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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丫鬟跑不过珑佳公主,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喊破了喉咙也不见珑佳公主停下来,可是珑佳公主头也不回地向前冲。珑佳公主因救不了木家,伤心欲绝,跑到宫中玄晶池前,稍作停留,没及多想,纵身跃进一汪清池之中。两位丫鬟吓坏了,因不会水性而不敢下水,只是嘶声呼喊“救命”。
在一旁巡逻的太监们纷纷冲过来,几个会点水性的太监先后纵入池中。幸亏池水不深,个子高的人站在池中尚不没过口鼻。他们七手八脚地把珑佳公主捞上来,将其放在池边汉白玉石板上。方才珑佳公主吞进一些池水,现在在两名丫鬟的搀扶下,拼命将池水呕出来。她呕吐的差不多,已完全清醒过来,两位侍女急忙用锦帕抹干她的脸颊和嘴巴。正值艳阳高照,天气炎热,珑佳公主并没感到发凉。
珑佳公主怒意未消,厉声道:“我不想活了,你们为什么要救我?”
两名丫鬟和一群太监惊慌失措,跪在珑佳公主面前,不敢吭声。朱总管赶过来,见珑佳公主浑身湿透,地上也是湿漉漉的,不由得心惊肉跳,片刻之后缓过神来,颤声道:“公主殿下何故这般轻生,皇后娘娘已同意帮助殿下。”
珑佳公主以为朱总管是在安慰她,便横眉冷眼道:“你跑来干嘛?本公主用不着你来管。”
朱总管陪着笑脸道:“皇后娘娘愿意帮助殿下,殿下若是不信,可去凤华宫垂询娘娘,正好换一身干净的衣服,以免着凉。”
珑佳公主半信半疑道:“可是真话么?”
朱总管和声道:“老奴怎敢糊弄殿下。娘娘就是因为担心殿下寻短见,才急命老奴来请殿下去见娘娘。”
珑佳公主这才心安,随朱总管回到凤华宫。司马皇后得知珑佳公主寻短见之事,且惊且怒道:“你这般任性胡来,倘有不测,母后想帮你也帮不了。”
“母后也奈何不了你,本宫只得挨训,也要替你走一趟,你且先去换一身衣服,本宫稍后陪你同去。”
“本宫为你求情,但是难保你父皇会赦免木家。”司马皇后见珑佳公主如此兴奋,不免略带怒意道,“还不换上干净的衣服,免得耽误时辰。”
“只要母后为女儿说情,一切就好办。”珑佳公主淡淡回应,又转身去换衣服。
二人乘撵赶至勤政殿,秦帝正在殿内批阅奏章,常华在殿门口守候。常华见司马皇后和珑佳公主的急匆匆赶来,忙给二人行跪拜礼,皇后吩咐常华进殿禀报一声。
常华缓缓进殿,来至御前,柔声道:“陛下,皇后娘娘与珑佳公主殿下欲求见陛下。”
秦帝啜了一口茶,便将薄胎细瓷茶碗放在一边,一名内侍太监见茶水已浅了不少,赶紧斟满。秦帝神色一冷,征楞了一下,仿佛若有所思。此前,司马皇后与珑佳公主从未一起在他批阅奏章时觐见。秦帝一时起疑,司马皇后从来不敢干预前朝政事,估计珑佳公主是为木家这桩谋逆案而来。他本不想接见珑佳公主,可是司马皇后同来,倒不妨听取二人意见,便淡淡说了一句:“宣她们进来吧。”
常华大声宣一声,二人先后进殿。两人给秦帝行了跪拜之礼,秦帝淡然问道:“你们同来,有什么事要找朕?”
司马皇后努力控制心慌的情绪,恭声道:“臣妾与紫萱认为此次木府谋逆一案或许有隐情,请陛下详查此事。”
秦帝深刻吸取前朝前有杨太后之父专权秉政,后有贾皇后弄权揽政,致使天下大乱的教训,严令后宫插手政事。司马皇后此言一出,秦帝顿时脸色大变,龙颜震怒道:“皇后,朕明令禁止后宫干政。紫萱年小不懂事,也就罢了,可你作为后宫之主,居然带头抗旨,分明是视朕为无物,藐视君威。”
这一番叱骂,足以显示君威霹雳,震如雷霆,足以让人心惊胆战,魂飞魄散。司马皇后吓得战战栗栗,本来凤体欠佳,只是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倒也没有出现过度的恐惧。
“陛下切勿动怒,以免伤及龙体。”常华见此,赶紧小声规劝,又为秦帝捶肩揉背。
珑佳公主躬身道:“是女儿要求母后来的。母后身体不佳,父皇若是要处罚母后,女儿愿代替母后受罚,尽管处罚女儿便是。”
司马皇后见女儿为其顶罪,深情地望了女儿一眼。秦帝扫视珑佳公主一眼,怒道:“你向来不关心朝政,今日为什要替木家求情?”
珑佳公主正色道:“木将军是一代忠臣良将,木夫人是女中英豪,木家向来对皇家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女儿仰慕木将军和木夫人已久,不忍心看到忠良遭冤杀,父皇为何无故要杀木将军和木夫人?”
“你一个黄毛小丫头,怎知人心善恶?倘若逆犯谋逆得手,你还能有机会顶撞朕吗?”秦帝不由得盛怒,又怒视司马皇后一眼,“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都是你母亲把你宠成这般刁顽。”
司马皇后颤声道:“臣妾管教无方,望陛下恕罪。”
珑佳公主厉声道:“女儿去过木府多次,对木府一花一草,一树一木,了如指掌。若是木将军和木夫人谋反,女儿早就得知。倘若他们有谋反行迹,敢对父皇不忠,不用父皇动手,女儿亲自手刃木将军与木夫人。一定是朝中小人诬告木将军谋反,父皇为何不调查此事,却急于把木将军一家四口关押在天牢,急着处死他们呢?”
司马皇后惊呼:“紫萱,休要顶撞你父皇。”
秦帝掀飞御桌上奏折,怒斥道:“你小小年纪能分辨出谁忠谁奸,谁善谁恶么?你定是被木氏乔装成的伪善伪忠所迷惑。你居然敢忤逆君父,藐视天威,可真是朕的好女儿。来人,将珑佳公主拖出去,好生看管,不得有误。”
秦帝身旁的内侍太监们吓得瑟瑟发抖,纷纷跪在御前。殿外一群黄门太监迅速冲上来,欲将珑佳公主拖走。珑佳公主猛然起身,三拳两腿将其踢打倒在地。司马皇后吓傻了,愣愣地跪在地上,不敢抬起头来。一群禁军士兵冲进来,围在珑佳公主身旁,不敢动手。
秦帝震怒道:“紫萱,你竟敢谋反?来人,快宣斛律建进殿。”
珑佳公主怒视这一群禁军士兵,禁军士兵无人敢靠近。一名黄门侍郎迅速冲出殿外,去搬请斛律建。斛律建正在宫外视察禁军的巡逻队伍,闻风赶来勤政殿。秦帝一见斛律建来得正是时候,下令道:“斛律爱卿,珑佳公主顶撞朕,将其拖走。”
珑佳公主自知打不过斛律建,抱住殿内一颗顶梁柱,做出一番头撞柱子的姿态,怒吼道;“你敢过来,我就一头撞死在柱子上。”
司马皇后大惊失色,惊叫道:“紫萱,你要冷静,不要莽撞。”
斛律建见状,不敢强行拖走珑佳公主。若是强行拖走珑佳公主,她必定撞柱而死。倘若逼死珑佳公主,秦帝日后反悔,抑或司马皇后、太子怀恨在心,自己只得白白做个冤死鬼。斛律建跪在大殿上,叩首道:“臣无能,不能擒住公主殿下,请陛下恕罪。”
“斛律建,你敢抗命,朕定要治你之罪。”秦帝怒瞪了斛律建一眼。
斛律建惶恐垂泪道:“公主乃陛下血脉,微臣冒死也不敢对公主造次。”
秦帝气得两眼发愣,又瞟了珑佳公主一眼,目愠良久。
碰巧太子闻讯赶来,司马皇后刚才为珑佳公主捏了一把汗,见太子到来,满脸忧惧之色,担心太子为珑佳公主求情而触怒龙颜。
“儿臣叩见父皇和母后。”太子正声道,“不知刚才发生何事?”
秦帝含恨道:“你妹妹为逆犯木氏殉死。”
司马皇后担心太子失言,瞪了一眼太子,太子明白司马皇后之意,知道司马皇后不让他乱说话。他稍思片刻,缓声道:“皇妹乃是天家骨肉,不可为此事心急,儿臣料想她一时未能想清楚,请父皇慎重处理此事。”
秦帝未迁怒太子,陷入深思之中,司马皇后紧绷的心,终于缓过气来。珑佳公主见太子这番圆滑说词,断定求助他也无用,任旧抱柱不放。
英王时常紧盯太子动向,一闻太子在宫中有动向,必定闻讯赶来。俄而,英王步入大殿。司马皇后见英王到来,惊惧之色少了许多。英王一见珑佳公主这番模样,又见秦帝怒形于色,两眼死死瞪着珑佳公主,便推知她是为木府求情。
“儿臣拜见父皇与母后。”英王跪在御前,故作不解道,“不知殿内发生什么事情?”
秦帝恨恨道:“紫萱忤逆不肖,要朕放了逆犯木氏。”
珑佳公主一向对冷漠严肃的皇兄太子不太满意,对次兄英王印象较佳,想请他帮忙,遂泣泪道:“英皇兄可要替妹妹劝住父皇,放过木氏一家。”
“皇妹要冷静,不要做傻事。”英王劝慰珑佳公主,又对秦帝柔声道:“父皇,父女骨肉至亲,兄妹情同手足,儿臣不忍失去皇妹,斗胆请父皇详查木氏一案,以求公正,好让各方接受,这样皇妹才会安心。”
秦帝为了保住皇家体面,见英王为珑佳公主求情,又不能强逼珑佳公主,只好给大伙一个台阶下,遂温言道:“昊儿,你既然如此体贴你妹妹,朕心甚慰,朕亦不忍心降罪于她,为了让她死心,朕也只能命人调查此事。你认为谁可堪当此人?”
英王面不改色道:“若父皇未能找到合适人选,儿臣不才,愿替父皇分忧。”
秦帝欣慰笑道:“朕就命你全权查办此事,在廷尉司开庭审理此案,你所需人员、物资,朕一一应允。”
英王早就想在秦帝面前露一手,以展示自己的才干,如今揽住这次大好机会,自然是喜不自禁。但是,他意识肩挑重任,反作如此兴奋之态,只会令秦帝反感,故而竭力掩饰,郑重道:“儿臣定不负父皇所托,揪出真凶,还原真相。”
秦帝微微点头,又对中书令倪奉下令道:“你即刻拟旨,令廷尉司、司狱司协助英王察查此案。”
珑佳公主这才放开柱子,静静立在柱子旁边。英王瞟了一眼珑佳公主,朗声道:“紫萱,还不向父皇谢恩。”
珑佳公主遂跪下,低头道:“女儿多谢父皇。方才,女儿冲撞了父皇,还请父皇见谅。”
司马皇后露出一丝喜悦之情,秦帝怒意缓解了不少,但是对珑佳公主的说词尚有不解。秦帝厉声道:“纪氏勾结盗匪晁彪,煽杀朝廷命官,朕正好让你心服口服。”
珑佳公主缓缓道:“女儿听闻木夫人被华阴匪徒包围时,打死了不少土匪,趁长孙将军赶来时,才得以逃脱。木夫人若是勾结匪徒,私吞粮饷,早就逃之夭夭,怎会跑回长安,坐以待毙。难道父皇不相信女儿,而相信小人妖言?”
“放肆,你怎能如此质问朕。”秦帝虽颇感愤怒,但觉女儿说得有几分是真的,还是有些担心木家,遂正色道:“你怎知木师安没有异心?”
珑佳公主眉头紧皱,急促道:“木将军为父皇攻城略地,建立起累世功勋,这就是对父皇忠心。女儿经常出入木府,木府稍有一点风吹草动,女儿便一清二楚。另外,女儿还探知木将军的一个小秘密。”
珑佳公主这么一说,勾起众人对了结木师安的小秘密的兴趣。秦帝更是亟不可待,催促道:“什么秘密,快说?”
珑佳公主迟疑一下,想说,又不想说。秦帝以为定是木师安不可告人的秘密,厉声道:“快说,还愣着干嘛?”
珑佳公主顾不了不么多,柔声道:“一个月以前,木将军与木府小丫鬟绿茵偷情,被木夫人逮个正着。木夫人一气之下,将绿茵送回乡下老家,断了木将军的念头。木将军正为此事跟木夫人吵架……”
秦帝突然干咳两声,珑佳公主便打住了,不再讲下去。司马皇后意识到女儿说话不注意分寸,遂叩首道:“臣妾管教无方,致使紫萱口无遮拦,请陛下恕罪。”
秦帝捋了捋有些斑白的胡须,怒意全消,冷笑道:“看来紫萱说的倒像是是真的。紫萱,你从何得知?”
珑佳公主不假思索道:“木无愧告诉女儿的。”
秦帝疑道:“他的话你也信?”
珑佳公主朗朗道:“女儿对木无愧最了解,他也不敢欺骗女儿。何况自那之后,女儿便再未在木府看到绿茵。”
秦帝心知女儿与木无愧从小便是玩伴,两人直到木府事发前,还经常在一块儿玩,两人彼此相知,断不会有假。秦帝忽然想起女儿为了多接近木无愧,要求单独开府,竟然在木府附近选了一座旧府。
秦帝质问道:“紫萱,你是不是看上了木无愧?”
珑佳公主低头缅腆道:“女儿才不喜欢那臭小子,那小子只会油嘴滑舌的。”
众人纷纷露出些许笑意,秦帝更是哈哈大笑道;“既然他油嘴滑舌,你为何还要相信他的话?”
珑佳公主双颊变得红晕,低首不语。秦帝一笑置之,又见斛律建一直低头,遂示意他起身。斛律建缓缓起身,秦帝想了解木家人在逮捕时的举动,遂问道:“斛律建,你在抓捕木氏时,他们有何举动?”
斛律建躬身道:“他们并无异动,只是木无悔想反抗,却被木师安喝止住了。”
“木无悔不愧为血性男儿,还是他有胆识。暂时未发现木氏谋逆举动,朕命你即刻释放木府人等归府。”秦帝郑重道,又话锋一转,“不过,在得出调查结果之前,你率3000名禁军监视木府,不许有人进出木府,不得有误。”
“遵命。”斛律建欣然领旨。
秦帝已觉神思倦怠,挥手示意众人散去。司马皇后受到接二连三的惊吓,已有些虚脱,翻倒在大殿上。秦帝急忙传唤太医,诊治司马皇后,又将司马皇后送往凤华宫,太子、英王和珑佳公主陪护司马皇后至中宫。由于天色已晚,珑佳公主便留在司马皇后身旁,悉心照顾她。斛律建率领禁军将士将木府人等送回木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