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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荏苒,岁月悠悠。
又是一个龙年。没错——两千年,又被称为千禧年。
老人已经不再年轻。上一次的龙年,上上次的龙年。他都失败了。
中国人对龙有着一种极其特殊的情节,上至王侯将相,下到贩夫走卒,尽管生活环境天差地别,可不可否认的是,一提起龙,他们总会激动起来。许多人也许并不外露这种情感,但是“龙的传人”已经深深烙进中国人的骨子里。刻骨铭心都不为过,无论用什么字体来书写“龙”字都不及用汉字诠释这个伟岸如中华民族一般的动物来的妙。
60年前,他就同样在期盼。可是,奈何本领不到家,他无法清楚得算到具体年份。于是,在奔腾的岁月长河中,他从一名武者到一名老兵,再到成为一名勋老,再从一名勋老到一名渔翁。就这样,男儿壮志他实现了,杀敌立功他做到了。可是,每一个新时代的开辟总要换来旧时代的消亡,不然何来明清时期的复兴组织?尽管在历史的大势下,这样做成功的几率是几乎为零的。当然,这些都并不是他白发渔樵的主要原因,最重要的是他辛辛苦苦等了近一个甲子,终于在现在,他明确得知道,就在今年,不——就在这七天之内,他就可以无憾了,当然并不是有什么不好的意思,而是因为他后继有人了。这是神圣的职责。权柄轻易不受。最重要的是无数人不符合条件。天命之子,虽然他一生平平淡淡,但是无疑他是骄傲的,从骨子里便是。“大丈夫处世兮立功名,立功名兮慰平生,慰平生兮吾将醉,吾将醉兮发狂吟。”默默吟到这里,他那不太苍老相反带着一阵红润的面庞便激动得有些变形,长长的胡须因此而微微颤动着。“呵呵呵呵呵”,仰天大笑,如果在深山老林见到一位如此“率性”的老人,一声“老神仙”是最契合情景的了。可是,这里是长安街,来来往往的行人顿时回头,一对对青年小夫妻,或者男女朋友,手牵手肩靠肩,时不时传出一阵窃笑。不过,毕竟是一个老头子罢了,没有人过多的去注意他。不多时,又恢复了来来往往。一闪一闪的霓虹灯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照射在他朱红色的唐装上,显得分外刺目。此刻他又有一阵复杂。回头看了一眼街边摊,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一笔一划的写着对联,起笔庄重,收笔肃穆。无疑他拿出了看家本领。是的,虔诚的心。老人是行家,藏锋、护尾、顿笔,一撇一捺,一横一竖都充满着喜洋洋的韵味。而且似乎每一个字都倾注了他的全身气力。遒劲厚重的方块字中昭示出这个民族的光正,这就是——汉字的魅力。
转瞬,唐装老人已不见踪迹。
鹅毛大雪漫天飞舞。
QH省内西宁某县境内某一处。天色已晚,这个不太发达的小城华灯初上,星星点点的灯光照耀在路面上,刚修的水泥马路似乎显示着这个地处偏远的城市即将迎来一次腾飞。
依旧是在一条小街上,不过这街道比起长安的差远了,就算是路面,都还是黄土铺就的,薄薄的一层粗砂,上面鸡蛋大小的石头分明在说:这哪是粗砂。且不提。
还是这个老人。大雪纷纷,老人信步漫行在雪花沙尘掺和在一起的街道上,他的脚步极其散乱。单从他走路的姿势看,一定不会有人认为他在走这段路的时候本身还没有醉透。是的,酩酊大醉。用这个词儿会更贴切点。但是,事实就是——他清醒得紧,也许世界上没有比他们更清醒的人了。
看着他方正的面庞,你忍不住会联想到:他会不会也有一身虬劲的肌肉?他一定经常锻炼吧。颧骨高耸,颌骨微收。单单从他的脸上看不出这个带有点点老年斑的有着慈祥目光的老人竟然已经年过古稀。长长的胡须飘扬在风中,与灰白的眉毛相呼应。不过唯一有些破坏气氛的是先前的唐装破破烂烂的不像样子,虽然没有油垢,但是从叫花子式的形象中的确不会让人有太大胃口。
不过还是有一位朴实的中年大汉揩着头上的汗走上来亲切的问了一句“老人家家住何处,缘何至此?”可惜老人完全没有反应,只是有些诧异,因为这话让他想起了一个人。“或许,在他未长成之前可以找个好人家安顿一下了。”
“没有啊,年轻人,我是家里闲不住出来看一圈”,老人顿了顿。
“原来是这样啊,大叔要不要到我家里喝杯茶啊,看你这装扮,不是附近人吧”。汉子在这附近是一把庄稼好手。阅历也不浅。早些年间,去SX开过矿。这种“大红唐装”,准确的来说,他们管这个叫褂衫儿。庄户人家的确不多见。也只有那些“大老板”才能有时候“充充门面”。他和老板关系好的那会儿甚至想过拿一年的工资来抵一件“唐装褂衫儿”可惜,老母亲的病已经不等人了。他也就放弃了这种想法。尽管,就算母亲不患病他也不会真正傻得拿一年的工钱去显摆。他没有这个资格。
“呵呵,是啊,我是庆阳的,离这儿老远了,跟我儿子一块儿过来的”。老人起了童心。
“走吧,去我家顺便喝点茶,扯点谎,我妈也没事干,他老人家最好客了”。中年汉子也是诚心相邀。
“不了,小伙子,腊月二十八了,都到年关了,我也要回去了,呵呵,”老人随意道。说罢便转身走了,潇洒的样子令汉子有些触动。
中年汉子也回去了,肩膀上担着一担“泔水”。不时换一把手揩一把黄豆大的汗珠。
写春联,杀鸡宰羊,筹办年货。这是这一天大西北某山村大多数人们的真实写照。
长安一面,古人已老。心里颇有几分感慨。一代新人换旧人。是啊,要来的,始终挡不住,既然改变不了,则何不坦然面对呢?
沉寂半晌,这时才发现他立足的地方竟然是一处峰巅,迎着猛烈的寒风,让自己更加清醒。他的内心忽然涌现出了一股渴望,遏制不住的强烈。除了“卫国战争”以及几场局部战争外,他好久没有这种冲动了。
老人名叫“长天”,当初这个名字还是他自己取得,“吾身既长,鼎卫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