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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时节,塞北的苦寒仍未散去,丛丛灌木枝叶上遍布着一层雪白的寒霜,片片野草刚刚长出新芽,漏出点点绿意。
王翊带着二十余名选锋义从纵马飞驰在广袤的原野上,越过一座座山坡,趟过一条条溪流,直跑了百余里方才止住停了下来。
马蹄徘徊,马鼻中发出阵阵声响,王翊稍微平息了急促的喘息,松了松磨的难受大腿,对旁边的高顺道:“在这大草原上策马奔驰,真是畅快。”
高顺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点头道:“公子说的是,只是在大汉无法如此不恤马力狂奔,否则马匹补给颇费钱粮。”
王翊听了,略一愣,随即轻声笑骂道:“好你个高顺,这是在暗讽本公子不恤马力啊。”
听到王翊如此说,高顺仍是一副淡定的样子:“顺不敢,只是提醒一下公子。”
王翊摆了摆手,并不在意,他明白高顺的意思,如今虽是在北疆草原上,在安阳城外也养了数十匹马,但若是经常如此狂奔,人受得了,马也受不了,很可能跑废掉。
寒冬已过,春寒料峭,随时需要提防更北的鲜卑南下劫掠,到时候马匹将是最好的作战伙伴,此时跑废了马,彼时何以拒敌?
骑兵三宝,马蹄铁对马匹的保护作用实在太明显了,有了马蹄铁对马蹄的保护,骑兵的续航能力何止提升一倍。
高桥马鞍,双边马鞍,对骑兵的战力提升有多恐怖,王翊很清楚,但是编练选锋义从之时,他没有丝毫找百工之匠打造出来的想法。
此时时机未到,造出来只给百来位义从使用,流传出去,受益更多反而是北方异族,有此三宝,其可武装出数万真正的铁骑精锐,若是攻来,怕是抵挡不住。
回过神来,轻踢马腹,缓慢向前,望向远处天地交接处,坚定地道:“高顺,有朝一日,这无垠的草原将会臣服在我脚下,生活在其中的胡虏将会任由吾等奴役,再不会让胡人在我们土地上安逸放牧,他们的骏马要献给我们,他们的美人要给我们享用,怀我们的种。河套,阴山南北,乃至更北的土地,全都会是我们的养马场,吾等再不会缺少马源,将会有千万匹的骏马任由我们挑选!再不会因为体恤马力,而不敢放肆尽情地奔驰!”
高顺也有些出神,注视着前方王翊挺拔的背影,似乎为其豪情所感染,嘴里呢喃道:“会有那么一天吗?”
王翊没有回答,虽有滔天野心,还得一步一步来,有些事急不来。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策马转身,振臂一挥,对随侍众人道:“走,回去!”
说罢,一行人轻舞马鞭,游慢而归。
夕阳西下,安阳城东二十余里的一片湖泊边,一个小寨搭建在侧。此地为安阳县长划给蔡邕、王翊的暂居之地,经过一个冬季的建设,已发展成一个小型寨落。
穹庐四布,毡帐林立,寨门两侧的哨塔之上,有两位身背长弓的义从正站岗放哨,监控四方。
寨内炊烟袅袅,妇人忙碌奔走,准备食物,些许幼童在寨角玩闹,浓厚的霞光照射下,似乎披上了一层绚丽的外衣,一切显得安详而美好。
寨子中央的空地上,杨凤带着四十多个北地大汉,持枪操练着,嘿哈之声,不绝如缕。
寨门大开,王翊一行人马不停蹄地的驰入,个个干净利落地跃下马来。有马奴接过王翊手中马鞭,领着马前往马厩,余下的义从也俱前往。
自寨子立起来后,王翊不断招募流民放牧狩猎,几个月下来,已有上百人投奔。王翊将随行携带的金银珠宝全部拿来与县长交换府库中的粮食布匹,至于府库空虚的问题,那就与王翊无关了。
王翊寨内一众人对王翊行礼,王翊挥手让其解散,大跨步朝宅中央的大帐走去。
似是听到外面的吵闹声,只见小蔡琰从帐口小跑出来,小脸一片红润,身穿着王翊为其狩猎的狐裘,看到王翊,提着衣角便向王翊奔来。
王翊含笑上前将小丫头抱起来,脸整个贴在她的胸前蹭,逗得她咯咯直笑,闻着幼女身上的清香,王翊感到一阵安宁。
几个月的北疆生活磨砺,在以往的娇柔之外,让小蔡琰眉宇之间多了一丝英气。
爱怜地抚摸着小蔡琰的嫩脸,如同爱抚小猫般,小丫头也是一脸享受的模样,还用力朝王翊手掌蹭了蹭。
“老师在帐中吧?”王翊问道。
“父亲在帐中校书。”说罢蔡琰离开王翊怀中往地上一跃,小手拉大手,往里面走去。
蔡邕此前校书东观,修撰《东观汉记》,又有编纂“熹平石经”的过往,前面正遭流放,此时在安阳县安稳下来,开始沉浸在未竟著书治学之事中。
闲时也有对王翊教授考校之举,蔡邕算是汉末比较开明的大儒了,非一般的腐儒,是认真做学问的长者。
时间一长,王翊终究学到一些东西,真正的大家总是值得人敬仰的,不管心底如何想法,王翊表现得永远是那副谦虚谨慎好学的样子,让蔡邕十分满意。
此时蔡邕正埋头修书,见王翊二人进帐,放下笔,抬手招呼王翊上前:“翊儿回来了,此行何如?”
王翊对蔡邕上前拜见:“禀老师,寒冬已过,气温已渐回升,外边一望无垠皆是满满的新意。弟子见到有鲜卑人游弋在外,只是担心,寒冬之后缺衣少食的鲜卑等胡虏将要南下劫掠了,到时只怕不好应对。”
“自有我大汉边塞精锐将士保境安民,又有使匈奴中郎将张修大人与并州在后支撑,定不至于让鲜卑胡族太过猖狂。”蔡邕正声道。
王翊酝酿了下情感,又对蔡邕一礼:“若是拒守城池,鲜卑骑军若想攻破,必定让其损失惨重。只是怕城池之外的百姓们要受难了,况且自前年汉军出塞大败而归后,北境的兵力骤减,许多城池县邑已难以维持守备了。”
王翊倒不是真为塞北百姓而担忧,只是怕鲜卑南下抢掠,殃及池鱼,连累了自身。但有数十选锋义从和新招收的北地勇士护卫,保全自身突围而去,王翊还是有这个自信的,因此也不是特别焦急。
而蔡邕则重重地叹了声:“前年吾就谏言陛下,大军不可轻出,如今兵败丧师,导致朝廷威望大跌,北境不稳。鲜卑异族日侵愈急,受苦的还是我大汉子民啊!”
王翊对蔡邕所言并无多大触动,在大汉内部平民百姓都快活不下去了,更何况这与胡族接壤杂居之地,日子更是艰难。如今天下尚未大乱,百姓日子还算安稳,待到整个大汉战火纷飞的时候,能活命都算奢侈了。
心里虽是如此想,王翊嘴里却安慰道:“老师也不必太过担心,这也只是翊的猜测,当不得真。况且,若是真有鲜卑贼子到来,吾当协助军民抵抗,护卫一方百姓。”
蔡邕长呼一口气,欣慰地对王翊道:“翊儿有此心,能保一境之民甚好,若是事有不济,便带着琰儿回太原去,不用管吾,留待有用之身报效大汉。”
见蔡邕如此说法,旁边的蔡琰目露莹光,几乎要哭出来了,王翊连忙蹲下拥其入怀,抚拍其背。
尔后对蔡邕掷地有声地道:“老师不必如此悲观,翊必定保得恩师与琰儿周全!”
蔡邕也觉自己失态,正身而立:“吾也不做这小女儿之态,但愿无事!”
几日后,寒夜,用过膳食,王翊研究了会儿《汉律》,正待安歇。这时,高顺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帐外:“公子,事有不妙。”
高顺年纪不大,但一向沉稳,但此时从他的言语中王翊听出了一股躁意。
王翊心知必然发生了什么急事,不敢耽搁,迅速穿好衣衫,让高顺进帐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