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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家大院很是宽厰,前后两栋楼房,中间一个天井花园,一看就是个大户人家。可是却门庭冷落、少见家仆,只有一位五十上下的中年妇人坐在院子里的花台边绣着花边。
二人来在门口,先敲了敲门。那妇人看了他们一眼问:“你们是找人哪还是问路?”
“哦,我们是路过,走累了,想找个地方歇个脚,讨口水喝。”上官飞答道。
“那你们进来吧!”那妇人站起来,把他们领到院中,给他们倒上水。
“谢谢。”苏婉端起水碗问:“您是这家的主人?”
“怎么?不像吗?”那妇人反问。
“哦,不不!我是说这么大一宅院,怎么就见您一人?家仆们呢?”苏婉赶紧解释。
“唉!他爹死得早,剩下我们孤儿寡母的,哪还能用得起许多下人?都给辞了,只留下一个丫鬟,她买菜去了。”
“哦……”苏婉哦了一声,埋头喝起水来。
“这男人哪个个都是粗心,总是不知道心疼自己的女人,看看你们?出门也不雇辆马车,累着你娘子了吧?”那妇人看一眼苏婉对上官飞说,然后又垂头继续绣她的花边。
“啊?……阿…扑!”苏婉一听,惊得把水都喷了出来。
“慢点喝。”上官飞朝她使了个眼神,又对那妇人说,“夫人责备的是,只因小生家境贫寒,无有银两雇车,只有累着娘子了。”上官飞边说边偷偷瞟一眼苏婉,见她两只眼睛气得鼓鼓的,却又不能发作,心中暗暗发笑。那妇人低头绣花,没有看到他们的表情,继续说:“看你还是个知书达理的人,知道了就好,以后多心疼着点儿。”
“是是是……”上官飞连连答应。
看他们越说越离谱,苏婉赶紧拿话岔开:“哀?你老人家今年贵庚哪?”
哪知这妇人一听这话,立马站起来:“你老人家?……我很老了吗?……镜子呢?我要看看到底有老成什么样子了'?”
“不不!我不是……,唉!”看她紧张成这个样子,苏婉一下子不知所错了。
“夫人,您误会了!我娘子不大会说话,小生这里给您陪礼了!”上官飞赶紧过来深施一礼,“其实她的本意是要夸赞您的端装美丽,跟同龄人比起来,更显年轻。……”
“是嘛?还是书生会说话!”那夫人高兴了,“我真的还很年轻,很漂亮?”
“是呀是呀!我就是这个意思,您看起来的确很年轻!”苏婉见上官飞说对了路,马上附和。
“哀?你儿子呢?”她又赶忙转移入正题问。
“我那个不孝子啊,心里头只有他表妹,哪还有我这个娘?整天不见人影,也不知跑哪里去了?”那夫人生气地说。
“那你儿子叫什么名字?”
“他叫许思源。”那妇人答道。
“哦……”苏婉听了,与上官飞一对眼色说,“噯?我们刚才经过县衙,不是听说衙门抓了个人,也叫许思源的吗?不会是同名同姓吧?”
“什么?衙门抓了我儿子?他犯了什么法?”那夫人吃惊地问。
“听说是**朱府夫人张莺莺。”上官飞答道。
“原来是这个贱人?”那夫人恨恨地说道。
“怎么夫人认识她?”苏婉故意问。
“岂止认识?她就是我一手带大的。没想到这个小贱人竟然恩将仇报,坑害我儿子?”
“既然是一家人,她又怎么会陷害他呢?”苏婉不解地问。
“这个小贱人自小父母先后病故,相公看她可怜,便接回家中抚养。和我家源儿一起读书,一起玩耍。渐渐的她长大了,模样是越来越俊了,心思也越来越坏了,什么都不会,就会献媚勾引男人。就连我家源儿那么老实憨厚的一个孩子,也被她给带坏了,竟然敢顶撞迕逆我了,还说非她不取了。你说气不气人?我怎么能要这样的人做我家的儿媳妇?……这贱人可能恨我反对她们的婚事,才故意使坏害他。我可怜的源儿,还拿她当宝,可能连是谁害的都不知道……。”那夫人又气又悲地诉说。
“可是,我们听说那许思源已经认罪画押了。”苏婉又插话说。
“什么?他竟然为了那个小贱人,连亲娘都不要了?……不行!我一定要他翻供。”……
监牢里,许思源安然的躺在草铺上。狱卒过来了:“许思源,有人看你来了。”
许思源抬起头一看,见是张莺莺,便忍住伤痛站了起来。“莺莺,你怎么来了?”
“表哥,我知道你不会……,都是我害了你……”张莺莺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许思源伸出手来,擦一擦她的眼泪说:“别哭,我没什么的。大不了关个三、五、十年也就没事了。……都是我不好,让你受了这么多的委屈。”
“不,表哥!不怪你,这都是命。……”
“莺莺,表哥求你一件事,你一定要答应我。”许思源忽然又说。
“表哥,什么事?你说吧!”张莺莺含泪点点头。
“以后大人若再问你,你一定要坚持说是我强迫的你,其他的什么都别说,知道吗?”
“表哥,你让我怎么忍心看着你受不白之冤呢?…”张莺莺哭道。
“好妹妹,别难过!反正我现在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再不能达上你了。你只要听话,哥什么苦都能吃。……”
“好哇,你这个没良心的!竟然甘心为她去做牢?你把老娘丢在家里不管不问,你的良心让狗吃啦?我白养了你这么些年了我?”那许母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一听到这话,又哭又嚷。
“娘?”
“舅妈!”
二人赶紧唤道。
“谁是你舅妈?你这个狼心狗肺的贱人!都把我家源儿害进牢房了,还有脸来看他?给我滚!”许母愤恨地瞪着张莺莺骂道。
“娘?是孩儿自己要这么做,不关莺莺的事。您不能这么对她!”许思源情急地解释说。
“你这个没良心的,就知道护着她!你眼里哪儿还有我这个娘?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我容易吗我?你们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就不要老娘了,还敢这样跟我说话?……”许母一屁股坐到地上呜呜哭了起来。
“舅妈,我……,我对不起……”张莺莺看一眼她表哥,只好伤心地走了。
“娘!我……”看到他娘这样,许思源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不,不行!我要到公堂为你鸣冤,你得给我翻供。……”许母哭着哭着想了起来,擦擦眼泪走了。
苏婉和上官飞暗中观察这一切,她十分不解地问上官飞:“上官,这个许思源干嘛要背这个黑锅?”
“等一下问案,大人不就知道了?”
就在这时,堂鼓“咚咚”响了起来。苏婉赶紧上堂坐定,然后传令:“带击鼓之人上堂!”
时间不大,许母随着衙差走了进来:“民妇许秦氏叩见大人!”
“秦氏,你为何击鼓?”
“回大人话,民妇乃许思源之母,特为我儿鸣冤而来。……”秦氏低头答道。
“你儿有何冤屈,快快道来。”
“是。”秦氏抬起头来说,“小儿一惯胆小,从不敢做任何越轨之事,这次肯定是被朱家陷害的。”
“哦?那你有何凭证?”
“现有书信一封,是前日朱府送来的,说是他表妹染病,我儿才匆匆忙忙赶去探望。谁知一去不返,本以为是朱府好客挽留,没想到竟是陷害入了监牢?还望大人明查,还我儿公道!”秦氏拿出书信,举过头顶。
有衙役过来,取过书信,递于上官飞。上官飞打开来看了看,冲苏婉点了点头。苏婉一拍惊堂木:“来人!将朱财贵、张莺莺带上堂来!”
二人很快被带了上来。
“嘟!大胆朱财贵,张莺莺!你们是如何陷害许思男的?还不与我从实招来!”苏婉一见二人就怒道。
“大人!冤枉!小人没有冤枉他,还请大人明察!”朱财贵忙跪倒喊冤。
“哼!现有书信为证,你还敢抵赖?”苏婉气呼呼地将书信抛于堂下,又看了看张莺莺问:“我看你容光焕发,有生病吗?”
“回大人,民妇不曾生病。”张氏看看朱财贵答道。
“好你个贱人!没病装病,坑害源儿,我把你个恩将仇报的贱人打死!”秦氏一听,气得冲上去就打。
“住手!公堂之上,不得无礼!”苏婉赶紧制止。
“是,大人。民妇实在是气不过……”
“本官未问你话,你且退在一旁。”
“是。”许母只好退在一边,
苏婉又怒视着朱财贵说:
“你还有何话可说?”
朱财贵赶紧解释:“大人,信是小的送去的不假。只因小人见娘子终日茶饭不思,闷闷不乐,想必是思念亲人,所以差人去请她娘家人过来坐坐,以解她思亲之痛。谁料想竟出了这种事?……”
“大人!他一派胡言!娘家人过来,他理应作陪,怎会让他们独处?”秦氏叫道。
“昨晚我也醉得不醒人事,哪还管得了他们?直到今早才被人叫醒,才得知此事。朱府上下人人都可以作证。…”朱财贵争辩说。
“好了!你们不用再争了!张氏、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苏婉打断他们,看着张莺莺说。
“呀……?”张莺莺一听,直觉得寒气侵心。她裹一裹衣领,怯生生地看了看秦氏,又看一眼朱财贵,低下头来说:“民妇认罪……”
“哦?果然是你?快说!”
苏婉一松眉头。
“小妇人与表兄从小要好,可他出门在外,杳无音讯;又因贪图朱家家财,才不论年貌嫁到朱家。自古老夫少妻,实难共枕;我自然也不甘守着老弱之夫,每日思念表兄。洽逢表哥过府探望,我便以水充酒,将他二人灌醉,然后将老爷送去书房,将表哥留在我的厢房。本想一解相思之苦,不料被丫鬟撞见……。表哥但念兄妹昔日之情,不于告发,反而自己揽下罪行,让我置身事外。如今既然已被大人勘破,就请大人放了表哥,定民妇罪吧!”张莺莺伏地恳求。
“好你个不要脸的贱人!我们都是瞎了眼了!才收养了你这个不长良心的东西?”许母气得恨不得上前咬她几口,怎倷大堂之上,不准造次,她只能用痛恨的眼光,恶狠狠地盯着她。
“带许思源!”苏婉一拍桌案说。
不一会儿,许思源被带上堂来。
“许思源,你表妹张氏已将犯案事实供认不讳,你确属冤枉,现在可以走了。”
“什么?莺莺……?不!”许思源一听,急忙大喊,“大人,此事本就是我强行,小民知罪,甘愿受罚。还望大人明辨是非,不要冤枉了无辜哇!”
“不!表哥,你不要再为我受过了!舅妈就你这么一个可以依靠的人了!你这么做怎对得起她?你又叫我良心何安?”张莺莺泪流满面地说。然后又向着苏婉求道,“大人不要听信他的胡言乱语,定民妇的罪吧!”
“不!大人,表妹无辜?还是定草民的罪才应当。…”
苏婉被他们搞得甚是糊涂,一时不知如何处置才好。她求援的看看上官飞。上官飞赶紧过来悄声说:“此间疑点甚多,不如先将他二人一并收押,待彻底查清事实真相,再作定夺吧?”
“好吧!”苏婉点点头,然后拿起惊堂木重重一拍:“既然你二人皆称有罪,那就一并收押,听候处置。退堂!”
“大人!您不能这样啊!怎么不问清楚就关人啊?我儿子是冤枉啊!”秦氏急得大叫。
“大人!您不能就这样草草结案了呀!我娘子纵然有错,但也是被迫的呀!”朱财贵也叫嚷道。
苏婉没有多作解释,一甩袍袖,赶紧退下堂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