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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触霉头。杜若偏过脸,朝那白脸黑魔王瞪了一眼。
九王爷就像没看见杜若眼里的小刀子,胳膊搭在陆子白肩膀上,一脸坏笑看着她。
杜若虽然气恼九王爷有事没事就挤兑她,但她也很庆幸。因为九王爷的出现化解了她和陆子白之间的尴尬,也令她顾不上为儿女情伤心。
不过来而不往非礼也,杜若眼珠一转,决心要把这口气怼回去。
她双手叉腰,仰起头跟那白脸黑魔王对峙。
这样面对面站着,杜若才发现杜若瑶的小身子比九王爷矮了很多。
杜若瑶还不到一米六,而九王爷有一米八冒尖。
她就算踮起脚也无法跟九王爷平视。
这丫头怎么这么矮?她挺直腰杆,使劲往上拔了拔个子,拿出全部气势说道:“废物的话自然是废话,王爷居然连废话都听不明白,可见也是废物。”
九王爷手里拎着酒壶,身子也不似在马背上时挺拔,眼底也被酒暖出了些温度,不变的是嘴角的调笑:“呦,想不到你还挺有自觉,知道废物说废话。”
“哼,你这人是不是耳朵没长全?听人说话还带挑着听的,怎么最后一句没听见吗?”
“反正是废话,小王无须听那么仔细。”
“你…!”
杜若以前就不擅与人争执,嘴皮子上永远讨不到便宜。那时总是秦小雨帮她,而现在她只能干瞪眼。
陆子白看着他俩,就像看着小猫小狗胡闹一样。他宠溺地笑笑,把杜若拉到自己身旁护住:“九爷,您可别再欺负我妹妹了。这两年,我看着您光长个头了,怎么就不长长岁数?”
杜若一面为陆子白护着她感到高兴,一面又为陆子白说她是妹妹失望不已。但说到底,她还是很庆幸刚才那后半句话没有问出口。
刚刚还歌舞升平的宴会厅,此刻人去楼空,一下子显得那么寂静空廖。好好一场家宴全乱套了。
杜若雪被她那房的管事带了回去。
杜金尊把其他几房夫人各自遣走,只留下杜若琴的丈夫谭玄初,大姐杜若风,大姐夫朱录广,一起在杜若琴出嫁前的闺房等大夫。
杜若他们也跟着去了,但因都是未婚配的男女,按照规矩只能在屋外候着。
九王爷非得凑热闹,怎么劝也不走,还把宴席上整整一坛玉液琼浆带了过去,就像怎么也不会醉一样,坐在杜若琴闺房之外,一杯接一杯扬头饮尽。
陆子白搬了椅子让杜若坐下,再找来貂皮褥子盖在她腿上。
杜若始终低着头,不敢看陆子白,怕看见陆子白的春风细雨,便是一眼万年。
“七小姐,要不咱们也回吧。”广燕姑姑心疼杜若,心疼杜若对陆子白的一往情深。她想如果可以让杜若暂时不见陆子白,时间久了,也许就过去了。
“姑姑,我实在放心不下,万一三姐真是急性阑尾炎,已经快发展到溃疡甚至穿孔的程度,就必须动手术。而一般穿孔会发生在症状出现后二十四至三十六小时,也就是十二个时辰至十八个时辰。我无论如何也要等大夫给出诊断结果。”
“你一口一个阑尾炎,阑尾炎是什么?小王虽对医术没研究,但各类病症也是听过的,可你说的阑尾炎,我却从未耳闻。”
“少见多怪。这病其实就是类似中医所说的肠痈之症。”可能是累了,杜若说着说着话又咳嗽起来。
“丫头,你出暖阁太久了,这里虽生着火,但温度怎么也不比暖阁。你刚好些的病情再反复可如何是好?听话,你先跟姑姑回去。我守在这里,一旦有消息,我马上去接你可好?”
陆子白的关心让杜若心里又暖又难过。
见杜若不说话,陆子白全当她是应了,上前一把将她抱起来:“我先送你回去。”
“等等,人还是让我送吧。”九王爷在陆子白还没反应过来时把杜若从他怀里抢过去,“你不是自告奋勇守在这里吗?小王替你受回累。”
“九爷…”
陆子白想拦,可九王爷没给他机会,抱着杜若转身便走。
“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不放。”九王爷将杜若安置在马背上,自己也翻身上马,从后面圈住她。
九王爷的一身酒气在冷冽的空气中竟如此好闻,让人跟着闻之欲醉。
杜若挣不脱,只能别过头:“你这人怎么不讲理?”
“因为在这片龙佑大陆之上,我们姓萧的就是理!”
“哦,萧九爷,敢问您尊姓大名呀?”
“大胆!小王的名字岂是尔等能问的?”
“我问都问了,你爱说不说。”
九王爷跟陆子白是至交好友,杜若不希望她和九王爷闹脾气,让陆子白为难,刚想跟这白脸黑魔王和解,就被泼了冷水。
喜怒无常的臭魔王。杜若在心里骂着。
斗嘴的时间过得异常快,转眼便到了暖阁。
九王爷并没进去,只把杜若放在暖阁门口,然后一拉缰绳。黑骏马腾起前蹄饮风长啸,驮着主人转眼消失在黑夜里。
“小王叫萧肃!”清亮的声音随着夜风吹进杜若的耳里。
“萧肃…”杜若念着这名字,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暖阁。
回到流金楼,杜若累极了,身体和心都感到疲惫不堪。
她躺到床榻上,抱着银狐大氅,没多久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几乎在合上眼睛的瞬间,她就坠入梦中。
梦里雾气蒙蒙,人影憧憧,一个接着一个出现又遁得无影无踪。
她梦到那段摔下去的楼梯,看见秦小雨抱着她哭;梦见学长冷着脸推她下楼;梦见陆子白像抱孩子一样抱着她飞在天上,然后一撒手她就从天上掉下来;梦见一只通体乌黑发亮的龙接住她,那龙好大,而她只有一片龙鳞那么小;梦见身体撕裂般得疼,有七彩羽毛从皮肤下面伸展开,一只全身燃着火焰的凤凰从她身体里钻出来。
“疼…疼。”
“杜若,醒醒,快醒醒。”
“啊。”杜若从梦里挣扎着坐起身。全身上下浸满汗水,抖个不停。“姑姑,我真的疼,好疼呀…”
广燕姑姑拿着毛巾一边给杜若擦汗一边焦急地问:“我的小姐,你哪里疼?要不要吃药?我去给你拿来。”
杜若想起上次吃了雀后黑的药,身体便舒服了很多,此时,她已经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点点头。
这种疼跟之前身体因为病痛感受到的不舒服不一样?这是要命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