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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薄柳、厚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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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靠山村坐西朝东,背山而居,除了东边以外,三面环山。于是乎,靠山村的位置就处了三山环绕的缺口处。背阴的正西方向是一条幽深阴暗的黄土沟壑,一直延伸到西边最远的一座黑山,村里人把这条唯一进山的沟壑称之为黄地沟。

    夜幕下,白日青山隐没在暗暮之中,黄地沟阴暗幽深好似一条通往无尽深渊的不归路。靠山村中仅存的几点零星灯火,成了此地黑夜里唯一的曙光。

    进村后,祭小敏一个人走在前面,柳清面上看似平静,眼神却不时在四下打量,脚步看似轻缓却时刻紧随在祭小敏的身后。

    自打越过靠山村口的黑色牌楼,柳清整个人的神经就突然变得敏感起来。

    柳清出身于南疆的古老苗族世家,自幼耳濡目染世间诸多阴阳诡异的奇闻异事。在她进入靠山村中的那一刻起,村子里自由流动的气流就带给她一种与外界截然不同的充盈之感。靠山村中流动的绝非是世间普通存在的空气,而是修行之人视若珍宝的天地灵气。

    越往村子里面走,柳清的心里越是惊讶。在靠山村里的道路两旁种满了高大的垂柳树,棵棵主干粗重,枝繁叶茂。看着这些高大的垂柳,少说也是种植了上百年才能长成的古树了。这一发现,着实让柳清疑惑不已。

    讲到这里,就不得不说一说有关古代时候的两个送葬派系的纷争了。这两个送葬的派系分别为薄葬派,厚葬派。

    早在两千多年前的战国时期,华夏大地诸侯割据战事频发。当时因为众多的诸侯国分庭抗礼,每一个诸侯国家都会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执政思想,继而,战国时期出现了许多伟大的学术家、思想大家。孔子、孟子、韩非子、庄子、孙子、墨子等等等等。

    在封建社会里,这些思想大家根据当时的社会格局把人分做了三六九等,制定了一系列森严的阶级制度。原本一切都可以相安无事的,可是这些人在一个敏感的问题上出现了严重的分歧,进而导致他们分成了两个不同的派系。

    而导致这一结果的直接原因,就是一句人尽皆知的民间俗语——死者为尊。

    道不同不相为谋,为此,薄葬派和厚葬派彻底决裂了。

    厚葬派以儒家思想的代表人物孔子为领军人物,主张王公大人有丧棺椁必重,葬埋必厚,衣衾必多,文绣必繁,丘陇必巨。更主张要主张要“久丧”(即家里死了人,活着的人要长期守服)。以此两点来表达生者对死者的孝道、尊重。

    而薄葬派的领军人物则是墨子。他的想法主张和孔子是完全对立的。墨子针锋相对孔子的两点主张提出了自己的理由则是:使农夫行此,则必不能早出夜入,耕稼树艺;使百工行此,则必不能修舟车为器皿矣;使妇人行此,则不能夙兴夜寐,纺绩织任。更甚者,如果“匹夫贱人”这类劳动者也想学那些王公大人一样“厚葬”,那就得倾家荡产。

    如此一来,厚、薄两个派系间的分歧演变成了更加尖锐的矛盾。

    厚葬、薄葬两个派系的争斗,最后因为秦国扫六合一统中原而宣告结束。原因大家也都知道,秦始皇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有了朝廷的支持,墨子一系薄葬派的人自然无法和孔子厚葬派系再争斗下去。

    这些都是古人的事情,是非几许无需我们这些后人去多做评价。然而我们现在要说的重点是,在当时由孔子为代表的厚葬派和以墨子为首的薄葬派,就各自不同的理念,选取了不同的两种树木,作为各自对亡者下葬仪式理念的解读,即:柏树和柳树。后人将这次派系之争简称为薄柳、厚柏。

    所以在战国以后的朝代,华夏人都一直非常避讳在自己的家中种植柳树和柏树。直到如今的社会,也没有人家里会愿意种植这两种树木,因为大家普遍有一个共识,就是这两种树木是专门用来给死人乘凉用的。

    靠山村里的土路上,柳清一直默默的跟在祭小敏的身后。越往村子中走去,柳清的心里就越是郁闷、烦躁。刚进村的时候,柳树还只是种在村子的道路两旁,可在见到村中人家的时候,柳清发现靠山村里的每一户人家的院中,也同样是家家都种植有柳树。

    难道这个村子里的人就真的一点也不相信鬼神的存在?对这些人人忌讳的东西一点也不排斥?

    一瞬间,柳清又突然想起了在刚进村时,祭小敏说过在村口的漆黑牌楼上挂着一盏红灯笼。霎时间,柳清的背后情不自禁的冒起一层冷汗。夜风吹过,柳清感觉自己背后突然升起一股凉意,惊得浑身的汗毛都根根竖起,手脚冰凉,身体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老耿,我回来了,快出来开门。”

    柳清的心里面还在不停的胡思乱想,脚下在不知不觉中跟着祭小敏来到了一间古旧的乡村宅院的大门前。

    “咚咚咚!~”

    祭小敏并没有注意到柳清神色的变化,站在院门前大力的敲着院门。

    院中屋里的灯还亮着,看来家中的人还没有睡下。听到敲门声后不久,院内传来有人从房里出来的推门声,接着又是一阵老人急促的咳嗽声响起。

    “嗯啊~”

    一声轻响,院门被人从里面朝内拉开。一个不修边幅,脸上胡茬参差不齐,邋里邋遢的乡下老汉,身上披了件破旧的军大衣出现在了院门里。

    然而,在院门打开的一刹那,柳清整个人瞬间便呆住了。并不是因为耿忠的形象有多么的毁三观,多么的不堪入目。而是因为在院门打开的一瞬间,柳清的眼睛借着院中昏暗的灯光,直勾勾的盯在了院子西南角的那个参天垂柳上。

    七叶垂柳!~~

    七叶垂柳属于柳树当中的一个变异品种。普通柳树的叶子是在柳树的枝条上生长的,可是七叶垂柳不同,它的柳叶是长在叶柄上的,而且每一根叶柄上都生有七片柳叶。

    在一些记载着有关世间灵物的古籍孤本中,对七叶垂柳还有一个更加贴切的名字,叫做七夜柳。暗合民间传说,人死后的‘头七回魂’一说。

    早先遇到祭小敏的时候,因为祭小敏对于自己生有夕月阴眼的事情毫不知情,柳清还一度以为祭小敏的存在不过是一个寻常人家的女孩,生有夕月阴眼纯属是一个巧合。试问华夏地界如此辽阔,人口更是万万千千,其中难免会偶然出现一两个特殊的存在。可是在看到了靠山村里的情况后,柳清再也无法认同自己之前的这种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