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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光是什么颜色的?
谁知道呢。
一直生活在霓虹灯的光亮掩盖了星月的钢铁森林中的我,不知道。
从那天起之后的我,更加不可能知道了吧,大概。
我叫吴义斯,男,十七岁。
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老爸老妈会给我起个这样的名字,吴义斯,按照发音也可以理解为无意思。
成长到现在我也不知道究竟是老爸老妈的未卜先知,还是我人格的形成受到了这个名字的影响,让我在其他人眼中成为了属于“没意思”的那种人。真的不是很懂给子女取名字非要把姓和名字取成一个词语的家长们的脑沟回构造。
刘星夏雨夏雪那不是只存在于电视剧中的名字吗。
其实说到底不过只是一次普通的事故而已,几天前班上组织的春游活动里,不知道哪根筋突然短路了,我居然会去报名参加蹦极。
人不作死就不会死。
这个梗诚不欺我。
站上踏板的那一瞬间,我毫无意外地怂了,表面漆层已经剥落殆尽的栏杆已经露出了斑斑的锈迹,满眼都是三氧化二铁的赤红。
好高。
风好大。
耳中传来的脚下奔涌的河水激荡着浪花的哗哗声让我根本不敢再往下看第二眼。
我开始在心中探寻着为什么我要在本来报名已经结束人员已经确定而且是工作人员已经第三次询问还有要参加的人吗之后还要举手把自己硬加上去的理由。
前面的人都已经安全结束,返回到学生聚集的休息区。
他们说着笑着,夸张的表情和肢体动作把女生逗乐了,女生们咯咯地笑着。
并没有人注意我,大概。
怀着这样的心情,我选择性地无视了工作人员接连三声的“跳”,然后被他推了下去。
被可怕的坠落感所笼罩的我甚至连尖叫都来不及发出,全身所有的神经都在传达着“我要死了”这个讯息,包括视觉上眼前超快速闪过的风景和听觉上耳中传来的呼呼风啸。
我发誓那是我人生之中最可怕的几秒钟。
然后,绳子到头,我被一股巨大的弹力拉了起来。
就好像是我被扔到了一个巨大的滚筒洗衣机里面,东南西北上下左右统统混在一起,就如同玄幻小说中超维度的神灵施展威能将时间与空间像打鸡蛋一样打散。
然后,等我眼睛终于找到方向,看清楚了绑在我脚上的粗糙的安全绳之后,它掉了。
我居然还有时间去看清楚卡扣与绳索的断裂部分。
脸撞在水面上的感觉相当的不好,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不知道在脑内仙境梦游了多久,我终于被外部的灯光刺激拉回了现实世界。
老妈一直陪在医院。
听老妈说,我昏迷了大概二十多个小时吧,检查过了,非常微小的脑震荡和精神上的惊吓,身体却没啥大碍,不过令人担心的是眼睛因为受到冲击而移位,进行了一个位置矫正手术之后,便被纱布包了起来。
于是我在医院的病床上体验了一天盲人的生活,看不见东西的确不方便。
期间班里还组织了一些积极的同学来探望我,有那个谁谁谁和某某某,毕竟我跟他们不太熟,而他们也只是例行公事罢了。
还有左萌,左萌是个学习不错而且人缘又好的女生,就像是一颗星星一样,散发的光芒让人不能不忽视她的存在。一般来说这种女生要么是在女生里左右逢源跟男生没什么来往,要么是在男生中很受欢迎不过却不受同性的待见。不过据我观察,不论性别,大家对左萌的好感度似乎都达到了“友善”的地步。
她甚至能跟我这种死气沉沉的普通男生聊一聊漫画和偶像。
毕竟已经用烂掉的“宅男”这个词语让人很烦,即使它已经由隔壁国家的贬义词传过来之后变成了现在普罗大众都认同的中性词,但自称为宅男现在也还是像否定自己“宅”的性格一样。都怪末流的营销文案之中总会出现的“宅男女神”这种的词汇,请垃圾营销把锅背好。
我喜欢把自己称为普通的动画漫画游戏偶像小说爱好者。
当然,从来都是在内心里对自己定位,没有对外人说过。
这次他们来探望我,我都没有跟左萌说上两句话。应付某某某和谁谁谁的客套话语占了百分之九十九的时间。
后来景区方面和保险公司还赔了一笔钱。
数额让我咂舌。
“多来几次咱家是不是就发财了啊?”
“去你的吧。”
老妈一个爆栗就砸在我头上。
一天之后,医生就来找我,观察了一会儿,便说可以拆纱布了。
于是,按捺住喜悦的心情,等着医生一圈一圈地将裹在双目的纱布拆开。
适应着光线。
医生办公室中的景象由模糊变得清晰,放着瓶瓶罐罐的柜子,墙上挂着的时钟,和特意关上的白炽灯。
好像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个鬼咧!
颜色没有了,眼中的一切景象套上了黑白滤镜,不同的灰度层层叠叠按顺序充斥着我的瞳孔。
我的世界,失去了色彩。
接下来就是一大堆的检查,最后医生得出的结论就是先保守观察几天,可能只是暂时性的色觉细胞失能,除了失去色觉之外其他一切都是正常的。主治医生建议,如果不放心的话还是建议送往大城市的大医院,他们这间小医院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那就先这样过吧,反正只是没有颜色,视力并不受影响。
通过一些简单的训练,稍微能通过灰度和色彩张力来大致区分一下颜色了,虽然准确度不是很高。
比如相同亮度下,冷色系的物体比较亮而暖色系的物体却比较暗。
在我看来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大毛病吧,或许哪一天它自己就好了。但老妈跟老爸也开始四处打听国内哪家眼科医院好了。过滤掉一些搜索引擎中的垃圾广告这点能力我相信我老爸还是有的。只是不知道这种正好有能提供需求的针对性广告会不会影响到我老爸的智商。
反正暂时也没有找到医生,于是我又回到了学校,应付了同学们的一番不知道是虚情假意还是装模作样的问候。在知道我成了全色盲之后,又是一波好奇的询问。
“那你去看小偶像公演的时候,用错了应援棒颜色怎么办?”左萌还切实地分析了一下我的现状。
“医生建议我不要接受光刺激,大概是看不成了。”我有些遗憾。
总之,我的生活又回到了以前的样子。
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