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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三日已到,夜锦衣大清早从房门出来就往子期苑外面走,打算去无境山庄处理事务,顺道去鹤半月那里看噬魂散是否配好。
他才刚刚出了内苑,就听到卫卿笑在后面叫他。
“夜锦衣。”
夜锦衣扭头,看到还是睡眼朦胧的卫卿笑伸着懒腰走出房门,半眯着眼睛看向他,看起来还没睡醒的模样。
“你去哪?”见夜锦衣扭头看他,他揉了揉眼睛,声音干哑道。
夜锦衣微微皱了皱眉,轻声道:“无境山庄。”
“我同你一起去。”卫卿笑闻言,直接走到夜锦衣面前,附下身子将脸埋在夜锦衣的肩膀上蹭来蹭去,宛如一只不大安分的绵羊,声音哑哑道,“我一个人待在这里也太没趣。”
夜锦衣抬起手拉住卫卿笑的后衣领将他的头从自己颈间拎起来,还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衣领有没有被卫卿笑没洗的脸蹭脏,这才冷声道:“你先洗漱吧,我等你。”
说着,他便看向一旁候着的老妪,吩咐道:“婆婆,帮忙打盆洗脸水。”
不多时,老妪便打来热水放在石桌上,卫卿笑这才摇摇晃晃地走过去,将手伸进水里,往自己脸上撩些水,仔仔细细地洗漱起来。
夜锦衣斜倚着石桌站定,扫了卫卿笑一眼,却发现卫卿笑的头发有些乱了,红色的发带也松松垮垮胡乱系在头发上,想来是卫卿笑才醒还没来得及打理。
他拿起老妪方才备在一旁的梳子,走到卫卿笑身后,将那条红色的发带小心地从卫卿笑的头上取下来,才理出卫卿笑的一缕发小心地梳理,然后再分出一缕发梳理着,梳到发尾的时候还记得用手指夹住头发中间,生怕不小心弄痛了卫卿笑。
实际上,卫卿笑的头发保养地很好,不干不毛躁,发尾的地方也没有打结,所以夜锦衣很容易就将卫卿笑的头发梳整齐,然后他才从卫卿笑的两鬓各分出一小缕头发,用发带系在脑后。
卫卿笑很早就已经洗漱好了,感觉到夜锦衣在给他梳理头发,他的两手便轻轻撑在水盆边上,安静地享受夜锦衣这突如其来的关心。
“锦衣。”
夜锦衣刚拿起发带,打算往卫卿笑头发上系,就听到卫卿笑突然开口轻声叫他,并且叫的不是夜锦衣而是锦衣,便停住手中的动作,盯着卫卿笑的后背。
“嗯?”
“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你的名字很好听。君子至止,锦衣狐裘。”卫卿笑看着水里自己的倒影,声音醇和,他念着这句名诗,突然觉得只有夜锦衣才配地上这个名字。
终南何有?有条有梅。君子至止,锦衣狐裘。
夜锦衣只是微微一滞,就将那条发带仔细地系上卫卿笑的头发,动作轻柔而迅速。
“锦衣。”卫卿笑又唤他。
“嗯。”夜锦衣直起身子,将一旁的干净帕子递给卫卿笑,一边带着疑惑的目光看向他。
卫卿笑接过帕子,擦去自己脸上的水渍,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盯着夜锦衣漆黑幽深的眸子,一字一句道:“如果你是一个女子,我一定娶你。”
这句话刚落音,夜锦衣脸上本来柔和的浅笑便凝固在脸上,他的视线从水盆上转移到卫卿笑的脸上,看着卫卿笑似笑非笑的脸,突然心里莫名涌出一股火气来,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生气。
“可惜你不是,我们就只能做兄弟了。”卫卿笑抬手理了理夜锦衣的衣领,笑道。
夜锦衣低头看了看卫卿笑修长白皙的手,直接抬手将卫卿笑的手打落,转身便往外走,头也不回地冷声道:“梳洗好了就走。”
卫卿笑看了看自己被夜锦衣拂开的手,脸色略微有些僵硬,许久他才抬头看着夜锦衣的背影,挑起眉毛低声谑笑道:“夜锦衣,不能嫁给我让你这么生气,你该不会真的是······”
断袖吧······
卫卿笑将后面那三个字生生地咽了回去,只是快步跟上夜锦衣,便走边提醒道:“喂,你等等我啊。【零↑九△小↓說△網】”
他追上夜锦衣的时候,夜锦衣正站在子期苑的外面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他伸手揽住夜锦衣的肩膀道:“怎么不走了?”
夜锦衣突然幽幽地看向他,冷笑一声。
卫卿笑被夜锦衣这一反应惊得心里发毛,揽在夜锦衣肩膀上的手也松开了,他颇有些不自在地问:“怎么这么看着我,怪瘆人的。”
“卫卿笑。”结果夜锦衣反而抬手搭上卫卿笑的肩膀,死死地锁住他的脖子,语气却很是轻柔平淡地开口。
又在玩什么花样?
“怎么?”卫卿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只能微眯着狭长的眸子有些警惕地看着夜锦衣。
“今天你不用跟我一起去无境山庄了。”
“为什么?”夜锦衣的语气越是平淡,越是让卫卿笑一头雾水。
“因为······”夜锦衣脸上突然浮起一抹明媚的笑容,抬起右手神秘兮兮地指了指二人的身后。
“什么嘛,你······”卫卿笑顺着夜锦衣指的方向扭头看去,在看到伯牙居前一个身影的时候呼吸一窒,整个人愣在原地。
那个站在伯牙居前,微蹙着黛眉看着他们二人的不正是赵浅予?
他三年来日思夜想的琳琅?
见卫卿笑直接愣在原地,直勾勾地看向同样惊讶地看着他们的赵浅予,夜锦衣这才松开卫卿笑,直接拂袖朝前走了几步。
“公子,马。”门口候着的老头将牵马的绳子递给夜锦衣,又犹豫地看着呆愣在路中央的卫卿笑,试探道,“卫公子他······”
“把那匹马牵回去吧,他今天不跟我一起去。”夜锦衣跨上马,神情淡淡道。
“是,公子。”闻言,那老头点点头,将另外一匹备好的马又从侧门牵回了子期苑中。
马蹄哒哒的声音渐渐远了,眼前的赵浅予吩咐身旁的朱砂和青硫待在原地,自己一人朝着他缓步走了过来,卫卿笑他这才回过神来,扭头往后看了一眼,却不见了夜锦衣的踪影,门口的老头走上前,和气道:“卫公子,我家公子方才已经走了。”
“他不等我的吗?”卫卿笑余光扫到理他越来越近的赵浅予,心里一慌,直接朝着夜锦衣刚才离开的方向跑。
旁边的老头疑惑地想:卫公子这是打算跑着追上骑马的公子吗?
“卿笑?”
身后响起陌生又熟悉的声音,让卫卿笑停在了原地。
三年未见,三年不曾再听过她的声音,所以陌生。
但三年来也无时无刻不在怀念她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语,所以熟悉。
他想过了无数种与赵浅予相见的场景,或好或坏的,今天的情况不算多差也不算多好,但是却来的太快,他还没有准备好,但即使这样,他还是要去面对。
所以,他转过身去,看着穿着一身华丽宫装恬静温柔地看向自己的琳琅,不,应该是蜀国长公主,赵浅予。
时间是一种可怕的东西,他亲眼看着曾经在自己面前俏皮可爱又不谙世事的琳琅变成了如今端庄大方温和有礼的赵浅予,心中的感觉很奇怪。
卫卿笑以为自己会很是惊喜,那些埋藏潜伏的爱意会齐刷刷地涌上心头来,但他现在心里却只是凭空生出几多怀念来,怀念曾经的琳琅,怀念曾经那段时光,也怀念曾经的他。
“我该叫你琳琅?还是蜀国公主?再或者王夫人?”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分别三年之后,他看着面前无比想念苦苦追寻的琳琅,第一句说的话竟是这般生涩疏离。
他忍不住皱起眉头来,低下头拨弄着自己的那柄骨扇,觉得周遭的气氛生冷又尴尬。
什么时候他也变得这般畏首畏尾起来了?
“卿笑······”赵浅予开口,却欲言又止。
卫卿笑这才又抬头看向赵浅予,许久,阴柔俊秀的脸上才浮出一抹柔笑,他有些艰难地翕动着嘴唇:“许久不见。”
“许久不见。”
赵浅予也浅笑着开口,只是这语气却有着恍如隔世的沧桑与迷茫。
“这位便是拓跋义先生,此次来庄上是想与我们细商上次我们定下的生意。具体的我已经与拓跋先生说好了,后面就只剩下签订字据最后确认了。子钰毕竟对庄上的生意还不太熟练,所以请大哥来主持大局。”见拓跋义微笑着点头,任子钰便看向夜锦衣,想要看他对此事持着怎样的态度,却发现夜锦衣手执着杯盏顿在那里,连杯子里的酒水有一些洒在手指上都没有察觉。
“大哥?”任子钰试探着提醒夜锦衣。
而夜锦衣依旧是垂着眸子看着面前的酒盏,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任子钰的话。
而与任子钰坐在一边的拓跋义看到夜锦衣这样不屑的态度,脸色越来越差。
站在夜锦衣身旁的沈渊见状,忙跪坐在夜锦衣的身旁,压低声音道:“少庄主,庄主交代过,这桩声音请你务必小心,切莫大意。”
闻言,夜锦衣平静如水的眸子才有了一丝波动。
他抬头扫了焦急的任子钰一眼,又看向面色不佳的拓跋义,这才淡然开口道:“这笔生意,谈是要谈的,不过在此之前,锦衣想问阁下一个问题?”
拓跋义挥手道:“少庄主请讲便是,无需多礼。”