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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奥虽然心里不爽,但也不敢违命。萧水仙跟他相处了这几天,倒是关系缓和了许多。待萧庭一走,萧水仙便笑道:“这是我爹的主意,你可别怪我!”
陈奥朝她瞪了一眼,没有说话。他知道,就算是萧水仙故意整他,自己又能怎么样呢?
他提起笔,看着眼前抄写的诗经,心生烦躁,将笔重重一搁。正在把玩一把小弯刀的萧水仙闻声,皱眉道:“怎么不抄了?”
陈奥忍不住道:“你非要叫我抄诗经,到底要做什么?这本书你看都没看过吧?”
萧水仙走过来,说道:“是啊,我看了一页就看不下去了。可是干娘很喜欢,经常在案头放一本。所以我才拿过来看看。”
陈奥嗤了一声,想不到这个萧太后果然对汉文化十分仰慕,居然连诗经都看起来了。
萧水仙又道:“你看你看,干娘最喜欢这篇,我还做了标记呢!我经常听她一个人念这首诗呢!”
陈奥不以为然地低头一看,只见那是一首《蒹葭》。这算是诗经里比较出名的一首诗了,陈奥自己也很喜欢。想不到自己倒是与大名鼎鼎的萧太后有同样的喜好啊。
陈奥正想着,忽然灵机一动,说道:“对了!你不是说要给太后送寿礼么?我忽然想出了个主意!”
萧水仙眼前一亮,忙问:“什么主意?快说快说!”
她心急之下,拉起了陈奥的胳膊。陈奥不由得一阵心猿意马,有些想入非非。其实,陈奥也不是什么好色花心之徒,一见了女人就动心。只不过萧水仙不同,陈奥是先看过她的胴体,再认识的人,自然就容易想岔了。
陈奥见她明眸皓齿的脸庞在眼前晃动,忙收敛心神,说道:“这个……这个……送礼嘛,最重要是表达心意。太后她老人家什么宝贝没见过?你送的东西未必就能入得了她的法眼。可若是这件东西代表了你的心意,那就一样了。所以,我觉得,你可以自己作一副水墨画,当做贺礼。这画儿么,就以这首蒹葭为主题了!”
萧水仙愣愣地说道:“可是……可是我不会画画儿啊……我……我连你们汉人用的毛笔都不会拿……”
她说到这句话的时候,脸居然微微一红。陈奥见了,不禁暗笑,想不到这个风风火火的姑娘,居然也有害羞的时候。不过她害羞起来,都有一股娇憨之态,让人怦然心动。
陈奥不敢再看,忙道:“这个……其实也不难,我可以教你!”
“真的?”萧水仙惊喜道,“想不到你还是个会写字画画儿的雅人呢,真没看出来!”
陈奥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他哪里会什么水墨画,只不过小学美术课上学过一两次。只不过他知道,国画不求形似,但求意境。而这蒹葭应该是最好画的了,因为白露为霜嘛,就直接留白好了。
当下,萧水仙命人找来文房四宝。陈奥磨好墨,铺开宣纸。萧水仙一把抓起毛笔,如同握了一柄匕首,直挺挺地杵向陈奥。陈奥吓了一跳,赶忙让开两步。
他暗想,怎么老子碰到的女人,都一个个的习惯舞刀弄枪?现在想想,也就云露那妮子好一点,从来不爱玩什么刀枪棍棒的。那双小手只会弹琴下棋,嘿嘿嘿……
“你笑什么?”萧水仙察觉到陈奥的异样,忍不住开口问道。
陈奥赶忙收敛心神,尴尬地咳嗽了两声,这才道:“萧姑娘,这笔不是这么拿的……”
他说着,伸手握住萧水仙的手,帮她纠正了握笔的姿势。两人肌肤相亲,陈奥只觉萧水仙的手娇小柔软,皮肤滑滑腻腻的,当真妙不可言。萧水仙毕竟生长在民风彪悍的草原,一点也没有中原女子的忸怩作态,就算手被陈奥握着,也淡然自若。
陈奥却是有点受不了,尤其是脑子里总是时不时想起萧水仙入浴时那令人血脉贲张的背影。他说道:“萧……萧姑娘……这个……咱们开始吧……”
刚要开始作画,小兰忽然跑进来,道:“小姐,将军请您前往大帐陪客呢!”
萧水仙一脸厌烦,说道:“到底是什么贵客,还需要我来作陪?”
陈奥也是一脸不爽。他虽说现在低眉顺眼地,但不代表他愿意真当个下人,去服侍别人。他也知道这里是军营,除了小兰一个小丫头,恐怕就找不到第二个杂役了。萧庭找到他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陈奥无奈地跟着萧水仙往外走,远远地看见萧庭陪着一人从辕门处走来。后面还跟着几个青衣汉子,似乎是那人的随从。陈奥心想,这人看来就是萧庭的客人了,不知道是谁。
由于离得远,陈奥看不清那人面孔,只看得出对方衣着华美,似乎是个年轻公子。而且这人的服饰乃是汉服,显然是个汉人。
陈奥暗道,难道是个汉奸?
他有些疑惑地往大帐走去,还没到地方,忽地看见亦荣亦枯和宣宁也都过来了。宣宁戴着面巾,眉头一皱,悄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陈奥耸耸肩,小声道:“我也不想来啊!”
宣宁说道:“我听说萧庭的这位客人曾经在京城住过,你小心一点!”
陈奥心里咯噔一跳,暗想,不会这么巧吧。我在京城闹出来的动静还挺大的,可别让这人认出来。
正想着,亦荣亦枯和宣宁已经快步走进了大帐。小兰冲冲地呵斥道:“还愣着做什么?快来干活儿!”
陈奥赶忙“哦”了两声,跟随小兰走向旁边一间小帐篷。大帐外面的草地上,已经有大师傅在做烤全羊。这些倒是不劳陈奥动手,不过一些端酒上菜的事情,就要陈奥和小兰来坐了。就因为萧庭对这位客人十分看重,才非要找来陈奥这个熟悉汉人的杂役来。否则以军营中那些粗枝大叶的契丹兵的作风,非得罪了贵客不行。
陈奥一边准备杯盘,已经听见旁边大帐中有人大声谈笑的声音了。萧庭说了一番欢迎的话,接着就听见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响起。陈奥闻声,眉头一皱,隐隐觉得这人的声音有些耳熟。而且不是那种普通的熟悉,是刻骨铭心的熟悉。
陈奥心头猛跳,暗想,这种感觉可不太好。一般只有仇人,老子才能记得这么清楚。
正想着,小兰又没好气地说道:“愣着做什么?快端酒进去。要是坏了将军的事,你吃不了兜着走!”
陈奥只好提着几皮囊好酒,另一只手端着托盘。托盘上面摆着汉人喝酒用的那种小酒盅。萧庭倒也考虑周到,生怕客人不习惯契丹人豪放的喝酒作风,所以特意准备了酒盅。只是配合着草原上装酒的皮囊,就有些不伦不类了。
陈奥硬着头皮,进了大帐,始终低着头。就听萧庭道:“南宫公子,这可是我们草原上最好的烈酒。喝过酒,咱们就是最好的朋友了!”
陈奥闻言,朝那客位上的人一看,顿时如遭雷击,呆立当场。原来萧庭的贵客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在京城动乱中,侥幸逃脱,一直下落不明的南宫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