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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我真没事儿了!”崔绾绾很不自在的拂开白薇的手,笑着走到桌案边坐了。
白薇跟着过去落座,倒了一盏茶推给崔绾绾,又给自己倒了一盏,抿了一口,这才舒一口气,嗔怪道:“还说没事!我听见回禀时,吓的心都跳出来了,忙去禀了阿娘,阿娘也是吓的不轻。”
“姐姐!”崔绾绾很不好意思,“怎么这就惊动师父了?师父近来身体有些不适,怎好叨扰?”
“这样大的事,岂能瞒着阿娘?若你有什么闪失,我如何给阿娘交代?”
“我嘱咐了送信的人,说我无碍的,怎么......”崔绾绾忽然又觉得李云青不靠谱,手下送信的人也不靠谱。
“你这妮儿!”白薇又气又怜的戳了崔绾绾的额头一指,“你这性子,我和阿娘还不知晓?就怕你说无碍是为了安我们的心呢,不亲眼见到你无碍,我们如何能安心!”
“哦。”崔绾绾心里又温暖又酸涩,低低哦一声,又想到错怪李云青了,便又想起来那车夫,因问道,“姐姐,那车夫和马匹,可都送回来了?”
白薇点点头:“李公子帮了大忙,亲自领人绑了那车夫和马匹回来,又细细的说了事情原委。如今马匹关在后院马厩,车夫关在柴房里,已着人看守了。”
“姐姐,车夫和马匹都是咱们自己人,能有什么事?”崔绾绾一听说李云青亲自来的,还细细的说了事情,心里暗叫不妙,那家伙,指定是添油加醋的说,难怪姐姐和师父不信自己平安,反而愈发担心呢。
“不得不防。”白薇恼怒又后怕道,“车夫是姐姐挑的人,谁承想竟出了这样的事!那马匹,姐姐已差人细细的看过,确实被人动过手脚。”
“姐姐,此事与你无关。”崔绾绾忙拉着白薇的手道,“只怕,与车夫大叔也无关。”
“那车夫,我谅他也不敢暗害你。”白薇怒道,“只怕是他一时粗心,被人钻了空子。你可知,那匹马的两条后腿上,被人涂了乌芥草的汁液。”
“乌芥草?”崔绾绾诧异反问,她并不通中医药草,只对能做成食材的植物存了几分兴趣,乌芥草她从未听说过。
“是一种活血的药草,寻常药铺里常有,不是毒物。只是,对马匹而言,却有催情之效。”白薇淡淡的解释,“这人心思未免太过歹毒!趁人不备之时,将汁液涂在马腿上,马匹行走出汗时,汁液顺着汗液渗透进皮肤血液里,造成马匹发情狂躁。若是马车倾翻了,你们几个,轻则伤及皮肉,重则动及筋骨!”
“确实歹毒!”崔绾绾也不禁咬牙,脊背冒冷汗。她若是破相或残废,在大唐还怎么混?余生纵有金银傍身,也终究是落寞孤寂!“姐姐,审一审那车夫,大约也能清楚了。”
白薇点点头:“我跟阿娘商讨过了,等你歇息好了,明日再审。”
“姐姐,此事不宜迟。”崔绾绾道,“我无大碍,不如今日便审那车夫,探个究竟出来。”
白薇沉吟半晌道:“也好。你这就随我去海棠苑,咱们一道儿,好好问问那车夫。”
海棠苑偏厅里,陈上师上首坐了,白薇和崔绾绾各坐一侧,吩咐人去提了车夫过来,便打发一应婢女嬷嬷退的远远的候着,非传不得入内。
车夫被反绑着手,跪在堂下,黝黑结实的中年汉子,此时却垂着头,双肩抖如筛糠。
“刘壮,你为何要在马匹上做手脚,加害姑娘?从实招来!”白薇声色俱厉。
“白姑娘饶命!”刘壮磕一个头,一口关东腔里带着哆嗦,“借小的十个胆儿,小的也不敢害了姑娘!”
“还敢狡辩!雇你赶车,为何马匹上有乌芥子的汁液?你若不说,立时就送官办!”
“白姑娘饶命!饶命!小的委实不知,那马匹,从后院马厩牵出来的,小的不知什么是乌芥草......”
“倒是嘴硬,你一家大小都在这儿,还敢隐瞒,就不怕......”
“白姑娘明察!”刘壮一个头磕在青砖地面上“咚”的一声响,听的崔绾绾心往下一坠,十分不忍,看向白薇,正欲开口时,却接到白薇制止的眼神,只好闷不做声。
“那好,既要我明察,你且将事情原原本本细细说来。”白薇语气严厉不减。
“是,小的不敢有半句虚言。”刘壮从地上抬起头,额头上一是一片淤青,肿起婴儿拳头大小一个包,却顾不得疼痛,哀哀的说话,“小的同往常一样,从马厩领了马匹,全身都察看过了,马匹未有伤损,草料和水也喂足了,这才套上车在二门处候着姑娘......”
“姑娘几个去了东市逛集,小的一直在僻静的巷道口候着,这马匹一直都好好儿的,也没离过小的眼前儿......”
“再后来,见绿茗姑娘招呼,小的赶了马车接了姑娘,送到食肆去用午膳......”
说到这里,刘壮语声一顿,面色愣住,露出几丝惊慌。
白薇眼尖,已看见了,便厉声喝问:“姑娘去用午膳,你可有看好马匹?”
“小的......”刘壮又抖如筛糠,“姑娘吩咐说,她们用完午膳,便自去秦楚馆,要耽误一些时辰,让我赶了车在那附近候着,待招呼时再过去侍候,小的就......”
“就什么?快说!”
“小的就......就将车赶去秦楚馆不远处的茶馆......那茶馆,姑娘知晓的,每次小的都去那儿歇脚......”刘壮求援的看一眼崔绾绾,又立马垂下头。
崔绾绾冲白薇点点头。那个小茶馆,是很多车夫歇脚的地儿,常有去东市逛的夫人小姐们,若耽搁的时辰长,车夫们便自去那处落个脚。
“那茶馆,有许多跟小的一样的车夫,掌柜的在后院备了马厩,有水和草料,小的们也常将马匹送去打尖儿......”
“马匹是你自己牵去后院的?可一直看着?”白薇皱了皱眉,听出些端倪。
“白姑娘饶命!”刘壮又是“咚”的一声磕头,头也不敢高抬,带着哭腔道,“那茶馆的掌柜和小二哥,都是极熟的人,车夫的马匹都交给小二牵去后院,有人照料马匹,小的在茶馆遇着几个熟人,便叫了大碗茶,说了些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