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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听母言张信投燕王 忠朝廷葛诚殉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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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王“疯”了的消息很快便传入了南京,葛诚的信鸽被邱福射下了来,朱允炆自是不明真相。朱允炆带着几分自责说道:“生在帝王之家当真无奈,前些时日十二皇叔湘王自焚,现在朕又逼疯了自己的四皇叔燕王。其实他们不必如此,朕只是想削藩,免得治理天下之时受藩王们牵制,纵使削藩,朕也会善待诸位叔父,怎会要其性命呢?”黄子澄走上前来,“陛下切勿被燕王所骗,燕王定是装疯。”“听闻四皇叔白日里宿在街中,去平民家抢酒食,四皇叔贵为藩王,若不是真疯,如何放得下自己的千金之躯?”齐泰赶忙说道:“这正是燕王狡诈之处。昔日孙膑受困魏国,便是装疯而脱身。今日燕王知道陛下迟早削废燕藩,便装疯拖延时日,依臣之见,燕王疯癫是假,借装疯行不轨之事为真。陛下切勿被燕王所惑。陛下应尽快削除燕王,以免后患。”朱允炆听二位心腹如此说,一时也搞不清楚朱棣是真疯还是装疯,思忖了一会说道:“朕发密诏,让北平布政使张昺、北平都指挥使谢贵去燕王府探查究竟。”

    张昺、谢贵二人得了朱允炆的密诏便假意来燕王府探望朱棣病情,实则探查朱棣疯癫与否。张昺、谢贵二人进得朱棣房中,便被眼前之景惊住了。此时正是伏天,可朱棣却头戴暖耳,身披棉被,围炉而坐,身体不停颤抖,口中还大喊着:“冷……冷……”张昺走上前去,“殿下,这三伏天,如何披被拥炉而坐?”朱棣并不理会张昺,只见朱棣浑身发抖,口中还是说着:“冷……冷……”这时王玉竹拿着手炉过来,放在了朱棣怀中,只见玉竹眼中泛着泪光,关切地问道:“殿下可好些了?”朱棣还是浑身颤抖着,“冷……冷……”玉竹泪水夺眶而出,搂过朱棣为他取暖。张昺、谢贵二人见此情景,认定朱棣真的疯了,遂告辞欲回去复命,张昺对王玉竹说道:“燕王殿下身体不适,王夫人好生照看,我二人先告退了。”玉竹抽泣着点点头,张昺、谢贵二人便转身离去了。二人出了朱棣房门,张昺悄声对谢贵说道:“燕王定是疯了。”谢贵点点头,“正是,你看王夫人悲伤之态,绝非佯装。燕王如此怜爱王夫人,若是装疯,王夫人怎会不知?”待二人行至燕府门口,张昺突然被身后一人拉住,回头一看,是燕王府的长史葛诚,张昺、谢贵二人正在惊讶之时,葛诚悄声对张昺、谢贵说道:“陛下有没有收到我的密信?快去禀明陛下,切勿被燕王所骗,燕王乃装疯拖延时日,燕王府地下密室日夜打造兵器,不久恐有变啊。让陛下快些动手。”张昺、谢贵二人听闻大惊,正欲向葛诚细问,谁知葛诚匆匆忙忙边将他二人推出了府门边说着:“快去禀告陛下,情态紧急,耽搁不得。”张昺、谢贵二人便速速离去,将此事密告了朱允炆。

    朱允炆收到张昺、谢贵二人的密信,得知朱棣蒙骗自己,心中震怒,遂连发两道密诏,一道密诏给了张昺、谢贵,一道密诏给了北平都指挥使张信,令他们分别谋取燕王。张信本来就心向燕王朱棣,接到密诏之后便犹豫不决,不知如何是好,张信回到府中为此事忧心忡忡,张信母亲见儿子如此,便询问缘由,张信遂以实相告。张母听后大惊,赶忙对儿子说道:“我儿千万不可如此做,你父亲在时,曾随同燕王殿下一同出征,从那以后便时常提起燕王绝非常人,近来大街小巷皆在传唱:‘莫逐燕,逐燕日高飞,高飞上帝畿!’能人异士皆言燕王他日会得天下,我儿切不可招致无妄之灾呀。”原来,传唱的谶语与能人异士之言都是道衍和尚派人所为,目的便是给燕王朱棣营造“天命所归”之象,不想此举却救了朱棣一命。

    张信向来听信母亲,此次也不例外,张信听了母亲之言,便来造访燕王府,欲据实以告。奈何燕王府称燕王已痴颠,不能见客,接连三次,皆是如此。张信心急如焚,张信知道若自己谋取燕王未得手,朱允炆必会另派他人,到时候不仅燕王被废,就连他张信都会落得图谋不轨的罪名。张信徘徊在燕王府附近,就是不得而入,无奈之下张信转到燕王府的后门处,欲从后门偷偷潜入燕王府,可这后门也有护卫把手,张信正在焦急万分之时,突然见到有燕王府女眷乘小轿从后门而出,只听王府把手后门的护卫问道:“碧环姐姐,今日张夫人还去郊外的寺庙?”小轿旁的婢女答道:“是啊,燕王殿下病重,张夫人日夜忧心,夫人说日日都去佛堂,直至殿下痊愈。”护卫点点头,“恭送张夫人。”张信看到此处,心中暗想:“内眷不得随意看,看来,我只能雇一顶与这张夫人相仿的小轿,趁张夫人去佛堂未归之时,扮成女眷才能混入王府了。”于是张信雇了一顶与张夫人相仿的小轿,扮上女眷的模样终于混进燕王府来。可入府之后又不知燕王住在何处,张信女眷打扮四处寻着,正好有俩燕王府的婢女路过,只听其中一婢女问道:“海棠姐,今日是世子妃在燕王殿下房中侍疾?”那海棠端着药碗,柔声答道:“是啊,自从殿下病了,便都是徐王妃、王夫人、张夫人与世子妃轮流侍疾,今日又是世子妃了。这药刚刚熬好,我得快些送去。”张信听得这叫海棠的婢女要去燕王房中送药,便悄悄跟在其身后。

    晚膳过后,若兰在朱棣房中侍疾,朱棣躺在床上佯装睡去。若兰、国香主仆二人在一边悄声说着话:“世子妃,道衍先生的药吃了多日,却不见殿下一点好转,还是疯癫着。”“定是削藩之事令父王惊悸优思过渡。以致心神不宁,神志不清。”“殿下已然痴颠,陛下就不必削藩了吧?若是被陛下所废,那燕王殿下岂不成了燕庶人?那世子与世子妃……”若兰叹了口气,“女子出嫁从夫,孝顺公婆本为分内之事,况且自我入燕王府以来,父王便对我百般照顾,纵使有朝一日父王真的被废为燕庶人,我也会尽心侍奉父王于左右。”国香继续说道:“若是殿下痴颠之症永远治愈不了,那可如何是好?可惜了殿下这雄才大略。”见朱棣额头上冒出了汗珠,若兰用罗帕拭去,拿起团扇为朱棣扇着,“父王着实可怜,可事到如今,谁又能奈何,只能尽人事而听天命。若父王永远痴颠下去,我便日日来侍疾便是了。”在一旁佯睡的朱棣万分感动,心中不由得庆幸自己有一个好儿媳。只听国香继续说着:“还是世子妃人好,这几日郡王妃躲得远远的,怕殿下痴颠起来伤到她。”若兰笑笑,“由她去,父王有我们照顾便好,母妃、王夫人、张夫人照顾父王更是尽心。”正在若兰与国香谈话间,海棠悄声推开房门,将药放在桌上,国香见海棠端着药碗不便关门,便起身帮海棠将房门关上。不待几人说话,突然房门“砰”地一声又被推开,若兰、国香、海棠都是一惊,向门口看去,见一打扮奇怪的“女子”从门外快步走到朱棣床前,那“女子”跪倒在地,却发出男子说话的声音:“燕王殿下,陛下已知殿下佯作痴颠状,特派张信来谋取殿下,张信冒死闯入燕府密告殿下。殿下若信不过我张信,就继续痴颠。殿下若信得过我张信,请起身一同计议。”朱棣听得此话惊坐而起,下床快步上前扶起张信拱手说道,“恩人,你救了本王一家。”若兰与国香、海棠见此情景皆大惊失色,朱棣转身吩咐道:“若兰,快去请道衍先生,让张玉、朱能、邱福赶快来本王房中,对了,把你母妃还有高炽、高煦也叫来。”若兰惊得半晌才回过神来,带着国香、海棠应声而去。

    建文元年七月初四,朱棣、道衍、张信、张玉、朱能、邱福、令仪、高炽、高煦、马煜正在房中商议起兵之事。突然马三保来报:“殿下,张昺、谢贵二人已带兵包围了我燕王府邸。”众人大惊。马三保继续说道:“张、谢二人说是奉陛下旨意特来逮捕燕王官署。”朱高煦拔出佩剑,“父王,事已至此,跟他们拼了。”朱能赶忙相拦,“不可,王府之内只剩八百勇士了。如此硬拼,乃是送死。”朱高煦焦急万分,“可咱燕王府已被张昺、谢贵带兵包围,不冲杀出去,在府中等死不成?”朱高煦说着便要冲出房门,道衍赶忙站起身来说道:“且慢。此战若失利,可就万劫不复了。擒贼先擒王,先杀了张昺、谢贵二人,咱们便有了胜算。建文的旨意是,让张昺、谢贵二人逮捕燕王官署,并不是逮捕燕王殿下,既然如此,殿下便令张、谢二人入府拿人,再寻时机取其性命。待群龙无首乱作一团之时,八百勇士冲出府门攻他们出其不意,随后咱们便起兵先夺北平九门,待夺下北平,殿下便挥起‘清君侧’的大旗,出北平,取山东,进淮北,占南京。”朱棣果断说道:“就这么办。三保,你去告知张昺、谢贵,就说本王已将王府官署捆缚好,叫他二人入府拿人。”马三保领命而去。朱棣继续说道:“高煦,你不是说要亲自取了那葛诚性命,现在可以动手了。”高煦自知道葛诚是奸细那日,便日日想着取其性命,今日听了父王口令,应了一声:“是,父王。”便提剑直奔葛诚房中。

    朱高煦来到葛诚房门外,一脚将房门踹开,葛诚在房中正给朱允炆致书,见朱高煦提剑而来,心中大惊,忙将桌上的信拿起,便要撕掉,朱高煦伸手便夺,那书信已被撕扯成两半,朱高煦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那半,只见信上写着:“请陛下速除燕王,以免后患。”朱高煦大骂道:“好一个吃里扒外的混账,父王待你不薄,你却在此出卖父王,看我今天不杀了你。”朱高煦说着便拔出佩剑,将佩剑抵在葛诚颈上问道:“为何出卖父王?”葛诚泰然答道:“我食朝廷俸禄,便要忠君报国。陛下仁慈宽厚,礼贤下士,乃一代仁主,燕王身为臣子,行不轨之事,其罪当诛。”朱高煦听得火冒三丈,大声喝道:“那我今天便成全了你,做你的建文忠臣去。”说着一剑下去,便要了葛诚的性命。

    正在朱高煦取葛诚性命之时,朱棣命张玉、朱能、邱福带着燕王府仅剩的八百勇士潜伏于燕王府,做好了作战准备。燕王起兵,即在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