“选侍不必如此的,听闻太子殿下已请御医戴原礼为王才人切过脉了,戴太医说,王才人这胎乃是郡主,戴太医是大明最神的御医,他看的定然错不了。选侍早晚都会承宠的,到时候选侍若能诞下皇孙来,此生便有了依靠。”静娈苦笑一声,“谈何容易?我在这宫中无依无靠,谁能帮我承宠?”话音刚落,只听一女子说道:“何不去求求黄公公?”

    静娈与采萧顺着声音看去,原来是汉王妃韦凤娘,静娈赶忙起身,“汉王妃万福。”韦凤娘赶忙说道:“选侍何故如此自轻?论辈分,你还是我的嫂子。”静娈受宠若惊,“汉王妃自谦了,我只不过一妾室而已,谁不知汉王殿下战功赫赫,陛下宠爱至极。”韦凤娘笑笑,“都是一家人,咱俩何必如此客气,方才我带着秀萍来御花园走走,无意间听见了你与采萧的话,凤娘真替选侍不平,所以才想着提醒选侍,后宫侍寝之事,可都是黄俨黄公公说了算,只要黄公公肯帮选侍,选侍定会承宠的。”静娈面露难色,“黄公公位高权重,怎会理睬我这一小小选侍?”韦凤娘笑笑说道:“汉王殿下与黄公公私交不错,若能帮得上选侍,我愿回宫告知汉王。”静娈喜出望外,“汉王妃此话当真?若真能如此,静娈还不知如何相报。”“什么相报不相报的,选侍客气了,选侍静待佳音便好。”

    在回长春宫的路上,秀萍问道:“汉王妃为何要帮那王选侍?”韦凤娘冷笑一声,“帮她?本宫为何要帮她?本宫这是在帮汉王,太子东宫越乱,太子就越能在父皇那里失宠,这对汉王才有利。去告诉黄俨,着手准备这王选侍承宠。对了,弄些迷情散,让黄俨给王选侍。”秀萍一惊,“汉王妃三思,那迷情散……”韦凤娘说道:“无需三思,你这便去。”

    王静娈在房中焦急地等待着,“不知汉王妃何时告诉黄公公。”采萧颇为疑虑,“选侍,那汉王妃是不是在说笑?咱们与汉王妃并无交情,汉王妃为何要帮咱们?别是戏弄咱们或是不怀好意。”“可汉王妃的样子不像是在说笑。”

    二人正说着,突然黄俨来到静娈的房中,“恭喜王选侍,今夜太子殿下前来,老奴着人来装点一下选侍的新房。”王静娈大喜,赶忙拔下发髻上的步摇,塞在黄俨手中,“谢黄公公提点。”黄俨赶忙将那步摇塞在袖中,接着说道:“汉王妃吩咐了,要好生帮助选侍,选侍得这一次宠幸不难,难的是让选侍盛宠不衰。汉王妃想得周到,让老奴把这个转交给选侍。”说着,黄俨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药瓶,递给了王静娈,王静娈接过药瓶忙问:“敢问黄公公这是何物?”“此乃迷情散,男女偷欢之药。”静姝羞红了脸,“黄公公,这可如何使得?”静娈说着,便将那迷情散塞回黄俨手中,黄俨将迷情散推回去赶忙说道:“选侍听老奴说,这后宫恩宠朝来夕逝,若选侍不用些手段,恐怕迟早老死宫中。用这迷情散先将太子殿下拴在身边,待诞下龙嗣,选侍便有了依靠。迷情散,老奴替汉王妃转交给选侍了,选侍自己瞧着办。”黄俨说完,转身走到门口,对着一群小宦官吩咐道:“你们进来吧,好生替王选侍装点。”

    有了“迷情散”的功效,王静娈果然获得了盛宠。

    朱棣勤政非常,不临幸嫔妃的时候,文渊阁辅臣要在龙床前奏事,直至朱棣困极了睡去,辅臣才退出乾清宫。今夜,杨士奇坐在龙床边奏事,朱棣突然说道:“广东布政使徐奇进京奏事,带来诸多岭南土物馈赠廷臣,这是收授官员的名单。”说着,朱棣从枕下拿出一张名单递给了杨士奇,朱棣接着说道:“朕看过了,这名单上没有你。”杨士奇吓出了一身冷汗,他知道这名单乃是锦衣卫呈给朱棣的,锦衣卫专门为朱棣刺探秘事,看来所有事情都逃不过朱棣的眼睛,幸好杨士奇平日里便小心谨慎。朱棣问道:“徐奇如此大规模拉拢廷臣,是不是要结党?”杨士奇答道:“回陛下,去岁徐奇赴任广东之时,群臣作诗文赠行,那天恰好臣病了,所以没去。今日他来南京奏事,带些岭南土物给同僚,乃是聊表谢意。况且送的那些岭南土物也不贵重,徐奇应是没有他意的。”“原来是这样,没有结党便好,你把这名单毁了吧。”杨士奇走到烛火前,将那名单烧了。

    朱棣继续说道:“放眼朝中,你最正直。不收贿赂,不乱结党。若朝臣都能如你一般,何愁大明不昌盛?”杨士奇走回龙床前,“陛下折煞微臣了。”朱棣拍拍龙床示意杨士奇坐下,“你任太子讲官,对太子应是了解,你认为太子如何?”杨士奇坐到龙床边,“太子殿下仁孝非常。”“都言太子仁孝,何以见得呢?”杨士奇答道:“前些时日,太子殿下奉命去太庙祭祖,可不巧的是,殿下染了风寒,殿下不让旁人代劳,亲自带病前往,为尽诚心,太子殿下拖着病体硬是从皇宫一直走到了太庙。”朱棣听了此话,赶忙吩咐道:“竟还有这等事?明日令戴太医给太子瞧瞧,告诉太子,让他平日里注意身子。”

    第二日,杨士奇正在文华殿给朱高炽讲授《贞观政要》,李崇突然来报:“殿下,戴原礼戴太医来切脉了。”杨士奇笑着说道:“陛下昨夜吩咐的,让戴太医给殿下瞧瞧。”朱高炽赶忙吩咐李崇:“快将戴太医请进来。”

    戴原礼走进文华殿施了一礼,“殿下,陛下说近几日殿下身子不好,让臣来为殿下切脉。”高炽赶忙起身,“有劳戴太医了。”戴原礼为朱高炽切着脉,却露出了疑惑的神色,迟疑了半晌,然后说道:“臣给殿下开个方子调理一下。”

    待戴原礼开过方子又嘱咐着:“殿下,服这药忌房事。”高炽楞了一下,“谢戴太医,本宫记下了。”戴原礼施礼便退了出去。杨士奇看戴原礼欲言又止,便对朱高炽说道:“殿下,臣去送送戴太医。”高炽点了点头。

    杨士奇追了出去,“戴太医请留步。”戴原礼听到杨士奇唤他,赶忙回过身来,杨士奇拱手问道:“戴太医方才可是看出了什么不方便说?”戴原礼凑到杨士奇身前,“我方才进门之时闻到了殿下身上的一股药香,便觉稀奇,方才又切了脉,便确定了我的判断。”杨士奇赶忙相问:“殿下身上的是什么药香?”戴原礼看四下无人,低声答道:“此药取处子初潮之经血,加上淫羊藿、阳起石、仙茅、紫河车等药物熬煮多次,待药浆干涸之后,研成粉末和以麝香,可沐浴时放入水中浸泡,也可直接喷洒于衣衫、床枕之上,还可用水送服。颇具催情功效,正是迷情散。”杨士奇大惊,“殿下勤于政事又苦读经书,绝不是沉于女色之人,怎会用催情药物呢?太子殿下乃是国之根本,身体万般尊贵,这种事情咱们做臣子的又不好开口,这可如何是好。”戴原礼说道:“历朝历代,宫闱当中,此等事情屡见不鲜。杨首辅定要询问清楚,这些时日,殿下宿在哪房,若仅仅是侍妾争宠,这事情便好处理,怕就怕是有人幕后指使。”杨士奇思索了一番拱手说道:“谢戴太医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