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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奥来到这个时代,先后在梁城、海县、汴京等地待过。虽说梁城海县也是偏僻小县,没什么名气,但相比较眼前这座土城,简直算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这哪里是一座县城?这简直就是一片废墟!陈奥心里想着。如果不是那城门口还有人流出入,陈奥几乎要以为这里是一座古城遗址。
这座县城的城墙是用黄土垒制的,由于年久失修,已经风化得很严重了。城门口那一条笔直的官道倒是还能看得出来,但路面也是坑坑洼洼。雨天泥泞的时候车轮碾过,等到路面干了,就印出一道道车辙印。
陈奥忍不住叹了口气,怪不得赵恒要把自己打发到这儿来,这分明就是让自己来这里受罪的啊!
赵菱跳下马车,看出陈奥的不悦,便轻轻笑道:“既来之则安之。这荒僻小城,未必就不是你大展拳脚的地方!”
陈奥打起精神,点点头,一挥手,招呼众人进城。车队来到城门口,抬眼一瞧,进出城门的人还挺多,大多数都是来往的商贾,其中还有不少胡人。既有羌人、吐蕃人、契丹人等少数民族的人,甚至还有中亚、西亚一带的胡人。
陈奥对于外国人是见怪不怪了,但自己的几个红颜知己和一众手下,却是头一回见。宣宁等人甚至下了马车,对着不远处几个金发碧眼的胡商指指点点。
这一来,又引起了一阵骚动。如此秀丽的女子,在这一带实属少见,那些排队进城的人忍不住也向她们看过来。陈奥不愿多生事端,只好喝令她们全都上车,这才避免因为他们,耽误了进城的速度。
一行人走到城门口,就见两个守城兵卒没精打采地坐在条凳上。另有两三个税丁负责检查过往行商的货物,以此收取过路税。陈奥走到前面,坐在旁边的税务官只当也是过往的客商,习惯性地问道:“车上是什么东西?”
陈奥心想,老子这几辆车上,不是装的美女,就是金银财宝,这可不能往外说。
他没有说话,旁边秦朗直接通报了陈奥的身份。那税务官一听,原来是本县的新任县尊来了,吓了一跳,赶忙起身相迎。他们早就得到吏部的行文,说是将有新任县令到此上任。
只是他们没想到,这新任县令在路上足足花了一个月。就在他们以为,这位县令一定是不愿来这鬼地方,准备放弃的时候,陈奥居然就这么出现了。
陈奥命人将朝廷的行文和官凭拿给那税务官看了。那人哪里还有怀疑,赶忙派了手下一人,一路小跑回到县衙,去通知各级官吏了。那税务官陪笑道:“陈知县,下官名叫唐东来,忝为本县税吏。知县大人要不就先在这里稍事休息,等候县衙的仪仗?”
陈奥一看他让出来的那把椅子,也不知坐了多少年,汗水混着油脂、灰尘,已经是脏污一片。他哪里坐得下去,便摆摆手,道:“不必了,唐大人继续忙你的吧,我自己进城就是!”说着一招手,一行人便直接进了城。
唐东来目送陈奥远离,忍不住感慨了一番。他刚才也看到了宣宁她们几个,想不到这些居然都是县尊大人的家眷。唐东来心里暗笑,来这破地方上任,居然带了这么一大家子。来这里吃灰喝风么?
唐东来正在心里暗笑着这件事,也没有太在意这件事,继续收他的税。陈奥带着人马穿城而过,仔细打量着街道两边的建筑。
虽说这县城很小,但街道两边的商铺却是热闹非凡,饭馆客栈,赌馆妓院,应有尽有。全城就这么一条南北走向的大街,所有热闹繁华的所在都集中这里。陈奥看着店铺生意兴隆的景象,倒也稍感安慰。幸亏这里位处东西商道,不算太寒酸。
一行人先赶往县衙。早有那税吏赶来通知了县衙的人,这时候已经看见有人在门口迎接。陈奥下了马,看见县衙门口一个中年男子,面皮有些黝黑,满脸堆笑地走上前来,显得十分激动。
陈奥暗想,这人这么高兴做什么?
正纳闷着,那人先自我介绍了:“陈大人!哈哈……陈大人呐,你可算来了。哦哦,在下乃是本县知县马德权啊。哈哈……”
原来是前任知县,陈奥有些恍然。怪不得这马德权这么兴奋,自己来上任了,他就可以走了。要离开这么个鬼地方,自然是该兴奋一些。
陈奥也行礼道:“原来是马大人,失敬失敬!”
马德权哈哈笑着,把身后一干官吏介绍给陈奥。县丞、主簿、捕头、书吏等等足有好几十人。这葫芦县虽小,县衙的配置却是五脏俱全。陈奥一一见过了。
马德权牵着陈奥的手,往县衙里走。他似乎怕陈奥长翅膀飞了,一路紧紧攥着,不肯放手。陈奥无奈,只得将就着他。马德权带陈奥走进了大堂,简单介绍了一番,又带到二堂,说道:“陈大人,再往后就是三堂后衙,陈大人的家眷就可以安顿在那里了。在下已经收拾干净,就不进去。”
陈奥谢过了。马德权又道:“陈大人,具体公务上的事情,徐县丞和吴主簿会跟您交接,在下就不啰嗦了。”
陈奥笑道:“有劳了。马大人即将离任,不如今晚小弟设宴,为马大人送行,如何?”
他也在官场混迹多时了,对这些迎来送往的规矩很熟悉。谁知马德权却摇摇头,道:“陈大人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不过在下已经收拾好了行装,这就打算上路了。这顿酒等日后咱们有缘相见,由在下请你!”
陈奥一愣,就见马德权也不知道从哪里拎出来一个大包袱,果然是早已将行装整理好了。想来他一得到吏部行文,便立即收拾起来。眼巴巴等了一个多月,这才把陈奥盼了来,现在简直是一刻也不想多留了。
陈奥只好将他送出大门,心里暗想,这葫芦县有这么坑么?赵老兄啊赵老兄,老子这回被你坑惨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