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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谁都没想到反应最大的居然是方敬亭,唯有蒲叶王没有露出讶异之色,望着他道:“这是她唯一能活下去的选择。”
“那是我们弄出来的东西,不应该让别人替我们承担。”方敬亭忽然冷静下来道。
“我不是别人,如果这是唯一可以救母亲的方法,我就一定要去做。”方离沉声道。
“孩子,这不是你想当然的事。”方敬亭严肃道。
“但我有这个责任!”方离沉声道,“我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但是现在母亲正在生死关头,我绝不会袖手旁观,蒲叶王,建立联系的是我和你,所以不必忌讳什么,直说便是。”
“你……”方敬亭看着方离坚毅的侧脸,心中竟不知是欣慰还是亏欠。
“方法很简单,我需要用你的血造一个假人,用一些特别的办法将联系先牵引到假人身上,然后在我刻意引导下,那个联系将会模糊你和你母亲的气息,只要不出意外,那一端的存在会将注意力放在你身上,那时候就等同为你母亲解开死结。”蒲叶王讲的很简单,但是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过程恐怕没有听上去那么轻松。
“没问题,现在就可以开始吗?”方离问。
蒲叶王忽然停顿了一下,眼睛的光彩微微黯淡一会后道:“可以。”
随后方离便在蒲叶王指示下放出自己四肢的血,侵染到蒲叶王所制作的一个假人身上。
那是一个藤蔓假人,但是在蒲叶王高超的技艺下,几乎与常人无异,此时在方离鲜血侵染下,一道道诡异的血线从侵染处蔓延而上,观察下来,方离发现那些血线就像是在模拟血管等组织,几乎如同真的一般,令人惊异。
很快那血线蔓延至心脏处,只听得咚一声,一颗心脏跳动而起。
方离悚然一惊,以他如今的辨识力,居然无法分清这是真的心脏还是假的心脏。
更令方离惊异的事情出现了,那假人体内竟然涌出与他一模一样的气息,连他自己都怀疑如果闭上眼,会不会以为对面站着的就是自己。
蒲叶王控制假人来到殷涵澜面前,握住她的手掌缓缓跪地。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从假人身上升腾而起,并且向着殷涵澜身上笼罩而去。
方离隐隐感觉到这股力量与蒲叶王之前用过的极其相似,所以没有产生疑心,只是担心蒲叶王的举动是否会对母亲造成伤害。
所幸的是,这种层面的力量交手已经远远脱离肉体层面,所以殷涵澜没有出现任何不妥之处,相反,所有人都能感受到有什么东西从她体内剥离出来。
其中方离的感觉最为独特,那个东西竟然与他产生了共鸣,仿佛本身就是属于他的东西。
渐渐地当那种奇异的感觉到达顶峰时,所有人都看到有一根丝线从殷涵澜上空浮现而出,那丝线探头探脑的在虚空游动,先是看了看殷涵澜,复又看了看假人,好像在疑惑自己应该去的位置。
蒲叶王双目忽然绽放出淡青色的光彩,那丝线立刻接入假人的身体,只是接入的一刹那,那丝线就要退出。
蒲叶王岂会让其退出,直接让方离走上前抓住假人手腕,等到假人身体里传来异样的震动时,蒲叶王忽然吐出所有人都没有听过的音节,那声音仿佛与元素拥有共同频率,在场的元素使不约而同感觉到元素的躁动,但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假人的变化。
就在蒲叶王声音下,假人开始重新变成植物的模样,化作一株半人来高的青色植物,那植物顶头托举着一个小小的椭圆形物体,类似心脏的声音便是从上面传来。
方离感觉到那联系似乎被关在了里面,不禁抬头望向蒲叶王,后者也点头道:“直接吃掉吧。”
方离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当场走上前将其拿起放入口中吞下,顿时一股暖意从胸口扩散开来,好像流失的血液被加热后返还回来,格外令人温暖舒适。
然而舒适只是一会,很快方离便感受到来自身体深处的反胃感,随之而来的便是剧烈的干呕,以及体内深处的阵痛。
“方离你没事吧。”格鲁忍不住上前一步道。
方离半跪在地,一只手抓着土地,另一只手阻挡所有人的到来,嘶哑道:“没事,母亲可以忍受,难道我就不行了。”
“之前我还不敢确定,现在我可以肯定,那一端索要的是方离的天赋吧。”蒲叶王忽然望向方敬亭道。
短暂沉默后,方敬亭苦笑一声,终于将自己和殷涵澜隐藏许久的秘密说了出来。
当年他和殷涵澜同时负责一个公司的研究项目,当时殷涵澜正怀着方离,没想到就在怀孕期间,在拆解一个古代遗物时引起了大爆炸,这场爆炸不仅毁掉了公司的一个重要项目,也让殷涵澜陷入严重昏迷,之后方敬亭辞去工作,散尽家财为殷涵澜治病,直到今天。
方敬亭说的很笼统,但却将来龙去脉道尽,叶小辛听到方敬亭对于项目的描述,忽然出声道:“我有个问题,我曾经见过有人用活人进行空间传送实验,那是一种阵纹式的空间传送,现代仪器很少,更近乎祭坛似的操作,跟你那个项目有什么关系。”
“阵纹……祭坛……”方敬亭眼神一下子锐利起来,“那是什么时候。”
“大概十年前。”叶小辛道。
“十年前……不可能不可能,难道他们这么快就把项目变成现实?”方敬亭喃喃自语,忽然想起一事,脸色陡然难看起来,“难道是他!”
“你头绪吗?”叶小辛问。
“无法确定,但我可以肯定你描述的东西,和我所见过的某种东西有着极高相似度。”方敬亭脸色不知为何阴沉,“如果是真的,他们一定违背了当初所签订的协议!”
“协议?”叶小辛皱眉。
就在她想继续问下去的时候,方离那边突然传出轰响,方离猛然踏地一脚,大片土地裂开,而卸去这股力后,方离好像舒服许多,只是透过微晃的状态,可以看出他依然不适。
“我有什么东西值得它拿去,要拿趁早拿,何必如此磨蹭。”方离咬着牙道。
“我也很奇怪,按道理,在他附着在你母亲身上时就应该夺走了你所有的天赋,此时回到你身上更应该是蛰伏下来,而非如此躁动,除非他又发现了什么。”蒲叶王忽然想到方离身上那些联系,露出一丝凝重道,“或许是那边察觉到了我们的意图,想要连你身上最后有价值的东西都剥夺去。”
“但是他太贪心了。”很快蒲叶王就补充了一句。
话音未落,方离周身劈啪一响,仿佛有某种东西断裂开来一般,令他格外轻松。
方离一愣,前一秒还疼痛难耐,怎么下一秒就变成这样了。
蒲叶王目光不知看着什么随之缓缓升上天空,良久后才收回目光对方离微笑道:“纵使对于我们来说深不可测,但也不代表无敌,你说对吗?”
方离微微皱眉,“我不是很懂您想说什么。”
“没关系。”蒲叶王露出十分特别的笑容,“现在你最担心的事情已经完美解决了,你接下来想去做什么。”
“本来只是算账,没想到变成这么大的波澜,如今最大的牵挂了结,我想该回去了。”方离道。
“也好,对于他们来说,这里其实已经没有值得冒险的东西了,我想很快这里就会重回平静,如果你愿意,随时可以来这里。”蒲叶王微笑道。
方离感觉蒲叶王似乎对于飓风大陆恢复平静有着非凡的信心,不过他也懒得在这件事纠结,他还没有忘记自己的主要任务,是在探索者协会里为黎明启教授服务,耽误了太多时间,就算黎明启理解,恐怕协会也要在评分上大打折扣。
在明确缺少一名学员的情况下,他不能再去拖学院的后腿,必须把剩下的时间捡起来。
“方离,我有件事要和你商量一下。”安东忽然出现在方离身旁。
“安东老师你说吧。”方离点点头道。
安东沉吟半响道:“你可想好了你父母的安置处,如今回到那边,俄洛索家族未必会放过他们。”
“安东老师的意思是……”方离也是凝重起来。
“我倒觉得此地不错,生命力充沛,正好适合你父母在此安居,而且还有一位如此强大的异类王保护,至少很长一段时间不用牵挂他们,加上有传送通道连接,看望也不是问题,你觉得如何?”安东道。
方离面上沉吟,心里其实有几分同意,他无法将父母带到协会居住,原本所居之处恐怕也早已被俄洛索重点监视,放在蒲叶王这里似乎是最稳妥的做法。
只是方离未曾想到竟然是最开始对蒲叶王颇为怀疑的安东提出来,于是有些犹疑道:“安东老师你也觉得将我父母安置在此处也可以?”
“没问题,在这里我没有感觉到太多的血腥气息,宁静祥和居多,纵然是最深处,也没有令人不适的东西,是个修养身心的好地方。”安东笑了笑道。
“真没想到安东先生已经将我这片地区探索的如此详细,您的修为令人惊讶。”蒲叶王感叹道。
“只是能力偏向而已。”安东目光内敛,看不出丝毫异样的微笑道。
方离不禁想起学习灵身后的种种情况,心中对安东的判断也是信任无比,当即与父母商量一番后,决定将二老留在此处,自己和其他人回到原大陆。
于是,在温馨的告别中,方离回到了协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