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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外公这样说,我心想,难道那个女人会因为难产而死?可是难产死算不上是横死,有的是因为自己天命已尽,该有此一劫,有的则是被自己的孩子给克死的……等等,无论是死于哪一种,都属于命中注定。如果那女的将因为难产而死,外公为什么说她阳寿未尽而横死呢?
带着心里的疑问,我们来到那栋楼。产科位于这栋楼的三楼,从电梯里出来是一个大厅,两排沙发对面的墙上嵌着一台电视。厅的两边则是长长的走廊,往这边是‘产检室’‘B超室’等等那些科室,往那边则是产科的病房。
相对于门诊楼,产科这里显得冷冷清清的。医院里的气味儿很不好闻,再加上由于经常死人,阴气比较重,行走在走廊里,我感觉凉阴阴的……那个女人会在这里吗?
我和外公都一言不发,边走边透过玻璃看向两边的病房。正走着,前面一间病房的门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男的。我定睛一看,正是昨天那男的,心头一喜。
那男的手里拿着一张单据,行色匆匆地从我们身边走了过去,根本就没注意到我们。来到那间病房的门口朝里面看进去,其中一张病床上背对着我们侧卧着一个女人,从背影来看,应该就是昨天那女的,一个护工正在里面拖地。
见那护工朝我们看过来,外公拉着我离开了。回到那厅,外公想了想说,我们先在这里等会儿。坐了有一会儿,那个护工走了过来,往大厅的角落里放拖把。外公碰了碰我说,你去向她问问,看她知不知道关于那女人的一些情况。
那护工倒是挺好说话,只是关于那个女人的情况,她却不肯多说,不知道是因为职业道德不愿意透露病人的隐私,还是她根本就不清楚。她只告诉我,那个女的临近预产期时就住了进来,如今预产期已经过去七八天了,孩子还没生。她老公焦急担忧之下,不顾院方的劝阻,昨天硬是带那女的去庙里祈了下福……
我所能问到的,就只有这么多了,心想,看来那女人真的会因为难产而死?
又坐了一会儿,那个男的急匆匆从走廊的另一边过来,朝着病房走去。外公朝走廊望了一眼说,走,我们过那边去看看。
顺着这边的走廊走到底转个弯是产房,门上贴着肃静两个字。外公在产房门口的周遭转悠了一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外公,要不干脆我们过去那病房,把那男的叫出来跟他说说得了,向他问问关于那女人的所有情况。”我说。
外公摆了下手说:“跟他问估计也屁都问不出来,说不定还会引起麻烦,万一惊吓到那孕妇,劫还没到就出事了,那就麻烦了。”
“那怎么办?”我抓了抓头皮。
外公想了想说:“我们先下楼,在这楼的四周看看,看能不能发现点儿什么征兆。”
这座楼里还有一部应急电梯,就位于产房的对面。我们进到电梯里,当下行到二楼的时候,电梯门开了,一个戴口罩的护士把身子探进来,冲我们看了看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们有急事,麻烦你们出来一下,坐下一趟电梯好吗?”
我心说,那还用等电梯吗?我们走着就能下一楼了。朝那护士身后看去,只见电梯门外停着一张底下带轮子的那种床,床上直挺挺躺着一个人,从头到脚被白床单遮盖的严严实实,床的两边各站着一个穿白大褂戴着口罩,身材挺高大的男的……原来是推死人的。
当我和外公走出电梯,其中一个年轻一点儿的男的急急忙忙就把床往里推,那床撞在了电梯的门框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床上的死人也跟着摇晃了几下。另一个男的呵斥道,你慢点儿。
真是够晦气的,我们一来就碰到这医院死人。眼看着电梯门关了,我抬脚正要走,却见外公表情凝重地眼睛往四处扫视,心里一惊。
“怎么了?”我低声问。
外公摆了下手,他又看了一圈说,在这二楼看看。
这座楼的二楼跟三楼的格局不大一样,也不知属于什么科,走廊两边好几间仪器房。往前是一间手术室,不知道刚才那个死人是不是从这手术室里推出来的。顺着走廊一直走到底,两边是男女厕所。
外公停住脚说说:“我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来过这里……”
由于一直控制不了体内的那颗丹,我的‘灵觉’比外公要差很多。听他这么说,我心里一惊,“不干净的东西?”
外公点点头,朝两边看了看,推开男厕所走了进去。我跟在他后面,只见这厕所虽不大,倒是挺干净,有两个隔间,里面是蹲式的抽水马桶。外公用鼻子嗅了一圈,把罗盘取出来,测向这厕所的角角落落。
我跟在他后面,当来到靠近窗户的位置,罗盘的磁针缓缓跳动起来。
“果然有不干净的东西来过,应该就是从这厕所的窗户进来的!”外公说道。
我看过去,只见那窗户关的严严实实的。
外公收起罗盘,他先是把脸靠过去,鼻子贴在窗户上嗅了嗅,然后从包里取出他带过来的那瓶水,扭开瓶盖往手心里倒了一点,往那窗户的玻璃上抹去。从上到下抹了一遍,外公在墙上擦干净手,从包里抓住一把炼药炉里刮出来的那种炉灰,他退后一步摊开手,‘噗’地把那炉灰朝玻璃上吹去。
纷纷扬扬的炉灰沾上玻璃,我看到了神奇的一幕,一个影像渐渐在那玻璃上显现了出来……
那‘影像’大概一个西瓜那么大,形状很不规则,像是有人拿着一团布在那玻璃上贴了一下。
“这是……”
外公说:“这就是那个东西穿过玻璃时留下的‘痕迹’,用‘鸡神水’加药炉灰可以令它显现出来。”
“那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我问。
外公摇了摇头。
见他的目光透过玻璃朝外看,我也看出去……距离这栋楼不远是一道墙,是这医院的西墙。外公说那东西应该就是从西墙外面过来的。
“它此刻还在这楼里吗?”我有点紧张。
“应该不在了。”外公说,“走,我们去那墙外面看看。”
当我们正要走的时候,厕所的门被推开了,进来一个身穿白大褂戴着眼镜的中年人,应该是个医生,一脸疲惫的样子。
那医生看了看我们,皱着眉头抽了抽鼻子说:“什么味儿啊这是……”
说着,他走进了其中一个隔间。
“我们走吧……”
我正要抬脚,外公却拽住了我,眼睛盯着隔间的那扇门。过了片刻,里面响起冲水声,门开处,那个医生吁着气走了出来。当他将要走到厕所门口的时候,外公突然上前,伸手在他背上摸了一把。
“你干什么?”那个医生回头惊问。
外公若无其事地说:“没什么,我看你背上不知在哪里沾的灰,帮你擦一擦。”
那医生也没说什么,朝自己背上看了看,悻悻地走了。
外公把手放在鼻子底下闻了一阵说,那个东西好像在他的背上贴过……我吓了一跳。
往医院外面走的路上,外公说那东西看样子离开那座楼不久。
我抬头看了看上方的太阳,后背有点发冷,“你是说,那东西不怕阳光的,大白天也能进出医院楼?”
“嗯。”外公沉着脸说。
“那它到底是个什么?”我忍不住又问。
外公出神地摇头。
出来医院,我们绕到西墙,只见往西这里是一条臭水河,河两边隔好远生长着一棵棵歪脖子垂柳。河的对岸是一片小区,楼房瓦房错杂其中。顺着墙根走,靠河边散落着不少医学垃圾,玻璃瓶,吊针管,应有尽有,脚踩上去‘咔咔嚓嚓’直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