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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
神兵坊管事面色讶异。
炼器是一项极耗精力又耗时间的工作,古往今来就有十年磨一剑的名言,以神兵坊的严格程度,只给十天时间都已经算是苛刻,想用一天时间成器并通过考核的人,从他成为管事起还从未遇过。
但在方小宇的要求下,管事还是带着他从后门离开大堂,走入了一间狭小的内室。
进来以后,方小宇马上发现这间室内已经配备好了全套的炼器工具,靠墙的炉子还燃烧着炭火,居中摆放着齐腰高的铁毡,若是还有炼器的矿材,就可以直接动手锻造了。
“本次炼器师考核,由分舵主范泉大人负责裁定,在限时完工之前,应试人都必须留在各自的房内。”
“倘若成功取得炼器师资格,就可以选择是否要加入神兵坊,一旦成为神兵坊的炼器师,每月都将会得到一笔贡奉;即使不加入神兵坊,也可以前来领取锻造任务,通过炼器获得报酬。”
一通讲解过后,管事取出一份清单递给他,说道:“这里是本次考核可供选择的炼器原材料,阁下可以自行选取。”
方小宇接过清单,目光缓缓扫过上面的材料名称,最普通的炼器材料当然都囊括了,此外竟还提供诸多珍稀的材料,比如火铜、寒铁、赤金、钨木……
想当初他在雁翎城淘到一块寒铁,别提有多么兴奋,这些贵重矿材神兵坊居然随便就能拿得出手,真是有够财大气粗。
“可惜了,这么多珍稀材料,给我也没用。”
方小宇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能够用珍稀材料成功锻造出兵器,当然更有可能通过考核,但他平时也只拿最寻常的铜锡铁来锻造过,就算给他什么火铜寒铁,以他现在的炼器水平也完全炼制不出来。
最终,他只勾选了几种寻常的铁矿,便将清单交给那名管事。
管事接过清单以后,眉头极细微地皱了一下,然后对他道:“请稍等,我现在就命人送炼器材料过来。”
随后他留方小宇在室内,自己走了出去,没等多久,就有几名侍女送来了矿材。
准备就绪后,方小宇挽起袖子,拍了拍脸,就将几块矿石丢入熔炉,开始熔炼。
他回忆着老张的炼器心得,依次完成去杂质、调节材料比例的步骤,然后将金红发亮的矿液倒入事先准备好的磨具中。
不出多时,一把长一尺多短剑便已成型。
方小宇并没有放松精神,因为这还只是一个剑模,若想开锋,还需要经历更多的环节。
他搓了搓流汗的手掌,将短剑压在铁毡上,右手抓起锤子,开始兵兵兵的敲打起来,等到机械般的重复了几百遍后,他丢下锤子,立马将短剑塞入火炉之中。
又接着做完锤打、淬火、冷却、回火……满头大汗的方小宇拎起锋芒初显的短剑,情不自禁地笑了笑,觉得自己做得还不错。
炼器是一门极度依赖眼力与经验判断的技术活,诸多步骤中若有一个环节出错,就有可能前功尽弃,哪怕稍有差池,成器的质量也会大为逊色。
所以每次炼器的时候,方小宇都豪不吝啬地使上了心眼,为的就是对每个环节的把控都争取做到尽善尽美的地步。
他拿着自己锻造的短剑开门走出房屋,通知留守的侍女自己已经完工,随后在对方的引领下穿过一条后院走廊,来到一处装饰考究的偏殿之中。
“喔,又有人锻造完毕了吗?”刚开门,就有一道慵懒的声音从偏殿内传出。侍女带着方小宇步入殿内,向坐在位置上的分舵主范泉见礼。
“范泉大师,这位应试人已经锻造完毕,要将成品交由您过目。”侍女躬身说道。
手持书卷的范泉嗯了一声,头也不抬地道:“要他拿来吧!”
闻言,方小宇将短剑交给侍女,由对方呈上前去。
范泉从宽大的座椅上坐直,正想去抓起侍女放在桌面的短剑,手掌忽又一顿,两道浓眉皱了起来。
“这剑是什么材料的?”范泉问了一句,然后不待方小宇回应,他就自问自答道:“我看得没错的话,应该只是用锡铁炼制的吧?”
“没错,我是用了这些矿材。”方小宇平静应道。
“你有没搞错,考核开始那么长时间,你才造出一把普通的铁剑?”范泉抓着那把短剑不断抖晃,怒视着他道。
“范泉大师,这位应试人完工只花了一个多时辰。”那名侍女对他提醒道。
“一个时辰?”范泉愣了一下,旋即砰的一声将长剑拍在桌面上,神色大怒道:“哪来的臭屁小鬼,你当神兵坊是什么地方?一个时辰弄出来的破剑也拿来给我看,简直瞎浪费我的时间!滚,有多远滚多远!”
知道自己这次过不了关,方小宇也不与他多话,耸了耸肩,转身走出了偏殿。
从神兵坊里出来以后,他有些苦恼地叹了口气。
“看来想成为炼器师,果然还是要掌握更高深的炼器技术才行呀……”心情不佳的方小宇自顾地嘟囔着,猛然醒起现在已经是中午了,差点忘了要与苏倩等人估计到镇门口集合,立马撒腿就跑。
…………
就在方小宇离去的同时,有一名长袍老人与他擦身而过,走入了神兵坊。不久之后,他便在管事和一众侍女的带领下,来到了那间偏殿。
“业钦大师!”原本靠在座位上的范泉见到来者,顿时跳了起来,飞快地跑到对方跟前,长揖及地,恭敬有礼道:“您老怎么来了?”
“哈哈哈!我刚好办事归来,途经落夕镇,就顺道来看看了。”业钦大师倒也不摆架子,大大咧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范泉,你小子干得不错,这落夕镇分舵生意兴隆呀!”
“哪里哪里,全靠业钦大师提携。”范泉躬身微笑。虽然他平时也被人称为大师,但是与面前这位重量级人物比起来,那可压根不是一个档次。
“业钦大师,恰好今天正举行炼器师考核,既然您老来了,不如观摩观摩?”
“哈哈,好,且让我看看……咦?”业钦大师刚走到台前,就一眼瞥见一把不怎么起眼的短剑,捡了起来,皱眉端详着。
“业钦大师,这只是一件劣质品,我忘记让人丢了。”
范泉也走过来,刚想叫侍女把桌上的失败品都清理掉,却见业钦大师双眉皱得越来越紧,突然发出一声赞叹:“好剑!”
范泉一愣,有些不敢相信地说:“业钦大师,您怎么说这把破铁剑是好剑呢?”
闻言,业钦大师不满地瞥了他一眼,范泉自知失言,赶紧识趣地闭嘴。
“范泉,这把剑虽然只是锡铁锻造而成,但却并不普通!”他用手指往剑伤弹了一下,听着清脆的响音,点头道:“声如罄,明如镜,锋利与坚韧的程度也几乎达到了材料所能企及的最高水平,一般的炼器师,根本做不到这种程度。”
说完,他立即转头对范泉问道:“这是何人锻造的剑,花了多长时间?”
听了业钦大师的点评后,满脸不可思议表情的范泉神色一僵,战战兢兢地道:“是……是一个没见过的年轻人,据说是用了一个时辰。”
“只用了一个时辰!”业钦睁大眼睛,低头看着手里的短剑喃喃自语:“一个年轻人……才一个时辰,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片刻后,他猛地抬头问道:“那人在哪里?我要见他!”
范泉脸色苍白,业钦大师在神兵坊中何等地位,他又哪敢随意糊弄,只得将经过如实坦白。
“范泉,你个白痴!”
偏殿内徒然响起一声暴喝,激动得面红耳赤的业钦指着对方的鼻子怒骂道:“知道你为何一直卡在乙级炼器师,高不成低不就吗?”
“因为你个白痴目光短浅,愚昧至极,难得遇见这么一把好剑,你竟然连对方名字都不知道……”
见业钦大师大发雷霆,候在殿内的众人个个埋首低头,内心惶恐。尤其是范泉,简直身躯都抑制不住在发抖。
业钦大师乱骂一气,等脾气略微下去以后,他手臂一挥,高喊道:
“给我找人,就算将落夕镇挖地三尺,也得把人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