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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亚伦帝国
佩斯圣城
内阁议事厅
众神历1540年8月
佩斯圣城的故事,实在是太多太多,从众神分割陆地海洋,智慧种族的光明纪元开始的时候,这座圣城,就已经屹立在休伦亚尔大陆的东北方了。
从第一个王朝开始,一直到休伦亚尔大陆沉没的那一刻,人族帝国的首都都永远只能是佩斯圣城。
因为要感谢和纪念众神,赐予人类这座千年不落之都的众神。
金衣教宗大人每次驾临这座传奇圣城,都一定会这样强调一遍。
佩斯圣城通体洁白,夺目的日光照在纯白的城墙上,再反射回来的时候,却已经变得温和而细腻。城分六面,每个尖角处都向外优雅地鼓出一座高高的塔楼,弓箭手只是摆设,昼夜不分燃烧的魔法火焰才是圣洁的象征,
每面城墙的上下两端,都铭刻着神圣符文,像是洁白的画卷上两道点缀的花边,符文强大的力量让这座城市自建成的那一天起,就不曾受到半点伤害。画卷的当中,铭刻着优美却神秘的字体,按照王族流传下来的书卷中记载,那是在休伦亚尔大陆通用语流行之前,用龙语,古人族语,古精灵语,古矮人语,甚至还有衰落之前的古侏儒语,种族崩溃之前的古地精语写就。
上面写着些什么,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人能看得懂了。
无可争议的是,镌刻着诗文一样神秘字符的圣城城墙,就像是世间最为华美的画卷一样,夺目耀眼,却也优美从容。
在佩斯圣城里,有阳光的地方,就会有神圣符文的照耀,这来自于众神教廷千年来的信仰传播。
在佩斯圣城里,有阳光的地方,就会有民众的笑脸,而这要归功于仁王亚伦的英明统治。
而这一刻,被冠以“仁王”之称的塞恩·亚伦正翘着二郎腿,随意地靠在内阁议事厅里他那张并不比别人大多少的椅子上,用手指摩挲着早上忘记清理的刚硬短须,眉头却深深地皱了起来。
心腹大臣们刚刚散去,他们描述的是一片国泰民安,歌舞升平的景象,可这位五十多岁的棕发中年人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众神沉寂的两百年是绝好的机会,在数代人的努力之下,曾经渐渐流向众神教廷的俗世权力,已经再次回到了皇室手中。
就在皇族顺风顺水之时,神迹降临了,这简直就像是众神为教廷吹响的反攻号角。
神迹的降临,让众神教义不可抑制地扩张着,可众神教廷却意外的依然沉寂。
就像是一只安睡的羔羊,在宁静中无害的成长。
十年来,除了用圣水聚拢低阶魔法师,和发展信徒之外,众神教廷什么都没有做,而无论是其中的那一项,都绝对不可能改变现下的格局。教廷的众人见到每个人都还是向十年前一样谦卑,对于俗世的权力,还是像十年以前那样漠不关心。就连教廷决不能容忍的伪信者和异端,在这十年中,金衣教宗连提都没有提过。
圣亚伦帝国下属十三大公,再加上仁王亚瑟,这十四人,就是整个帝国的支柱。
众神教廷就下属十三圣堂,再加上佩斯圣堂,这十四处圣地,就是整个教廷的支柱。
众神教廷拥有堪比整个帝国的庞大体量和构架,得到了机会,却依然安静的像只绵羊。
仁王总觉得不寒而栗,那一定是一只装睡的猛虎。
整整沉寂了十年。
而这第十一个年头,塞恩觉得,这绝不会平凡。
塞恩揉了揉后腰,靠在椅子上的姿势看上去很舒服,可毕竟不比年轻的时候了,坐的时间久了,还是会腰酸背痛。窗外日头西沉,又到了他检查七皇子兰斯?亚伦功课的时候了。他习惯性的拍了拍桌子,宣告属于帝国的一天已经结束,而剩下的时间,是属于家人的。
一阵急促而凌乱的脚步声在议事厅外响起。
来人连门都没敲,推开直接快步走了进来。
就算是仁王亚伦脾气再好,也皱起了眉头。
来着两人,一人躬着身子递过来一卷卷轴,另一人则满身大汗,疲累不堪,单膝跪地对塞恩行礼。
“巨森公爵八百里紧急文书!”单膝跪地的传令兵大声说道。
这是只有公爵级别才能发出的紧急文书,信鸽的速度往往会更快,但为求安全,此级别信件仅仅由传令兵运送,沿途换人换马,一日夜往往可以送出千里以外,沿途公爵必须派出骑士护送,却不得私自窥视文书内容。
如此级别的文书,必然牵涉广大,影响深重。上一次出现这种公爵级别的文件,是仁王在十七岁时领兵镇压东部公爵叛军时候的事情。来自一位公爵军书上的内容,几乎决定了远征军的成败,整个人类帝国未来的走向。
“巨森公爵?克莱森?”仁王听到了这里立刻严肃了起来,接过卷轴打了开来。
卷轴之中附有两张布条,数段文字,还有极大的一张图画。
看到那张图画,塞恩的脸色就完全变了,双手死死地抠着桌沿。
他沉吟了许久,叹了一口气,才淡淡地说道。
“去把菲奥娜请过来。”
他又顿了一下,再次开口道。
“通知城防营营长,神圣骑士团骑士,奥利维尔亚伦,和七皇子兰斯,带上五十皇家骑士,连夜赶往巨森公爵领,详细命令会让人赶上送达。”
塞恩下完了命令就把内阁议事厅里所有的人都赶了出去,连在窗外守护的侍卫也都清退,然后随意拉过了两把椅子,放在了一张不大的茶桌旁边,坐了上去。
随手把卷轴扔在茶桌上,塞恩坐了下来,斟了一杯热茶,随手拿起了杯子中的一片柠檬,挤了一些汁液,然后把整片也丢了进去,他抿了一口,带着悠远的回味,头仰在座椅上闭上了双眼。
“嗒,嗒,嗒。”
不知道过了多久,走廊里响起了轻微的走路声,在紧急文书面前,却显得如此安稳平缓。
一阵清风微微吹过,议事厅紧闭的大门便悄悄打开了。
一只深红的花纹绣鞋踏了进来,跟着是深红的华丽长裙,深红的宽大袖口,深红的高挑衣领还有些微透出的雪白肌肤。
女人深红的嘴角边都有了些细纹,却散发着成熟感性的魅力,灿烂魔法元素缠绕着的棕色长发高高挽起,优雅,亮丽。
可惜的是,从进来的那一刻起,女人的双眼就一直像是一潭死水,古井不波,寒冷彻骨。
女人一只走到塞恩的身旁,看着记忆中曾经意气风发的男子,面庞上已经爬满了皱纹,横纵沟壑间都透着疲惫,原本光亮的一头棕发稀疏了不少,鬓角也早已发白。
女人的眼角抽动了一下,静静地看着他,过了很久,才慢慢地开口道。
“二哥。”
塞恩依旧闭着眼睛,指了指旁边的座位。
“坐吧。”
战争学院魔法系院长,仁王之妹,菲奥娜·亚伦坐在了椅子上,用和塞恩完全一样的动作为自己调了一杯热茶,轻轻地抿了一口。
“我们有多少年没见了,小妹。”塞恩依旧闭着眼睛。
“从三哥去了之后吧,算来,是十一年了。”菲奥娜盯着手中的茶杯,看着柠檬的果肉在茶水中飞转。
塞恩突然睁开了眼睛,盯着自己曾经熟悉的妹妹。
“父亲去的早,大哥又在叛乱中被人谋害,那时我们说的话,你可忘记了吗?”
菲奥娜只是定定地看着茶杯。
“你说过,长兄已逝,次兄为首,三兄为躯,弟妹自当为翼,兄妹四人,齐力连心,定要平定四方,还子民自由清明。”塞恩的双手都在颤抖。
菲奥娜一阵沉默,良久,才抬头嫣然一笑。
“身躯既然已经不在,飞翼又该如何自处。若是二哥你真的在乎,就不该派三哥出去争夺神赐,承受神罚。”
“天下早已不是当年的乱象,既然已经平定四方,教廷沉默,小妹觉得,众神的事情,二哥和四哥也能处理得好吧。”
塞恩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小妹,有好好地坐回了座位,把手中的卷轴递了过去。
“克莱森的加急文书,你看看吧。”
菲奥娜接过了卷轴,也知事情必然重大,一字一句的读着。
吾王亲启
众神历1540年8月2日,战争学院西部新生二队由沙漠公爵领凯尔?琼斯男爵率领,从沙漠公爵领边界启程前往战争学院,于8月11日到达属下领地边界,由属下承担护卫任务。属下派遣4小队共36名森林骑士守卫。8月16日清晨,属下并未收到守护骑士信鸽,再次派遣4小队森林骑士及一个中队常规骑士前往搜寻,发觉新生二队死伤惨重,守护骑士全部战死。
据琼斯男爵描述,新生二队先是遭逢约30匹森林狼袭击而后遭逢少量弓弩手,弓箭手,和黑衣刺客袭击,八人死亡,余人受伤,死亡名单如下。
莱恩?史密斯,战争学院战士专职教师。
奈德?米勒:战争学院剑士专职教师。
阿斯雷?哈伯。
火炉,矮人。
克莱森?威尔。
威尔?克林顿。
爱丽丝?布朗,琴丝竹公爵领布朗伯爵次女。
绮丽?路易斯。
看到这里菲奥娜不禁皱了皱眉抬起头来看向塞恩,脸上满是惊诧,但也充满了不解。
袭击战争学院新生队,无论事成与否,向来都是不可容忍先斩后奏的大罪,但也不是第一次发生,有达官显贵子女在的队伍也不是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虽说如此重大如此惨烈的伤亡尚是第一次,但无论如何,哪怕是一名伯爵的次女死亡,此事都绝对够不上公爵紧急文书的分量。
“继续看,若只是这样,我也不会叫你来了。”塞恩早就从刚刚看到文书时的震惊中冷静了下来,慢慢地喝下一口已经冷了的茶水,平淡地说。
菲奥娜这才发现,这个卷轴其实极长,到这里才堪堪打开了一半,于是她一边展开卷轴,一边读下去。
据琼斯男爵所述,骑士队立即展开搜索战斗发生地及凶手尸体,却发现战斗地点场面极其血腥,琼斯男爵探知的凶手后援并没有带走尸体,反而每一具都被扎烂了脸孔,砍下了脑袋和四肢,把躯干竖着分割成了数段,组合成了奇异的图腾。
目前为止完全无法确认尸体的身份。其图腾样式抄录在下。
属下知此必然事关重大,不敢擅自判断,特发紧急书文呈予吾王。此事属下守护不周有责,此间事了,必会自上王都,以领罪责。
菲奥娜顿了一下,再次展开了剩下的卷轴。
“怎么会,怎么会!”仅仅看上了一眼,菲奥娜双手一颤,卷轴就跌落在了地上,眼中瞬间噙满了泪水,却充满了愤怒。
塞恩弯下了腰,捡起了卷轴。
“没错,你没看错。”
“次兄为首。”塞恩抚摸着图腾上极短的一划,高高在上,在巨木之森的阴影之下,那必然是一个鲜血淋漓面目全非的人头。
“三兄为躯。”头颅之下,有长短不一却十分飘逸的三划,那必然是被割开的躯干。
“弟妹自当为翼。”在躯干了两侧,各有修长而丰满的两道痕迹组成了飞翼的形状,那想必就是凶手的手足。
“这些合起来,那就是一只雄鹰的形状。”塞恩苦笑了一下。
“那是异端的标志,是我们兄弟四人,一手扶植起来的异端的标志。”他定定地看着手中的卷轴,卷轴中的图腾,或许还有往昔兄弟姊妹们嬉笑打闹的场景,和往昔的金戈铁马。
菲奥娜早已不再年轻了,岁月和风霜化作成熟和智慧,她深吸了几口气,便冷静了下来。
“不大对劲。”菲奥娜沉吟道。
“不错。”塞恩似乎料到了菲奥娜会说些什么,点了点头说道。
“你二哥西蒙一直是异端组织的实质元首,就算是他已经去了十年,我依然不相信他带过的人们会做出这种惨无人道的事情。”
“退一万步讲,异端组织身在东北斜断山脉之外,就算是狼子野心,意图反咬一口,也不会不远万里地跑到帝国的西部造反。更别提是在一向坚定的支持王族的西部五公爵领地之内。”
“可帝国上下,格局安定,巨森公爵又一向为人和善正直,若是有人陷害,又会是谁呢?”菲奥娜不禁陷入了沉思。
“莫非……”菲奥娜想到一事,不禁一惊。
“只怕,我们沉寂了十年的老朋友,再也忍耐不住了。”塞恩站了起来,背过手去。
“兹事体大,屠戮战争学院新生,谋害任职教师,杀害伯爵幼女,数队森林骑士,又嫁祸异端,这弥天大罪的帽子可不是随便就能扣得下来的,怎么能确认是谁所为呢?”菲奥娜眉头紧皱。
“我已经派了你四哥和兰斯过去,现在也只能等着克莱森的调查结果了。或许我们还没有证据证明这是谁所为,但我几乎可以嗅得到这背后谋杀的气息。”塞恩走回了茶桌旁边,看着自己的妹妹,把两张布条拍在了茶桌之上。
“你来看看这两张布条。”
那是两张写着血书的布条,带着鲜红的手印。一张字迹清秀却十分有力,一张写得十分认真却歪歪扭扭。
“斯图尔特?亚瑟?哈伯?”菲奥娜皱了皱眉,看着这个尽人皆知的姓氏,和默默无闻自己却十分熟悉的名字。
“傻姑娘似乎觉得杀手是冲着她去的强盗,可惜,谁都没有想到,她旁边的傻小子才是真正目标。”塞恩转过身来,紧盯着菲奥娜。
“他们是冲着那个让你和红衣主教争来争去的小子去的。”
“是众神教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