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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汉市郊外的一家废旧化工厂内,这里经过上一次的爆炸已经废弃了好几年,现在这里杂草丛生,遍地渣滓,砖瓦也脱落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堆烧的黝黑的墙壁和几个绿油油的化工废水池。平常一般人是不会来这样的地方的,除了一些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或者是乞丐才会偶尔选择这样的地方露宿。
夜幕笼罩下的化工厂显得更加阴森可怕,几个黑色的身影在夜幕的掩护下,悄悄地从侧面摸向了化工厂最中央的一个厂房。
“徐哥”一个穿着运动服套装的少女弯着腰走过来,低声说“除了这一个厂子,其他几个亮着灯的厂房全部清理完了”
那个名叫徐坤的中年男子回过身来,摘下戴在脸上的口罩“看来大佬们在这里面了。”
一束探照灯光打了过来,徐坤往阴影处挪了一下。心里暗骂:妈的还有探照灯,这下麻烦了。
“徐哥,我们怎么办”旁边胖乎乎的男人说道。他披着一件黑色的大衣,衣领竖起遮住了大部分的面容,只露出两颗豆子一般大小的小眼睛,闪着森森绿光。
徐坤咬咬牙“还能怎么办,给陈姨发信息,叫她在后门准备,等到信号了一起进去”
“我们这样做是不是太危险了,那些都是昌汉市的大佬啊”少女狐疑的问道。
“我不是不怕死,我是不想这么活”徐坤狠狠地说“丹丹马上要生孩子了,名字我都取好了,以后啊,我就开个小超市,好好地生活算了,干完这一票,就不做了”徐坤从口袋里拿出两片水手烟,扔进嘴里,一边嚼着含糊不清的说“要是真干完这一单,波叔给我们的钱够我们花两辈子了。”
少女从腰包里抽出一根真知棒,用洁白的牙齿利落的撕下糖纸,把糖塞进嘴里,手上的铃铛轻轻作响,听到徐坤妻子的名字,她楞了一下,心头一紧,随即装作轻松地说道“徐哥,这一票干完了我们怎么办啊”
“你们?”徐坤转过头来,看到少女“铃铛,我就出钱给你开一家美容店,给你请最好的美容师”
徐坤又看了看穿着风衣的胖子“黑风,我再给你开一家餐馆,保你吃的好好地”
“嘻嘻”黑风笑了笑“徐哥,够仗义”
其实徐坤很清楚,这两个人跟了自己这么长时间,早就不是为了钱,而是真的把自己当兄弟看。陈姨从自己还是个小混混的时候就挺照顾自己的,那个时候陈姨还是个小姐,自己也没什么势力。后来徐坤做起了边境的军火买卖,陈姨也变成了老鸨,再到后来收了退伍老兵黑风,经历了多少腥风血雨,几人就像是亲人一样团结。至于铃铛,其实算是徐坤捡来的,在一个传销窝点里被徐坤捡出来的,那一天徐坤为了保护铃铛胸口中了一枪,差点没见阎王,却硬是挡不住铃铛加入自己的决心。
“徐哥”铃铛推了一下徐坤“陈姨准备好了”
“咔嚓”徐坤检查了一下弹夹“黑风,看一下厂房里有多少人”
黑风点点头,转身攀上旁边的集装箱顶。
“三个走哨,两个定哨,顶头一个长把子,里面六把艾克,中间一个老头儿,探照灯三分钟一个来回”黑风一手拿着热成像仪,另一只手拍了拍集装箱的铝制外壳“徐哥,难搞”
三个流动哨卡,两个固定哨卡,房顶一个狙击手,里面六个人拿着AK,还有一把RPG,徐坤摸了摸下巴,好大的阵仗,看来大佬们在这里无疑了。
黑风敲了敲耳机“陈姨,两个走哨朝你那边去了,没问题吧”刚说完,探照灯再次打了回来,黑风一个翻身从顶部落到集装箱的阴影处。
“哒哒哒”耳机里传来几声密集的敲击声,接着就是两声好像车胎放气的声音,徐坤闭着眼睛听完,微微点了点头“陈姨搞定了后门,我们随时可以进去”
黑风和铃铛两人点了点头,“咔嚓咔嚓”两人检查了一下手中子弹,手枪上膛,一个转身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探照灯扫过地面的间隙,黑风不假思索的从阴影中窜过去,猛的向前一仆,肉球一般的身体惊人的灵活,一个前滚翻直到电箱旁才停了下来。“蹬蹬”他单膝跪地敲了敲耳机,示意自己已经到位。
铃铛伏在集装箱顶部,双眼始终不离探照灯的光路,“嗖”探照灯经过她斜上方集装箱的一瞬间,她双手同时用力一拍厢沿,身子直直的向上弹去,几个集装箱在铃铛身下就像是几节台阶一样,铃铛十分顺利的没有发出一点声响跳上了厂房的楼顶。
“艹,这么冷的天,老大还要我们在外面守哨,大冷天的哪有什么人来卧槽”一个端着狙击枪的男人搓着手抱怨道。
另一个男子松开探照灯的把手,面朝狙击手依靠在探照灯上“既来之则安之,下面可都是大佬们啊,要是没守好他们,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你们都吃不了兜着走”铃铛嘴角翘起一个诡异的弧度“两位帅哥”
身后传来让人酥到骨头里的天籁,两人一愣神,还没有反应过来,面前一只粉嫩的小手一闪而过就只剩一片血雾。狙击手张着嘴想要叫喊却怎么也张不开嘴,只能轻微的翕动嘴唇。喉咙流出的血液夹杂着一些气泡。喉咙被小刀瞬间割断,没有一点疼痛,因为在你感受到疼痛之前,你已经死了。
“咔嚓”铃铛手一闪,两把精致的小刀就已经不见踪影,她一口咬碎真知棒,让糖浆顺着喉咙淌下,敲了敲耳机“顶楼的两个除掉了”
厂房内几乎和厂房外一样安静,习涵飞坐在正中央的檀木桌子前,借着台灯的光芒看着手中的财务报表。“哗啦”他一把把财务报表关上,道“下家还没到吗,已经到时间了吧,算了不等了”
桌子上放悬挂着一盏白织灯,仅仅照亮了餐桌,几只飞蛾在灯泡周围盘旋。
檀木餐桌上坐了六个人。习涵飞扫视其他的五个人,没有再耽误时间,在座的五个人中,四个人是昌汉市的地头蛇,剩下的一个是当时的海事局局长周江,作为中间人的习涵飞一个都惹不起,但是习涵飞的作用确实无可替代。
“各位舟车劳顿,我先给各位道个歉”习涵飞站起身来,端起餐桌上的高脚酒杯作了个揖。
其余人礼貌的起身回敬,刚坐下身,习涵飞左前方的波爷开口了,他身体前倾,像是在拉家常“涵飞啊,你真的决定去日本?”
习涵飞抿了一口红酒“呵,是啊”他用丝巾擦了擦嘴“已经订好行程了,妻子也在那边生产。”
“令妻有喜了?”波爷起身拿起酒杯“那还要再敬你一杯”
“谢谢,谢谢”习涵飞赶忙致谢“借波爷吉言,贱内已经十个月了,马上生产”
习涵飞敬完酒,坐回位置上“我这个中间人马上就要离开这里,所以我希望把我的生意接下去”
众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了,面面相觑,谁都没说话,习涵飞的几家酒吧都在市中心,是块大大的肥肉。任谁都想分一杯羹。
“东边的玉清会所,劳烦水生哥帮忙打理了”习涵飞看了一眼右前方的曲水生,轻轻点点头。
曲水生主要管着昌汉市长江码头的走私,也算是巨头之一,一张消瘦的脸,显得十分颓废,他只是点点头,比较满意,没有说话。
习涵飞看着正右边的郭安平,继续说“南面的ktv我希望安平能帮我经营”
郭安平手抹了抹自己下巴上的的小胡子,端起酒杯隔空给习涵飞碰了个杯,表示他认同习涵飞,并表示感谢。谁都没有想到,这个长相矮小的男人几乎拿捏着半个昌汉市药品的流动。
“还有你市中心的程堂贵足呢”旁边一个美妇人突然问道,“我可是老妈子,那个地方最好搞了”
习涵飞摇了摇头,面向众人“我们总是需要给自己留个后手,所以那里我不准备卖,还是交给黄叔”
“好吧”老妈子耸了耸肩,轻轻喝了一口红酒。“我也不差那么一点地方,整个昌汉市的小姐都在我手底下,不差你那一个地方”
习涵飞一笑,旁边刚刚尝到甜头的曲水生说道“人家涵飞是怕你的小姐把他的洗浴中心搞砸了吧”
“哈哈”习涵飞、周阳、曲水生、郭安平、波爷都笑了笑。老妈子嗔视了一下曲水生,骂道“就你话多”
周阳用手点了点郭安平“安平,你以后在要被我抓到,我可不看涵飞的面子,直接把你带走”
众人互相调侃着,习涵飞目光扫视着众人,突然和波爷的目光撞在了一起,习涵飞眉头一皱,他明显地看出波爷的目光中隐隐透露着嘲弄和不屑,没有一丝表情就好像,面对着一群死人。
习涵飞摇摇头,把这些想法抛之脑后,明天自己就要踏上日本的航班,无论这边如何的腥风血雨,都与自己无关了。
“各位”习涵飞站起身来,环视众人“都说拿起容易放下难,今天我习涵飞能放下,各位应该替我高兴。”
几个人纷纷拿起酒杯,举过头顶。
“以后昌汉市就要靠各位了”习涵飞朝每个人敬了敬酒,仰头一饮而尽。
徐坤靠在仓库外面,“咔嚓”他卸下弹夹最后检查了一遍武器,随后敲了敲耳机“戴上夜视仪,进去之后,小心点儿,别伤着波爷和周阳。不然没人付钱”
说罢,他从荷包里掏出一个迷你夜视镜,端着手枪。他轻轻撅起嘴唇,慢慢开始吹起了口哨,节奏正是欢乐颂。
就在这一瞬间,黑风拔掉电闸,仓库里瞬间暗了下来。餐桌前的众人只听见隐隐约约的传来一阵悠扬的欢乐颂的口哨声。
“咔嚓”大门缓缓打开,在悠扬的欢乐颂中。徐坤双手握着手枪稳稳地瞄准第一个人的后脑勺“嘡”,第一个守卫还没反应过来便应声倒地。
所有守卫几乎是瞬间反应过来,齐刷刷的对着徐志,带起一阵凌厉的其实。这时,只听“哗啦”一声巨响,楼顶的玻璃突然破碎,碎片像是血花一样洒落下来。透着一点点月光,一个曼妙的身影挂着绳索从仓库顶缓缓降落下来“嘡,嘡,嘡”几声枪响,两个守卫被铃铛击毙。铃铛慢慢落到地上,用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徐坤没有停留,趁着其余守卫还没反应过来“嘡嘡嘡”,短短的几秒钟,整个房间里的守卫全部被清除干净,徐坤一个箭步冲到餐桌前,带着夜视仪的双目快速一扫。波爷和周江听到口哨声已经小心翼翼的退到一边,桌子上只剩下那几个黑老大和习涵飞一个中间人。
“突突突突突”徐坤拿出背后的ak,对着餐桌一阵扫射,动作干脆利落,像是排练了好几遍。一刹那间,桌子上惨叫声四起,几个人几乎被打成了筛子,血液顺着餐桌流到地上,流成一条河。波爷伸手理了理胸口的领结,自言自语地说“他们也曾经是昌汉市的传奇,怪就只怪他们站错了队伍”
“是啊”周阳眼神没有离开正在开枪的徐坤,淡淡的说“不肯加入我们,就只能是这个下场,只是可怜了那个习涵飞。”
波爷笑笑“他是个人才”他语气一顿“听说他有孩子了,可怜了那个孩子,父亲的面都没见到。诶,这也是为了昌汉市的未来啊。”
周阳没有接话,微微叹了一口气,嘴唇微张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叹着气摇头,踱步走出仓库。
“叮”徐坤打完最后一颗子弹,弹壳轻轻落到地上,弹起一声清脆,整个仓库里弥漫着浓浓的硝烟和铁锈的味道,地面上浮着一层淡淡的流动的血液。这是杀戮,一次对昌汉市的一次重新洗牌,徐坤是执行人,波爷和周阳就是策划人。
徐坤把步枪扔到那一堆尸体中,转身走到波爷面前,他指了指整个仓库“波叔,直接烧掉?”
波爷轻轻点点头“徐坤,考虑过收手么”
徐坤一愣,笑着摇摇头,语气十分的无奈“都做到我们这个地步了,还怎么收手啊。”
“可是你有孩子啊”波爷一只手搭在徐坤的肩膀上,语重心长的劝说“收手吧,以后去陪孩子,做个普通人。”
徐坤望着地面愣愣的发呆,过了半晌,慢慢的点头,话锋一转“知道了波叔,先把眼前的事情干完吧”
“嗯”波爷点点头,递给徐坤一只香烟,也转身走出了仓库。
徐坤这才发现自己也是个有家室的人了,以前玩儿命的赚钱,不就是为了这一天么,自己也想好好地安度晚年了。徐坤不禁想到了即将出世的孩子,自己准备给他取名叫徐志,他心里怯怯的笑,徐志,嗯,好名字。
“哗啦”黑风把一堆汽油泼在餐桌上,他拿着汽油瓶慢慢地倒在地上,从仓库里一只延伸到了仓库外。
黑风朝着仓库里面嚷嚷“徐哥,我弄好了,出来吧”
黑风的喊声把徐坤拉回现实,他多瞥了一眼那堆尸体,眼皮一挑,心头一紧,他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但是那一堆散发着血腥味的尸体只让他感觉到恶心,别无二他,他不想多看一眼,快步走出仓库。
徐坤回头在一次看了一眼仓库,掏出手枪,铁星瞄准器瞄准了地上的一条油渍。“嘡,呲”子弹弹出了火花,点燃油渍,油渍顺着一条线快速燃烧起来。很快,整个仓库被包围在一片火海之中“噼里啪啦”的声响不绝于耳。
“咳咳”餐桌下,习涵飞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尽量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他还能活下来,是不幸中的万幸,徐坤开枪时戴着夜视镜,所以是闭着眼扫射的,并没有看到习涵飞钻到了桌子底下,让习涵飞还有了一线生机。
“呃啊”习涵飞低头瞥了一眼还在淌着鲜血的右腿,隐约可以看见森森白骨。他顾不得伤痛,伸手推开面前曲水生血迹还没干的尸体,用尽全身的力气慢慢爬出去,每一次移动都会牵扯到大腿的疼痛,好几次让习涵飞几乎晕厥。
习涵飞半个身子已经爬出了死人堆,耳畔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一股浓浓的烟味钻进鼻子里。“他们竟然放火?”习涵飞几乎没有思考,全身同时用力想要爬出死人堆。“呃啊!”他闷哼一声,整个人摔在血泊里,右腿已经疼的失去了知觉,这才爬了出来。
他回头看了一眼,四周一片火海,黑色的烟在上方聚集,不断有楼顶的瓦片掉落下来,落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咳咳”习涵飞用手捂住鼻子,拼尽全身力气用一只脚往外爬去。
“轰隆”仓库在习涵飞的身后坍塌了,只有一点点余火还在燃烧。他把自己翻了个身,仰面躺在地上,胸膛不停起伏,大口大口揣着粗气。他隐隐听见两辆车的引擎声在不远处的公路忽闪而过,两道灯光渐行渐远,习涵飞知道,那是波爷和徐坤的车。他艰难的将手伸进西装内口袋,还好,口袋里的电话没有被烧坏,他颤颤巍巍的掏出电话,手不自觉的颤抖,“啪嗒”手机掉在了地上,习涵飞忍受着剧痛,按了一下手机的8键。“嘟。。。嘟。。。嘟,老板,请吩咐”
“救。。。救我”然后,习涵飞再次昏厥了过去,脑海中印刻下了两个名字“波爷:宇智波。灰狼:徐坤”
六年后,日本东京机场,贵宾候机室。“小璐啊,到中国以后要听叔叔的话”习涵飞坐在轮椅上,轻轻抚摸了一下面前那个清秀的小女孩的脑袋,在漫天的日语中说着标准的中文,还带着一点南方口音,语气低沉但又温柔“每个星期爸爸都会跟你聊天的哦,记得跟爸爸多说说你的邻居哦”
小女孩像拨浪鼓一样直点头“嗯嗯,小璐会好好的”
“小璐真乖”习涵飞看着眼前的习小璐,原本浑浊的双眼冒出光芒,这么小的年纪却比其他的孩子懂事了很多,做事也十分沉稳,未来肯定大有作为。
“请飞往昌汉市的旅客朋友们手持登机牌准备登机,再通知一遍。。。”
小女孩身后的那对夫妇,听到广播,看了看习涵飞,有些犹豫“老板,你看。。”
习涵飞把习小璐拉到轮椅旁,手轻轻搭着她的肩,盯着那对夫妇“小璐我就交给你们了,确保她在安全的情况下完成任务,明白吗”
“是”一男一女忙不迭的回答。
习涵飞身后的少年上前一步,西装笔挺,修长的指头指着那对夫妇“如果我妹妹有一点意外,我拿你们是问!”
习涵飞看到夫妇脸上的惧怕,手一举,示意少年退后,换上缓慢但是不容置疑的声音“把她当做你们的亲生女儿一样对待就好,在这里她感受不到家的感觉,也完成不了任务。。。”
习涵飞回头看了一眼少年满脸的焦急,轻轻推了一下习小璐,朝夫妇挥了挥手,“走吧”。
“爸,我还是不明白”少年看着习小璐跟着那对夫妇远去,消失在通道的尽头,低头看了看坐在轮椅上的习涵飞“您完全可以让别人去,却还是选择了小璐。”
“会明白的”习涵飞轻轻一笑,嘴角咧起优雅的弧度,少年明白这个笑容表示父亲已经胜券在握,将来也会有更多人害怕这个笑容,不过,不是因为习涵飞,而是因为他的女儿习小璐,当然,这是后话了。
习涵飞往两边看了看,像是舒出一口气,说出一口纯正的日语“走吧”
一个穿着西装的大汉立刻走上前来,推着习涵飞的轮椅,和少年同一速度慢慢走出了候机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