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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缺,枝头蝉鸣声。
哈—哈—
一书生踉跄的从那紫东湖旁的茅草屋中跑出,边跑边喘着粗气。要说发生了什么,我是诚然不知的。我在旁默默的看着他,他行色甚是慌乱。竟不知我在一旁,我着实有些好奇。想着不要出声吓着了这个文弱书生,便在他耳边说“你遇见何事,竟如此慌乱?”
我自觉说的有礼有仪,并温声细语。可他却忽然面目发青,双腿抖如筛糠。我心里不是滋味,这书生是遇见何事?竟这般胆怯,就越发善心的想扶一扶这文弱书生,手将将碰到他那粗布衣衫,他忽然大叫一声:“鬼…鬼…鬼啊”
逃也似的从慌乱跑、谁知,右脚一滑跌入那幽深的紫东湖中。
噗通…声音沉闷。
这时树林那头似是被声音引了过来,一群人举着火把到处找寻。
“这里!这里!他掉下去了。”我看大家是来救人的,就对那群人喊道
其中一年过中旬的男子,脸部又是忽然发青抖了一抖说“该死的酸秀才,这里阴风阵阵,我不让他来住、他偏不听,快看看再别出事才好。”
他指挥了下身后的一青年壮汉“铁人,你阳气重,去小屋里找找。”
那叫铁人的壮汉莽足了劲的想往屋里冲,我有些心急、微恼,我不是给他们说是在湖里吗?竟不理我,就想拉一拉他。
那大汉忽然大喝一声“啊!.”转头看了我一眼道“有人拉我!!!”
我一听更生气,肯定是有人拉你啊,我在拉你啊!这大汉虽人高马大却脑筋不太转得弯。
我气的想去扯他耳朵,却被身后一穿道袍的人喝住“站住!!!切不可断然进去呀”
我点了点头,是了是了,进屋里没用,人在湖里
那中旬男子问道袍男“可是我们得把那酸秀才拉出来啊!!”
那道士听罢、微眯双眼,掐指一算…便慢慢摇了摇头。神色悲哀。
另两人都是咯噔一愣。
这时、河边另一波人对这三人大喊“庄老!!!这河边有李秀才的草鞋!!”
我恨不能一番白眼,我刚就对尔等智障说了,他掉下去了,他们怎么就是不听呢。
道袍男这时、呜呼一声。道:“晚矣…”
我一听,气更不知何处说,还没救人就晚矣,这如何说是好。这假道士,非扒了他的道袍才好!说是起那时快,狂风忽而乱作,刮的这几人张不开眼,拿袍袖遮挡。
这假道士又大喝一声“妖风!!!!大家快跑!”
随后这群人又逃也似的跑入了那树林。
“尔等作何,还没救人呢”我对着他们大喊,想上前追他们,还没跑半步衣裙就被拉住。
我回头一看,一面目慈祥的老妇人拉住了我,说:“哀儿,你又害死了一个”
我听罢这话、心头满是委屈,抓住了老妇人的手“紫东婆,你这是何意?”说的情真意切,小手还不忘颤抖,杏眼还不忘盈满泪珠。
紫东婆反握住了我的手,来回摸了一摸“哀儿,你又忘了…”
我一听、反问道“忘了何事?”
紫东婆摇了摇头说“你已经去了…”
我丈二摸不到头脑,又再问“去何地了?”
她苍老的口齿微微开合,道“哀儿,你已经死了…”
死了……死了……这句话在她说完之时一直回荡在我脑内。
心瞬间停止。
喔…是啊,我又忘了,我已经死了…
我凄苦一笑,一手撑地,侧跪在湖边。要说我死了多久,我是真不知道,我在记事起就已是一个孤魂野鬼,前程往事是怎也想不起来。在这世间见的能说上话的第一人,也就是这镇首紫东湖的慈祥老妇人,紫东婆。
紫东婆原是一条鲤鱼精,她说开天辟地时她也就存在在这湖里,神帝见她岁数颇为大,且一心向善,也就做了这世间第一位湖之婆。
我问她关于我的身世,她却道说是鬼差把我扔到了这湖中,说我乃无前世无今生之魂,不能轮回,阎王爷也不知我是打哪里来的,所以就把我推给了紫东婆管教,再也不闻不问。我听罢两眼泪下自叹自己命运的不好,一无前生二无今世的,哀兮叹兮。竟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紫东婆看我可怜,让我认她做义母,又看我满面的哀容,遂就给我取姓为莫,名为独独一哀字。
我听罢也是点了点头、莫哀莫哀,确实是人如其名,切莫哀之啊。
我做这孤魂野鬼数千年载,却缕缕忘记自己是无活身之人,每有一人来这紫东湖,我便想上前向他问话,家住何方,姓甚名谁之类的。这也不怨我、这偌大的紫东湖只有我一孤魂野鬼太过孤单寂寞罢了,交个友人而已。却每每,都把闯来之人吓的死于非命。我自哀的笑了一笑,注定是孤魂野鬼啊,哀哉哀哉…
“小哀,又吓死一个?”我凄苦的仰头一看,一身穿黑衣的面目苍白却又俊逸清爽的少年飘立在上方,是了是了,这是我的第二个熟人黑无常,我抹了抹眼角的泪珠。
道:“黑君,怎今日白君没来?”
他飘立在水上,左右看了看,回答道:“白寞啊,他去找他的小美人去了。”说罢,双手作势,湖底一束金光上升,那刚掉下湖的酸秀才缓缓浮了上来,身形却是有些透明的,酸秀才微微睁眼后双目立即大睁,指着我大喊:“鬼啊!!!!”
我一听,心口更是委屈,奈何,又不是我自己想做这孤魂野鬼的…
黑君看我的样子,微微皱了皱眉,对那秀才道“是姓李名乐否?”
那秀才一听、看这少年一脸正派的模样,点头道“是在下。”
黑君随即微微点头,翻开他左手拿的书卷向那酸秀才道:“李乐,年方二十有三。死于太平年间五月初八丑时三刻。”
秀才一听立马哀戚,深恶痛疾的指着我状告黑君说:“这女鬼…这女鬼害人偿命啊啊啊啊”我看他如此,便想宽慰两句,还没待说,他又开口道:“可怜我上有老下有小,还有个等待我高中状元的妻子与嗷嗷待哺的小儿,我死了、这可如何是好,谁来养他们啊,可怜的妻儿,想我与妻子青梅竹马,到互订终身,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排除了家庭的阻碍终于娶到了她,可是她却患有不孕之症,日日夜夜乞求上天赐我一儿,今天终于喜得一儿、想着来年科举高中后…”
黑君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又些许不耐烦:“行了,你那妻子与你邻居章二在你没娶她之时就暗通款曲,趁你不在日日幽欢,就连你儿子也是章二的,你母亲也不是你亲娘,你死了正好,成人之美。你不要忧虑。”黑君慢悠悠的说道。听的情真易懂,这黑君像是在为我说话。
酸秀才一听,双腿一软,脸色发白不住的摇头随即跪倒在水上“苍…苍天啊…”
我不禁有些同情的看着他,却是凄苦的一世,想上前宽抚,却见他又抬起头,指着我声嘶力竭的再次骂道“都是你这女鬼…要是不被你活活吓死…活活吓死……呜呜…就不会得知这般噩耗……”说着就要来敲打我。
黑君又一拦,我甚是感激的看向黑君,他似没看到我感激之意,扭头道“别吵了,要不是小哀,你还得历经两世这般的苦楚,你现在且随我到阎王爷那里报道,你下一世乃一国太子。”
听罢黑君如此说,酸秀才就愣了一下,问黑君“太子?”
黑君那清朗的面孔微微一点“是矣,三世太子”确认道。
酸秀才这才忽然狂喜,连连向我磕头“感谢姑娘吓死我,感谢姑娘吓死我”
我额头扶汗,道“哪里哪里,不谢不谢。”黑君忽然向我一挑眉,心里传音道和以前一样,这酸秀才虽为太子却是个悲催的,因前世屡屡被女人背叛,所以天生从小喜欢男子,喜欢男子倒也罢了却是个下面的,是下面的也就罢了可每次喜欢的男子却也不喜欢他,而且活到50岁了他父皇都没死,却是他早早去了,这般一生,要经历三世…
我听罢汗颜,背部流汗,更是心虚…
我吓死的人、最后却也都是这样个福大悲催的…被我不小心吓死的…额…委实我觉得并非本孤魂所吓死,但是这些人在下一世要么是公主皇子,要么是王朝宰相…都是些好命的…可是好命也有好命的代价…汗颜兮…李乐就是个例子…目送他们远去。紫东婆对我摇了摇头唤了唤我的名讳…莫哀莫哀…便也回了湖底。
事矣…我孤身一人心绪不宁的回到了我的茅草屋…心越发的有郁结…本孤魂也是一个心善的,却每每都发生这些劳什子个事,哀矣哀矣…冤孽呀冤孽…
再次双眼滴泪,鬼泣……
已是卯时,天虽没亮,猎人却已想进林打猎,听这般鬼泣…又原路返回…想道,今日不宜进林啊…猎人回村一传…众人皆叹…这厉鬼,越发彪悍…
这样,又过了数天…
这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狂风乱作,又有人进了我这树林,我很是心喜,想让林中生物一起高歌迎接他们,树林中野兽随即哀嚎,表达着紫东林之主本孤魂的好客,听到有人的声音,我开心的让风吹开了门。哐铛一声,熟料准备进来的二人均是一颤。
只见又是前几日那道袍男,他领着一个身着青衣的小小少年道:
“仙童、这就是贫道所说的那个闹鬼的茅屋。”
我本好奇这般孩童竟是仙童,却听说那满口胡言的道袍男竟这般说我的茅屋,不禁自哀、哀矣哀矣…就流下了眼泪。
他二人听空无一物的茅屋竟传出呜咽的女子哭声。道袍男抓紧衣袖,对仙童道“仙童,此乃鬼泣,本道法力实乃不敌,恕本道告退…”
仙童圆圆的小脸审视四周,然后微微点头…只看那道袍男急速离开了我的茅屋…卷起一阵风…把小童推入茅屋,门哐铛一声关上…
周围的声音嘎然而止,四周变的静谧无声·小童握紧了跨间的宝葫芦。道“何人,速速现身。”
我吸取了以往的教训,没立即出现怕又吓坏一个天真的小仙童,就没有现身…
小童来回踱着步子道“汝是何人,报上名来,此乃仙湖,为何逗留!”他说着又摸了摸胯间的宝葫芦。
我看着这稚嫩小儿,心下不忍,这个满口胡言的道士竟如此恶毒、竟把这小仙童自己孤身一人留在这里,实属可恶…我这般想着,双手一锤、却不小心,把我那成年老旧的桌子砸开了…
在这小童看来就是那桌子自己,忽然裂成两半…小仙童毕竟年龄幼小,脸色骤然变白,又自作镇定的开口道“快快现身!”
我实属无奈,这小仙童竟这般叫我、也是应当有他的缘由的。我做为姐姐般的人物,应当理会才是…
小仙童只见卧榻之处有一个白衣长发女子的身影慢慢现身,黑藻般的长发遮挡着女子苍白的面孔,我幽幽抬起手、揉了揉我半年没洗没束的秀发…刚想开口唤小仙童…
却见一阵劲风,小仙童打开了他那宝葫芦,我觉摸着风煞是清凉且有一股真气、却也就微眯起眼,享受起了风的吹动。
小仙童忽然收手,大眼圆睁,声音有些沙哑且抖动:“你你…你是何方妖孽?竟…竟竟对我仙门…法法…法器无…无……”没等他说完。
我飘到他身旁,害怕他吓出了魂,微抚了抚他的头,尽量轻声细语的头凑到他耳边说“……小…仙…童”
…“吾乃…莫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