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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嬷嬷话一出口便自知失言,此时已会意,接过茶谢了绿茗,慢慢喝完,身上暖和了,心绪也平静了。
“嬷嬷,出了什么事儿?”崔绾绾早已放下手中的诗集,端坐在榻上,脸色也有些凝重。王嬷嬷不是咋呼的人,她这样急,看来出的事不算小。
“姑娘,方才红袖姑娘慌慌的来海棠苑传话,说是,裴姑娘的马车翻了,裴姑娘是被人抬回飘渺坊的,已吩咐人去请了妙手堂的郎中,陈上师和白姑娘也急急的赶去那边了。”
“白姑娘院儿里的碧荷姑娘赶来传话时,赶巧在二门处遇见老奴,便给老奴说了这些,还特地嘱咐说,白姑娘知道姑娘与裴姑娘交好,此刻怕是异常挂心,只是外头还在下雪,姑娘不便前去,有什么消息,白姑娘自会着人来告诉姑娘。”
“碧荷姑娘说完话,又忙忙的赶着去了,临了又再三嘱咐老奴,务必劝住姑娘,暂且不要外出。”
王嬷嬷几乎是憋着一口气说完了长串的话,弓着身子,微抬眼一脸担忧的看着崔绾绾。
崔绾绾耳中嗡嗡作响,满脑子只有那一句“莺儿是被人抬回来的”,其余的话,一个字都没听清。
“姑娘!”绿茗和青萝几乎是同时呼叫出声,崔绾绾整个人木愣愣的,方才还绯红的面色此时已是煞白,绿茗握着崔绾绾的手,只感受到彻骨的冰凉,忙忙的替崔绾绾拉紧衣领子又拉了拉袖子,几乎是带着哭腔说道,“姑娘你别这样!兴许,兴许没有大碍......”
青萝也握了崔绾绾另一只手,此时慌慌的去壁炉边,拿银签子将方才拨小的炭火又拨的旺旺的,又捧了一杯热茶过来。
崔绾绾接了热茶,茫然的递到嘴边,半晌才抿了一小口,咬着嘴唇不说话。
“嬷嬷,劳烦你,先去外头听消息,有什么准信儿,赶紧来告诉姑娘。”绿茗转头对站在门口一脸担忧的王嬷嬷说话。
“哎,老奴这就去。”王嬷嬷忙行了个礼,“姑娘你多保重些!”便转身掀帘子出去了。
绿茗和青萝扶着崔绾绾从榻上下来,坐到离壁炉近些的矮桌边,满脸担忧的看着崔绾绾。
半晌,崔绾绾才深深吸口气,咬着嘴唇冷声道:“我没事。”
一口喝干手中的茶,又道:“莺儿这是受我连累了!那人多次想害我没得手,大约是知晓莺儿与我交好,就对她下了手,我竟这样大意,莺儿身边连个得力的护卫都没有!”
“姑娘,你先别这样自责!”绿茗扶着崔绾绾的肩膀劝慰,“裴姑娘的马车与姑娘的一样,都是极为牢靠的,赶车的车夫也是白姑娘亲自挑的,听说比刘壮的拳脚功夫不差,裴姑娘寻常外出,身旁跟着的婢女仆妇也有三四个人,比姑娘的还多些......”
“今日下雪天,想必,一时出了意外,裴姑娘一时惊吓过度晕厥,这才让人抬着回来的。”绿茗小心翼翼的想着较好的情况,“有妙手堂郎中开的方子,再调养几日,裴姑娘应当就无碍了。”
崔绾绾沉默不语。绿茗有心劝慰,她懂。可是她了解裴莺儿,莺儿不像自己那样爱外出玩耍,平常无事就在飘渺坊里逛园子,偶尔也会过来这边寻她说话。
除非有宾客邀请,裴莺儿极少外出,今日下雪,连崔绾绾都窝在锦云轩烤火,裴莺儿更不会是一时兴起出门玩耍的,要赏雪也只在飘渺坊里,所以,裴莺儿一定是受邀前去赴宴的。
那么,马车出事莺儿受伤,极有可能是预谋。而如果是预谋,莺儿的伤必定不轻。被抬回来?如果只是晕厥还好,如果伤了腿脚......崔绾绾将嘴唇咬出牙印。
王嬷嬷转述碧荷的话,说的很简单。可崔绾绾听的出来,惊动陈上师和白薇都匆匆赶去,红袖的回禀里,一定有更严重的情况,裴莺儿十有八九是遭人暗害,所以白薇更紧张崔绾绾,以下雪为由将她留在邀月楼不准外出。
崔绾绾心里压着愧悔自责,无奈的闷声不语,只紧紧攒着一只青瓷茶杯,似要将茶杯上掐出个指甲印来。
绿茗和青萝无奈又担忧的看着崔绾绾,一步不敢离开。
到第二日快晌午时,下了一天一夜的雪终于停了,外面白茫茫的晃的人眼睛痛,白薇领着墨菊亲自过来锦云轩。
绿茗上了茶点,便退至外间候着。
“姐姐......”崔绾绾很不安,白薇的面色看着非常沉重,裴莺儿的情况一定很不好。
“绾绾你坐下。”白薇温声说话,却也没有往日尝尝挂在脸上的笑,只将崔绾绾按坐在矮几边,自己在对面坐了,这才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莺儿是因为接到武大人府上的帖子,邀她过府侍宴,马车也是武大人府中派来接她的。出了事后,那车夫一口咬死,只说是雪天路滑,自己无心之失,至于其它的,一概不说。”
“莺儿的伤,有些重。昏厥了大半日,妙手堂的郎中扎针施药折腾半日,她这才醒过来。”白薇幽幽的叹口气,“莺儿一醒来就看着我哭的满脸是泪说不出话来......郎中说莺儿需要休养,将我叫到外面说话......”
“郎中叹息不已,直说莺儿此生怕是于乐舞无缘了。”白薇一脸悲愤,“莺儿的脚踝骨裂,郎中说,至少也要养上小半年,即便痊愈,将来不至于瘸了便是万幸......何况,莺儿伤了头,怕是会落下头痛眩晕的毛病......”
“到底是谁?如此恶毒!”崔绾绾脸色通红,“莺儿以乐舞为生,这样不等于是要了她的命吗?!比直接要了她的命还残忍!”
“姐姐,你方才说的武大人,是上一回在邀月楼因我与姐姐置气的武大人吗?”崔绾绾想起什么似的,“武大人自那以后便再不来邀月楼,传闻此人小肚鸡肠,莫非真是他因我而迁怒莺儿?未免太歹毒了些!”
白薇摇摇头:“武大人的确无量,却也不至于如此对付一介舞优,何况,他不来邀月楼,却常去飘渺坊捧莺儿的场,莺儿温婉圆融,从不曾得罪过宾客。”
“既如此,又是谁要害她?!莺儿脾性温柔,在长安舞优中也是有些名声的,姐姐也说她从不曾得罪宾客!”崔绾绾又气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