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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柳镇上,行人络绎不绝,风谷酒馆内,酒徒们相谈甚欢,无不沉浸在觥筹之中。
项焱独自一人,本来是想再回味一番槐花陈酿的甘洌醇厚,再见那位少年老成的马主人,没想到听到不少重大消息,心中震动不小。
至此,他心下已经明了,姜禹白三族已经断定,自己在矿场甬道中得到了巨大好处,才能成功逃脱古矿,虐杀血虎守卫。
如此大的阵仗,必然是为抓捕他回归,为顺利探寻陨圣之地。
当然,项焱也很吃惊,没想到不到一年时间里,因他的离开,苍国动荡不小,那处甬道迷阵,那座青铜古殿衍生杀局,夺走了大量修士的命。
甚至,角落里几人仍在交谈,冷不丁地还有更可怕的消息传来。
“说来也怪,丹羽矿奴逃走没多久,火云山脉深处的兽王霸主就蠢蠢欲动,纷纷暴走咆哮,就连一些超然人物苦苦追寻却不得其踪的造化灵物也出现了……”
“没错,的确很怪,据说是始源秘宝要出世了,从与八陈大世界有联系的家族势力中传出消息,有王族要不惜代价从外部撕开封印,送一批强者进入伏灵大陆。”
“不是有六道宗、和风谷为他们效力了吗,为何还要派人过来?”
“这么做自然有他们的道理。毕竟,王族所谋甚大,而始源秘宝牵涉甚广,和风谷与六道宗又长年争斗,他们怎会将这一切全部寄托在外人身上。”
“说的没错,两派存在至少上千年,如今年岁最大的太上老祖也不过数百岁,还有多少人记得宗门祖训,甘心情愿为八陈大世界之人效力,值得商榷。”
“或许你们还不清楚,王族强者降临伏灵大陆,不只为夺取始源秘宝。伏灵的封印大阵分内外两重阵,据说内阵封印之物,比始源秘宝还要惊艳!”
“另外,陨圣之地开启,圣人遗骨这样的巨宝,就算在大世界也是绝世罕见,众多势力也必将为之疯狂。要知道,圣人一身道行早已在筋骨中种下了本源印记,如果能找到完整的圣躯,不但能参悟圣人传承,还能将其祭炼为强大的道器。”
“而且,我听说他们不单单只为寻宝而来,还有其它秘密使命!”
“秘密使命?难道还想争夺造化四灵,彻底掌控伏灵子域?”
“如果是为掌控伏灵子域,一切好说,据说他们是为始源秘宝出世后,彻底毁灭这片大陆,到那时这里的一切都将飞灰湮灭……”
一边,项焱得到不少重要信息,却也听得惊心动魄,正如鲁冬所言,八陈大世界之人到底是要毁灭这里。
现在,他忽然能明白,为何那些大佬对鲁冬的亡灵计划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找到阻止子域毁灭的办法之前,唯有活魂契约主宰生死乾坤之法能避免生灵涂炭,魂寂陨灭。
然而,这一切是谁在主导,他们又为何如此极端,不顾万千生灵的生死,也要毁灭一域?
想到这里,项焱突然心生一股紧迫感。
要知道,他不过是血海圆满层次的武者,心怀伏灵无辜众生尚不够格,顶多只能操心如何解救自己的命,活着返回八陈大世界。
如此看来,这将是一段极其艰辛凶险的征程。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横竖一死,为何放任王族强者这般行事,而不能联合伏灵诸国诸族与大世界鱼死网破,伏灵大陆的合生境强者,不在少数!”
“怕就怕,王族强者到来后,六道宗、和风谷摄于淫威,承受不住前往八陈大世界的诱惑,不少人会与之苟且……”
众人越说越激动,项焱的神情也跟着凝重起来,如今已经融合了始源烈焰,只要经年感悟修行,便能御动整座子域的炎能,。
更何况,当初在青铜古殿得奇遇,破碎的武道根基重生,又得太乙灵阙认主,一旦伏灵被毁,这一切都将随风而逝。
几人吃饱喝足,渐渐离去,项焱却看着桌上的酒肉,怔怔出神。
忽然,一位潦倒邋遢,胡子拉碴的白发老头,睡眼惺忪,却一脸笑意地坐在了他对面,也不知道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蹦出来的,就像是一缕游魂凭空出现一样。
此时,酒馆里人多繁杂,短暂心怔后项焱以为他要拼桌,根本没在意,还有礼貌的点头致意。
幼年时,他对族中老人极其尊重,不只是实力强横,辈分很高的族老,就是寻常资历普通的旁系仆役,他也以礼相待。
哪知,邋遢老头子猥琐之极,往旁边擤了把鼻涕,随意用袖子一擦,而后一手灌酒,一手塞肉,左右开弓,将项焱的酒肉一扫而空,盘子都给舔得铮亮。
而后满面潮红,咋吧嘴闭眼回味,仿佛久旱逢甘霖,很久没有美滋滋地吃上这一顿。
“前辈,这是我的酒肉!”项焱却看得目瞪口呆。
“小家伙,跟老人家计较什么?说话客气点!”
邋遢老头反倒吹胡子瞪眼,尔后跟没事人一样,微眯着双眸惬意地剔牙,“果腹而已,你这年轻力壮的,挣点钱也容易得很,稍微孝敬下我这糟老头子有何不可?”
“前辈,您这蹭吃蹭喝的,怎么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项焱白眼,见是个邋遢老人家,倒也并未计较。
“老夫别的能耐没有,相人的本事却是一流,不然进了这酒馆也不会挑你这桌。”
“是看我年轻好说话吧,要是去其他桌,不被赶出去才怪!”
项焱腹诽,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
对他一脸的不屑,邋遢老头浑然不觉,眯着眼稍显醉意,边剔牙边声如惊雷地说道,“万万没想到想,让苍国姜禹白高手倾巢出动的丹羽矿奴,竟是八脉贯通的圣体!”
闻言,周围之人都停止了谈话,纷纷投以惊疑目光。
项焱顿时警觉,腾地起身,指着桌上的空盘空酒壶,扯着大嗓门厉声喝止,道,“前辈,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您年岁大了,酒量不行就别逞能,可以给晚辈留一点啊!”
才说完,他便准备抬脚离开,连老头子怎么看破自己身份都懒得询问。
邋遢老头瘫在木条椅上,双手插在袖口,老眼似睁似闭,仿佛酒后有了惺忪睡衣。
然而,他嘴角却在缓缓蠕动,细声嘀咕道,“等了一世又一世,见证了一次又一次的悲壮落幕,看淡了浮生沧桑,没想到暮年之际再逢天选者。”
若非感识敏锐之人,就算只有一桌之隔,也未必能听清他说什么。
项焱猛然顿步,转身斜睨老头,迎向他微微的浑浊的目光,却感觉浑身都被看穿了,于是又不动声色地重新坐了下来。
他感受到了哀伤,也感受到了挣扎的期盼,仿佛是领略了繁华欲就此隐去,却敌不过命运嘲弄,终难放下承载的使命,难忘却背负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