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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弯路尽头,坐落着一个洞穴,在一片修葺整齐的花草地后面的山腰处。
一个灰暗而清晰的倒写的“人”字形图案,头部十分厚重,两端朝着天和地,好似一股啸风呼地平地刮起,又或入了地狱或升了天堂,鬼蜮重重。
洞口的形状,简直就是日夜相见的横倒“人”字影像的翻版,简直就是在涂蝶父母家的院墙上看见的阴影形状再现,惟独不同的是这个洞口是那个的两倍宽和高!
平傃早已经浑身颤抖不已了,恐惧和惊骇使得她紧紧地抓住谭主任的胳膊,瞪视着洞口,说不出话来。
谭主任也一脸的惊讶,说道:
“你怎么和涂蝶刚来时的表情一模一样啊!
没事的,这是我们的防空洞,是防御台风和海啸的天然洞穴,没有任何可恐怖的。
当然只有在每年的夏天,不一定什么时候,会从洞内飘过来一些有毒气体,如果我们正好那几天有台风来临需要躲避进去,我们就需要穿上防毒衣和面罩就可以了。”
平傃仍旧震惊着,一意孤行地盘问起来:“难道你们这个魔洞没有死过人吗?平时接近它时,它不会突现飓风狂啸着吞噬生命吗?”
谭主任看来是实在忍耐不住了,又“哈——哈——”大笑起来,几乎笑弯了腰:
“您怎么连说的话,都和涂蝶才来时说的一样啊!
哈——哈——告诉您,我们部队来这里之前,这个山洞据说是白骨横陈,满目凄凉的,也被当地人称之为魔洞。
驻扎了部队以后,根本就没有再见到过什么人死的,只是晕倒过人而已”。
“那我能不能进去参观一下?”
“当然可以了,一来你是刑警,二来你是涂蝶的女友,欢迎光临。”
在这个初夏的傍晚,平傃和谭主任就这样走进了那个与千里之外一模一样的更大号的魔洞内。
走进不到二十米,洞口豁然开朗,好似一个大操场一样的空旷地呈现在眼前:
部队的许多东西都摆放堆积在那里,整齐有序的,好似各个业务部门之间还留有一个细长的通道,尽头是一个或者几个狭长的巨石细缝,黑幽幽的,似乎不断地渗漏过来一些潮水和冷嗖嗖的湿风,细缝之间便是硕大的几块黑石头。
平傃想:这个魔洞,和千里之外的那个,地下可是相通的吗?或许是在地下千把里的地壳深处相连?当台风或海啸开始疯狂肆意之时,就是两个魔穴来显示威风之辰?
要说,地壳的震动必定会涉及地球表面的。
也或许这个密码的问题,还有待科技发达之后再来解决?
平傃猛地一恸,回头望向谭主任:“您这的泞沱小岛的沱,是三点水加一个宝盖它吗?”
谭主任说:“是啊!”
平傃再一次震惊和困惑:千里之外的沪沱河的沱,不就是和这个沱从形式到内容上,都是一模一样的吗?一个人,一条河,难道不就是在冥冥中被不可思议的巧合而左右了吗?疑惑是真的有什么神秘化的精髓一直在伴随着涂蝶和平傃的吧?
不会仅仅是自己仿佛被鬼符缠身了吧。
平傃感觉呼吸困难,走动的脚好似也踩在棉花上一样,迷迷惑惑、踉踉跄跄的。
当谭主任想抓住明显虚弱了的她时,她已经无骨一般瘫软在地上,昏迷或许晕死了过去——
而谭主任也觉得自己的腿脚不听了使唤似的,他想,不好,别是那毒气突然冒上来了吧。
他立刻将求助电话按通了——
昏昏沉沉中,平傃感觉到一股一股的清冷,缓慢地渗透了左胳膊,大脑仿佛是被灌了铅水般的沉重。
她奇怪的感慨:自己竟然又活过来了吗?还是在地狱里梦幻啊!
一个柔美的女声好像贴在她的耳边,说道:“醒了?”
平傃不禁睁开了眼睛,模模糊糊中,看见一个白大衣,往上看,一双美丽的黑眼睛在雪白的口罩之上眨巴了一下,满是笑眯眯的样子。
平傃想:多么熟悉的,水灵灵的靓眸。
女大夫去下了口罩,黑滋柔嫩的面孔,让平傃惊讶,她不禁大叫:
“您是王玫?涂蝶的第一个女友?你,你又复活啦?”
“不是,那是我同胞姐姐,她死了有十多年了。”女大夫黯然失色道。
“都是涂蝶的薄情造成的,对吗?”
“是啊,当初我姐姐是这家医院的小护士,才十七岁呵,认识了从前线受伤回来治病的涂蝶,俩人好上了。我姐姐为了他流了两次产呵,可他却不肯和她结婚。所以我姐她想不开就割腕自尽了。”女大夫伤感地落下泪来。
“你认为涂蝶为什么会这样不负责任呢?”平傃困惑。
“看见你,我明白了。涂蝶一直在寻找的女人就是你这样的,我姐姐只是不幸地长出了一副你的眉眼。真的太像你了,所以就成了你的替代品呗。好在我当时是在医学院读书呢,不然说不定也会被那个坏蛋毁掉了吧?唉——,我同胞姐姐太可怜可惜啦,就那样走了!可惜呀,她到底不是你啊,所以——被遗弃啦!”
女大夫的话,像一根银针,刺透了平傃的大脑,令她疼痛万分。
“你怎么知道我是谁?”平傃艰难地问。
女大夫笑了:“这个弹丸之地,就这么大,有一点儿事情发生,谁人不知悉啊!再说,谭主任和你一样,已经昏迷三天了,还有什么事情可以保密的呀。”
对了,自己都忘记了那个救命恩人了。
平傃挣扎着起来,执意要去看望他。
女大夫的搀扶下,平傃来到了他的病房。
谭主任到底是一位训练有素的军人,已经在喝夫人送来的鱼汤了。
见到平傃,谭主任立即朗声大笑:“警花,我们很有缘分哦!我在这个地方工作了十多年,第一次差点儿陪着您,丢性命,见阎王爷喔!”
平傃羞涩不安地责怪自己道:“都怪我了,如果不是我的好奇,哪会有这样的倒霉事情发生啊!”
谭主任大笑道:“看你哪像风风火火的女刑警啊?这可不能怪你,谁会想到印度洋的海底突然就发生了地震呢,那剧烈的震波相当严重地引发了海啸,居然也就涉及波及到了我们这里。你瞧,央视新闻正在滚动式播出这条新闻呢。”
平傃盯视着电视机,里面确实正在报道印度洋海啸画面。
她惊奇地问:“看来,那毒气,真的是地壳运动的一种结果呀!”
谭主任微笑了,神秘十足地说:“呵呵,这是我们自己的解释,还没有经过任何科学工作者的论证噢。”
平傃也不禁笑了,她饶有风趣地嘲笑道:“谭主任,幸亏您没有事情,否则我岂不成为罪魁祸首了?您如果真的光荣了,我可罪大恶极了,您的兵们还不活剥了我啊!幸亏您的命大福大,小鬼拿不走您的性命,只好自己哭泣去了。”
谭主任立即哈哈大笑,说:“难怪一个月前涂蝶来电话说,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所爱之人了呢!果真啊,您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女人!我——”
平傃一下子打断他,冲上前去,一把抓住他的被子,前探着身躯,瞪大细眼,盯视着谭主任逼问:“您——说实话吧,涂蝶何时和您见的面?”
谭主任一下子闭嘴禁声,然后,清了清嗓子,才继续说笑道:
“哪里见到过他呀,只是和他通过几次电话而已。
我是不会欺骗您的,我肯定是和您站在一起共同调教涂蝶的!
这个臭小子,真是早就该有个家了,所以我是特别支持您的。
涂蝶能够找到他的所爱,实在太不容易了。
而您的确是一个面貌娇媚、气质高雅、意志坚定的好女人,是该让他好好珍惜!”
平傃狠劲地点了点头,眼眶潮湿,喉头哽咽。
谭主任又笑了,说:
“我的命的确是大。当初,和我、涂蝶一起入的伍、上的战场的战友们,都不在人世了。真的,至今,我们所在的连,百十号大小伙,只有我和涂蝶尚在人世间混生活呢。哈哈——”
平傃觉得这个情况她听说过,颇有兴趣地说:“谭主任,反正我们是在休养,您就给我讲一讲您和涂蝶的事,好吗?”
“想知道涂蝶的事情,却一定要搭上我的,好像是为我而来的一样,瞧您,够狡猾的了。”
他们一起嘿嘿笑了起来。
谭主任的确是一个善谈的开朗的东北汉子,而且公正,而且正义,尽管常常也会有出格之处,但是,他绝对不似涂蝶一样,皈依另类。
平傃打住了谭主任兴致勃勃的话头,蓦然问道:“涂蝶是否叫过方晟这个名字?”
谭主任一愣,很快摇了摇头,说:“我没有去过通海市,不知道他在那里的情况,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始终都叫他涂蝶的。他叫过方晟这个名字?”
平傃苦涩一笑,摇了摇头。
虽说许多迹象表明涂蝶和方晟就是一个人,但是,不能板上钉钉地确认啊。
躺回到自己的病床上,平傃觉得自己好似离经叛道和励精图治了一回一样,而且还感觉自己身躯特别地筋疲力尽,精神也好似历经了一次悬念恐怖和沉重苦难一样。
其实,恐怖是涂抹了神秘色彩而显得狰狞的,当诡异惊粟的感觉使人肌肉紧绷时,伤痕或许淡去,凄惨也许不在,但是悬念依然旋升,引诱你在夜幕下,炫惑美丽的花朵,并将隐匿的未知,贪恋地崇拜。
昆德拉说:“记忆与遗忘的斗争,就是真理和强权的斗争。”
平傃想,自己的风光开始有了后继无力的迹象,争取平静、和谐的机会就要有经营的记忆准备。
该忘记的就应该遗弃,让真理战胜强权,才是正格。就好似自己的身体,从来不会撒谎,在被诱惑和被挑逗的瞬间,自己的内心世界的一种原始本能被突然唤醒了,那是一种极其强烈的欲望,是一种强大的媚惑。
凝视那个明亮而深沉的目光,感受热切急促的呼吸,温柔爱抚欲仙的轻轻触摸,以及炙热身体的慢慢靠近和燃烧,是一种怎样的陶醉和欲罢不能啊!
况且,一个男人真正想得到一个女人,更迫切需要的不一定是女性的优雅,而只是一种血脉迸发、激情肆意的情爱。
灵魂中,爱是一种占支配地位的激情;精神里,爱是一种相互的理解和信任;身体中,爱就是一种隐瞒在神秘之后的隐密的羡慕和优雅的占有。
真正的爱情怎能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幻呢?
它更应该拒绝的是虚伪、卑劣和庸俗。
平傃自认为是一个有独特风格的外柔内刚的深沉诚实的女人,个性爽朗,魅力非凡,又有着美艳绝伦的迷人笑魇,尤其是擅长以品味与气质,来掩饰渐渐流逝的时光的魅力女人。
特别近期,生病之后,好像自己还是一个常常受到太阳影响的女人,经常有过于浪漫的倾向。
尼采曾大谈:“爱情的行为,是无法以道德标准来衡量的。”
可警花怎能不以社会公德与公平正义来参照人生呢?
虽然太阳象征着强烈的创造力和热忱,但自己最好能将一切控制成细水长流,千万别只顾恋爱,让爱情冲昏头脑而忘却了生活的目标,不要像一个失控的女人那样间断地爆发粗俗举止而变得神经兮兮的。
可现在孤寂的自己,也已经走火入魔而神经兮兮的了吧。
也许是涂蝶的兵涯生活实在是太另类了,几乎让她不能容忍一点点他人侵犯自己思维的领地。
她太需要静静的思索了,躺在床上,与思维挣扎搏斗着,眼见那月移星转,脑海里始终呈现着涂蝶的影子,以及那个过去了的时代。
方晟,也就是涂蝶,开始在平傃脑海里,龙腾虎跃,历历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