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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长老不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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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奘不快乐,忧郁到寂寞。

    佛钟阵阵,众僧佛如潮水一般涌向大殿,今天是如来讲经的日子。佛殿前金光四溢,浮云漫天。望着无边的浮云,玄奘陷入了沉思,太完美的人生总是欠缺什么,正如这浮云一般。

    众人都在奋不顾身开拓人脉时,他是根正苗红的下放二代,大唐御弟,如来弟子。明明什么都没做啊,不过没关系,躺赢。

    众人都在苦思冥想追逐成功时,他却只是喊喊口号,耍耍猴,就能传播无上佛法,庇护四方,好像也没做什么,不过没关系,躺赢。

    众妖都在拼命历练追求永生时,他天赋自带,长生圣果,传道成佛,不落五行。还是什么也没做啊,不过没关系,依然躺赢。

    他专一优秀,信念坚定,悟空!这杀不得,那杀不得,都杀不得。

    他特长明显,刚正不阿。念念咒,话话唠,拖拖后腿。

    他魅力彪悍,胯下不屈,骑骑马,取取经,骑骑猴,除除妖,骑骑女儿国国……咳咳。

    如此优秀重要的主角,却很没有存在感,因为自己的几个徒弟都有个共同爱好,那就是抢戏

    悟空功高盖主,抢戏。八戒贪婪好色,抢戏。龙马吃苦耐劳,抢戏。就连悟净那么憨厚老实的人,都能用专属经典台词抢戏。

    大湿兄,师父被妖怪抓走了。大湿兄,二师兄被妖怪抓走了,大湿兄,师父和二师兄都被妖怪抓走了。

    短短三句话,玄奘居然要和一只猪平分秋色,而且论字数,师父还比二师兄少一个字,其中的屈辱又有谁能理解,这不能忍!

    除了玄奘,所有人都很快乐,悟空成佛很快乐,八戒净坛,吃得肥头大耳很快乐,悟净得道很快乐,太宗快乐,观音快乐,佛祖快乐,普天神佛都快乐,可唯独自己不快乐,人生往往就是这样,当你能让所有人满意的时候,你就失去了自己。

    玄奘伸手触摸了下浮云,泪流满面,万千功名尘与土,神马都浮云。咬咬牙,这样的成功不要也罢。

    做佛真的很无趣,念经超度撞钟坐牢。

    玄奘每每想起西行路上的艰辛,心中总是克制不住那抹悸动,每每想起沿途中的美人,哎哟,我的小心脏,蠢蠢欲动的凡心呐,忧愁呐,寂寞呐。

    本佛要搞事情,让无趣的人生充满色彩!

    一念及此,玄奘决定找如来说道说道。

    “师父,您看今天是您讲经的大好日子,徒儿成佛已有不少时日……”玄奘一脸装孙子。

    如来慈眉善目,一脸温柔地打断了他:“小蝉蝉,你做得不错。”

    “请师父不要如此亲昵地叫我小名。”玄奘一脸黑线。

    “好的,小蝉蝉。”如来很爽快地答应了。

    “人间疾苦,佛法衰微,弟子想……”

    “好的,小蝉蝉,你说完了吗?”如来再次打断他。

    玄奘火起,心道:“麻痹我还没说什么就我说完了?叫你不要叫小名你还叫。”

    “我知道了,又想耍猴子了吧。”如来往前靠了靠,一脸神秘的微笑道。

    “麻痹你知道啥知道,从来不问我意见的好吗?”玄奘更怒,胸中神兽奔腾,每次都是这样,还让不让人好好说话啦。

    “不是,我只是想……”玄奘压着怒火,继续表达着自己的意见。

    “小蝉蝉,你是想看猪头对不对?最近净坛使者好得很,肥头大耳,油光满面。你这做师父的肯定会为他感到骄傲的。”

    “不是,弟子是想……”玄奘脸上再次一黑,气血都不能顺畅了。

    “哦?看看悟净也是好的嘛。”如来恍然大悟道。

    “难道我就只能攀攀徒弟了吗!还不是配角啊!让我讲完啊!”玄奘怒火中烧,肝胆俱焚。

    这样的对话,时常上演,从去取经之前,就没有人问过他的意见。

    就在此时,一罗汉冲入大殿,满面怒容地说道:“佛祖可要为我做主啊。”

    佛祖一惊:“你是谁?”

    仔细望去,好生面熟,一拍脑门终于想起,等等,不对。

    “长眉罗汉,你的眉毛呢?”佛祖奇道。

    “回禀佛祖,是旃檀功德佛趁我熟睡时,刮掉了我的眉毛。”长眉哭丧个脸说。

    佛祖眉头微挑说道:“有这等事?”然后看向身边的玄奘。

    玄奘背起双手,吹起口哨,眼睛避开如来的视线,若无其事地盯着殿顶柱上的图画。

    弥勒佛从偏殿露出个头来,脸上也是苦瓜相说道:“求佛祖做主啊。”

    佛祖更奇,弥勒佛历来笑面迎人,此刻怎会如此愁苦,便说道:“弥勒不妨上殿来说。”

    弥勒脸瞬间赤红,羞怒交加地吼道:“先叫金蝉子还我衣服来!”

    众僧愤怒地朝玄奘看去,有几名已经准备冲上去将玄奘就地正法。

    “各位息怒,我佛慈悲。”一人缓缓走进殿中,出云而来,手持净瓶,甘露遍洒,光华无瑕,正是救苦救难的观音大士。

    佛祖见观世音来到,眉目舒展了些,正欲寒暄两句,缓解下气氛:“观音大士今日怎么迟到了?”

    观音面有愠色,看着玄奘冷冷地说:“还不是你的好徒弟。本尊就一朵莲花坐骑,却被他吃了。”

    如来微愕道:“什么?吃了?”

    “哎呀,成佛那么久,天天吃斋,换换口味嘛,白莲毕竟也是素的,况且它跟随大士那么久,嗯,观音座莲,吃起来嘎嘣脆,鸡肉味。”玄奘摸摸肚子,很是满足。

    如来对着玄奘怒目而视:“你这是要搞事情啊?”

    玄奘非常诚恳地猛点头,真正的勇士,敢于面对淋漓的鲜血,惨淡的人生,以及,众人的指责!

    玄奘见终于有机会展示自己的才华,于是便昂首阔步,大声朗诵起来:

    贫僧乃江流之士,无束无拘,向往我佛慈悲,普渡众人。现凡间已歌舞升平,国泰安康。可那未知的世界仍需探索,佛家的疆土仍需开拓。吾愿以功德之躯,投入万劫不复之地,普渡佛法,创万世之基业,以飨天地!

    玄奘洋洋洒洒地说完,心中幻想的掌声雷动的场景并未出现,只是一群人像看精神病一样的望着他,场面有些尴尬。

    如来面色阴沉道:“说人话!”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玄奘说道。

    听到这句,台下掌声雷动。

    “功德佛肯定是待疯啦,赶紧放他出去。”

    “对对对,远大的志向才能配得上你的才华,快去吧。”

    “西天终于要安静了,佛祖保佑,我佛慈悲啊!”

    “我要为你点赞,我要给你生猴子,只要你能离开这。”

    众僧喜大普奔,一脸解放之色,场面十分感人。

    玄奘已经谋划了很久,众僧佛也饱受摧残了很久。他仗着如来宠溺,取经功德无量,早就无法无天。众僧不在沉默中爆发,就要在沉默中灭亡了。

    此刻这灾星居然自己要走,众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抓住此次机会,简直会遗恨千年,人神共愤!

    如来此刻很难做,确实时间长了,人是要憋坏的啊,现在的玄奘处于青春期叛逆的巅峰,比当年的悟空还过分。

    这下如何是好啊,不过既然他想出去,不能就这样走了吧,至少也得人道主义关怀一下,于是如来问了一个问题:“小蝉蝉,你这一去,路上必定凶险无比,你来了那么久,可有一技之长用来防身呐?”

    玄奘正欲仰天长笑,突然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在众人期许的眼神中,独自在风中凌乱,场面骤冷。

    对呀,自从加持为旃檀功德佛后,确实除了念诵佛经,并无一技之长。再回想取经之前,好像特长很多,又好像不多,但很肯定的一点是,没有防身的技能啊。

    望着台下期许的眼神,众人想将他送走的热情如此炽烈,作为一个男人,玄奘此时绝对不能怂。

    苦思一阵,玄奘突然灵光乍现,脑回路畅通,一路火花带闪电。有了!!!

    此刻他自信满满,再也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唐玄奘,他憋足了气,对着众僧大喊一句:“我是一名召唤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