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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上课铃声响过后,广播声响起了黄北平沙哑的声音:
紧急通知!现在召开全体师生大会。各位班主任老师请注意!各位班主任老师请注意!请你们组织好各班的同学马上到操场排队集合,从左至右按班级排列,任何人不得缺席……
操场上站满了黑鸦鸦的同学,戏台上除了坐着的校长教导主任和几位老师,两边站着十几个垂头丧气的男同学,我和刘得勇也“有幸”列席台上。
被黄北平主任带回学校后,我们直接进了教导室。教导室只有一张办公桌子和两个装文件的大立柜,显得很宽敞,正午时分屋外分处明亮,屋内却有一股阴寒气息。这屋子里怕是不太干净,我仔细打量一遍,奇怪的是并未发现异常。
事情很快被地审理清楚了,我和刘得勇纯属“冤枉”。千不该万不该的是,我们俩被黄主任抓了个现行,他接到有同学在狮子山后面打架的举报,气急败坏的赶赴现象。当他登上山顶,很不幸的看见我飞起一脚将小胖子踹倒在地,紧接着是刘得勇跑过去“哧哧咣咣”的一顿猛踢,他亲眼所见,铁证如山,不容狡辩。
黄主任十分气愤,新学期才开始,必须要将这股打架斗殴的歪风邪气狠狠地刹下去。他和校长一商量,决定召开全体师生大会。他指着一溜贴墙站着的少年大发雷庭:“你们这帮害群之马都是些老油条了是不是?好的不学,偏要学那些牢头牢霸,还弄出个狗屁杀威棒。好呀,我就先给你们来个杀威棒,统统计大过一次,上台照相,做深刻检讨,不服气的直接开除……”
亲娘闻讯赶来了教导室,美玉姐站在门口,一脸的恼怒和担忧,了解到原委后,我看见她好像松了口气。办公室里只有我一人时,亲娘为我辩解求情,请黄主任从轻发落,别让我和刘得勇上台照相了,责令我俩写个检讨承认错误行不行?
铁面无私的黄主任一点也不给面子,当着我的面对亲娘说:“杨老师呀,你是莫看见,就你这个亲崽可狠哩!不杀杀他的威风,日后不定会给你惹出多大麻烦来你说是不是?说实话,如不是我亲眼所见,打死我也不相信,就他这小身板,站那比别人矮一截,却能将他们几个打得不敢还手。虽然这些混蛋欺负他们在先,动手打了那位刘得勇同学并辱骂了他们,可他再有理也不能动手打人呀,你说是不是?狗咬你一口难道你也咬狗一口?这道理你比我还懂!他完全可以向我们反应嘛,你说是不是?好才今日莫酿成大事,万一有个伤害、意外什么的,你想哪会是什么后果?不是我不给你杨老师面子,他还小,得让他加深印象,明白违犯纪律那就得付出代价。你说是不是?不过你放心,我和王校长已通过气,他们两个上台陪站,完了再写个检讨交给我,这事就算过了,不再另外记过处理。这是让他吸取教训,对他们日后升学什么的没有影响,你说是不是?但是我丑话讲在前面,不能有下次呵,如果再敢打架,那可是要开除的,到时就不要怪我不讲情面你说是不是……”
在黄主任一连串语气坚定的“你说是不是”的反问下,亲娘无话可说,痛惜地看了我一眼,我羞愧地低下了脑袋。
亲娘走后,黄主任板着脸对我说:“你小子别不服气,如果不是杨老师的面子,会就这么放过你?想都不要想你说是不是?小小年级就这么狠,长大了那还得了?你说是不是?听刘得勇说你拜了个很厉害的师父,难道你师父就这样教你的?……”
我低头听着他间或“你说是不是”的喋喋的教训,心想这黄北平果然厉害,听说他是从部队转业过来的,严厉古板,犯到他手里,不死也得脱层皮,难怪大家私下都叫他黄剥皮。我低垂着脑袋,装做一副洗耳躬听,虚心接受批评的样子,实则冥目内视,渐渐的神游物外。蓦地,一个惊悚的场景出现在我脑海:
一群带着红袖章的人冲进来,一个戴眼睛的老男人惊慌失措的站起来,那群人不由分说的翻箱倒柜,架着他离开屋子。老男人失魂落魄的回到屋子,他鼻青脸肿,花白的头发乱如鸡窝,鼻梁上的眼睛只有一块镜片,他自桌子抽屉里翻出一个小瓶子,将里面的东西倒进口里,然后倒在地上……
一个年轻的女人在里屋擦洗身子,三个蒙了面的男人潜了进来,将女子按压在床上……三个男人离去,穿着里衣里裤的女子哭着将自已挂在楼梁上……
一个模糊的人影潜进屋里,撬开箱子,另一个从里屋出来,两扭打在一起,先前进来那人用什么东西捅了一下里屋出来的人,那人倒地不起,捅人的那个身影却向我站立的地方扑来,我倏地一惊,自冥思中惊醒……我扭头看了看,原来我正站在窗户下,那影子想必是要从这窗户逃走,平白的吓了我一大跳。
师生大会开了一节课。散会后李保长刘利军他们依旧狼狈的站在台上照相,我和刘得勇获得了自由,返回教室前又在教导室接受了一番教育。
这是放学前的最后一节课了,自习课,老师不在教室里。我一出现在门口,本来“嗡嗡嘤嘤”的嘈杂声像被一下给掐断了,教室里静静的。三十多双眼睛一齐看了过来。我垂下眼帘,不接触一屋子惊异的目光,若无其事的回到第二排中间座位上。个子矮小,没办法,排座位只能靠前。
和我同桌的是个虎头圆脸名叫曾立伟的小胖子,镇上的通读生,他双眼发亮,笑嘻嘻的捅捅我的胳膊,凑过来小声的问道:“你可真厉害。听他们说你一人打得他们十几个人抱头鼠窜,是真的吗?你是不是有法术?快说来听听吧!”
这谣言传得也太快太夸张了吧?我看着他热切的目光胡诌道:“法术?也许、可能有吧!一人打十几个我可莫试过,但可以肯定,我会抱头鼠窜,再加一个屁滚尿流的狼狈逃窜。”
后面座位上传来“哧”的一声压抑的轻笑,想必是后座的女同学听见了我们的对话。
曾立伟有点讪然的坐正了身体,红着脸不再说话。同桌短短几天,我发现他有些嘴碎,老爱说话,我和他还不太熟悉,更何况此时的我根本就没心情与人搭讪,巴不得他少开口。
放学铃声响了,班主任贺老师宣布放学,同学们有序的出了教室。今天是我和曾立伟两人轮值,等同学走光之后,我们一人拿一把扫帚逐桌逐行的打扫卫生,几分钟就做完了,他抢着一个人去倒垃圾,我乐得轻松,由他去了。
曾立伟走后,我独自留在教室,坐在座位上想着在教导室里感应到的画面。
整个下午我都在想这件事,包括开会时在台上罚站的时候。
我不能确定那些画面的真实性,但是却可以肯定那间屋子不洁净,对教导主任黄剥皮极为不利。如果那些画面是真实的,那就是他们的冤灵未消,如不釆取措施,肯定还会出事。
这事我要不要管呢?我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