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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他很快就回答我,“我不是。学这套针灸医法,是以备不时之需。比如说现在。”
我笑了:“那你真厉害。”
老头子得意地道:“论施针,可没有几个比我在行。另外,这针,除了医人,也能杀人不是吗?既能救人又能防身,多好。”
我渐渐敛起了笑容,所幸他的针法很奏效,稍作休息我便得以恢复。这毒之霸道,在于它来得猛去得也快,来时扼人咽喉,去时无关痛痒。
陌家就是这样控制的,但是黑老头说了,若稍有不慎,人很容易就会因难以忍受疼痛而休克或死去。这样做的风险是很大的,因为他们并不是完全能够掌握那个人的生死。
可真正能掌握生死的,又有谁呢?是天上的司命星君吗?
老头子四处张望,举着手电转了一圈儿,却还是没有看到所谓的麒麟石棺。我说这儿黑不溜秋的,如果是个大一点的耳室,就应该细点儿找,说不定就藏在那个角落里呢。
他不是很有耐心,许是过了这么久了,没什么进展感到有点失望吧,时不时地叹气,但总体上讲,还是有用心地在找。
我恢复得差不多后,便拍拍屁·股上的灰,打算也起来看看。
这下边儿原来是间堆放瓷器的耳室,大概也就一间包厢房那么大。不仅有瓷器,还有不少的字画,我粗看了一眼,这些瓷器还有字画虽然大部分是仿品,但价值还挺高,随随便便拎一件出去都能卖个好价钱。可能北京潘家园里的那些喽喽还比不上这些玩意儿。
我知道黑老头来这里不是为了这些东西,他倒是没有见财起意,看那些东西都是虚无的,只顾找自己的。这些器物应该是当年匠人郭朗留下来的吧,只要是解放前的,都能算古董,但它们能保存得这么好,是因为在这底下是密不透风的,一旦出去吹了风晒了太阳或是受潮了,这些东西怕就失去了原来的价值。
历史的沉淀,也会因为一些客观因素而遭受洗礼。既然我们不能很好地去保护它,那就让它安然无恙地呆着,这是文物界一并所认同的观念。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所以中国某些朝代的陵墓,至今都没有开发,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技术不足嘛。
“小鬼,你过来,看看这是什么字。”黑老头招呼道。
我碍手碍脚地走过去,他打光,把一个黑葫芦递给我,我大致瞧了瞧,不过是个黑釉瓷器,年代大概在清末的时候,胎体较薄,花纹简单,线条流畅,我端起来仔细瞧了瞧底下的字,不过奇怪的是,这瓷器下面没有印刻所制的地点或时间,而是刻了两个小篆字。
这俩字,是“文屠”。
他看着我道:“怎么样?有没有看出些什么来?”
我瞄了他一眼:“老头儿,待会儿可不要随便乱碰这里边的东西,担心触发机关!和你说吧,这不过是个普通的葫芦,这下面写着‘文屠’二字。”
他捋捋下巴的胡须渣儿,道:“哦?文屠……”
咦,文屠,不是镶金旗的姓吗?我和我父亲,就姓文屠啊!
“我叫,无卫文屠·离。”
“所以这?”
“看看其他的吧。”
黑老头弓下腰,随手抓几个瓷瓶递给我,我一手打光一手拿着瓷器,细细看了一番,道:“这个怎么不一样了?是文祎。”
我知道无卫部族的八旗之姓的确是各有不同而且都以“文”字为首,迦伯的姓名就是无卫文拉·迦,此外我所知道的还有文柒等等。
我打算挨个儿地翻开这瓷器底部的字,的的确确,意料之中,都是以“文”字开头的两个小篆文。数了一下大约得有二十种组合,但我们又统计了一下,其中文屠的个数是最多的。
可是无卫明明就只有八旗啊,也就是说只有八个姓。
我自问道:“我没有记错啊,迦伯说过,我父亲也说过,无卫八旗,每一旗是一个姓,且以‘文’为首。那,这些瓷瓶下的印记,又当作何解释呢?”
黑老头放下手头的黑葫芦,不耐烦地说道:“这就得去问你那个爹了。小鬼,我说你这孩子也真是的,明知道这石窟和你家的关系,来之时也不做好完全准备,搞得现在你我都是一个头两个大。”
我道:“我也不知道五官王很有可能就是我家祖上啊。那个人,也只是说让我来珑谷,又没说别的,我一直是蒙在鼓里的。老头儿,你急什么呀!”
黑老头板着一张脸,打算再四处探探。不料刚提前脚,这个耳室便开始震动了,还发出一阵很刺耳的鸣声,叫得耳朵发疼。
我搀住了他,他用拐杖撑着身体,才不至于被这抖动地耳室震倒在地,他有些担心地问道:“这儿不会要坍塌了吧?”
“没事,可能是刚刚我们破坏了瓷器的位置,触发了机关。现在把他们归位也来不及了,等一会儿应该就好了。”我睁着眼睛,扫视了那一排密密麻麻的瓷器。
忽然眼前一亮,其中有一个未曾上釉的白色大香炉,胎体格外厚重。但值得一提的是,我通过追眼通竟然可以看到香炉内部的空间。
追眼通可以追溯过去,这香炉是民国的郭朗所制,我脑海中现在可以回忆到他烧瓷的情形。这个香炉看起来很普通,实则不然,它内部有相当一部分是中空的,而在这空的位置里,藏了一样东西。
要烧出这样的瓷炉是非常困难的。因为,在烧制的过程中是很难把做到中空,然后把东西塞进去的,可以说完全是不可能的。而要做到这样,就必须先把完整的瓷炉烧好了,然后再把它砸开,把东西塞进去,然后又把它补成一个完美无缺的瓷炉。
但这样的做法可见对烧瓷技术还有对文物的修复能力的要求是相当高的,就连文物界里固定的那些个老工匠,未必也可以做得那么好。因为这既要保证它胎体的厚重,又要保证在修补它的时候隐藏裂纹,并加固它的体分。使它不易再被震碎。
因为经过这样砸开再修复还要中空的香炉实际上是比较脆弱的,传统工艺上一般不会这样做,现代工艺引进一些新的技术,就对文物修复工作有了一些提升。但技术不是一蹴而就的,是需要不断地去磨练的。
在那个年代,能做到如此,可见这郭朗是个多么能干的匠人啊。
如此说来,那个瓶子应该就是重点了。
待一切恢复沉寂后,我第一时间便扎进那瓷器堆里,蹲下身把那个大香炉抱起来,见状,黑老头又在一旁数落道:“别看了,没用的,不就是个破香炉吗?”
我翻开这底下的印记,刚好是“文屠”的字样。我应道:“不,这个香炉不一样。”
“别卖关子,怎么个不一样法,说来看看?”
我已经观察到这表面的一条很细的裂缝了,这才确定我的猜测是对的。这个香炉是被破开之后才补起来的,是二次修复而成的。
于是乎我站起身,把它举得高高的,然后往一处空地狠狠地摔下去,瓷片如电花般炸开,完好无损的大香炉就这样被摔碎了。
“这……你在干什么?”黑老头一脸不解。
我弯下腰,去拣那些瓷片,他还在一旁嘱咐我要多小心些,当心不要刮到手指头。
果不其然,这大香炉里藏了一张蚕丝制成的地图。
“哇!这……”老头子凑过来仔细地瞧了瞧,“这了不得啊,这是整个石窟的建造图啊!”
我却感到很奇怪,机关大师是故意为了让我发现的吗?那他又是怎么知道里面有地图的?他又没有追眼通。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人故意让我看到这地图,难道是为了让我参透这石窟的秘密?
“这简直是宝藏!”老头子高兴坏了,“小鬼,你这眼睛也是宝贝!”
我戏谑道:“怎么,我这眼睛是宝贝,难不成你还想挖了去?”
“没有没有!”他欣喜若狂地接过了那张地图,揣在怀里欣赏了好久。
我照照周围的环境道:“我觉得你还是好好找找出口吧。”
其实我这话是为了让他帮我读图,因为小月不在身边,我是读地图第一渣,又下不去面子请他读,就只好让他自己心甘情愿地来了。
很快他就指着地图上的一个位置,道:“我们现在还在这里,而石棺在前面,只要突破一层位置就够了!”
“那怎么突破?这儿都是封闭的墙,我们又不是穿山甲。”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自有办法。”话罢,他找准了西面的一堵墙,掏出那个针袋,还有一包包的药袋子,再把药粉涂在针上,最后用把针一个个地扎进墙体里。
这老头的行为有点怪异,他这针也太多用了吧,还有这种操作?
他说道:“我这药粉一旦与墙体里的泥沙接触化合,就能充分发挥它的腐蚀性,这粉可是剧毒炼制成的药粉。一般的墙都会被腐蚀,就别说这破老的石墙了。”
我惊叹道:“喔,真的假的。你这又会针灸又会配毒药的,以后就别叫黑老头了,干脆叫黑老大吧!”
他咯咯地笑了笑:“再过十五分钟这面墙就大体被腐蚀了,会变成软塌塌的一团。只要你拿你那个什么……什么刀,轻轻一砸,就能把它凿开了。而且我盲猜,这堵墙不厚,也就是说,也许还不用十五分钟。”
我开玩笑道:“有你这样的高手在,工人都不用干活了,把粉涂上,不用费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